正當陸啓元輕聲細語的勸說着陸詩月,讓她吃點飯的時候,樓上響起一陣腳步聲。
陸詩月擡起頭,看見白大偉從房間裡出來。此時他已經基本上恢復了平常的模樣,看來艾雅莉和陸美琪沒少指點了他。
白大偉神態自若的下了樓,目光假裝不經意的看向陸詩月,然後十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呀,月月表妹這是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一旁的陸美琪趕緊接腔道,“哎呀,表哥,你就別問了,我們現在也不知道姐姐到底是怎麼了,只知道姐姐哭的很傷心,很難過,我看姐姐一定是遇到了很困難的事情。”說話間,她的目光在陸詩月的臉上掃過,眼神冰冷還帶了些許的得意。
陸詩月將陸美琪的眼神照單全收,然後冷眼看向白大偉,慢慢的說道,“俏陽死了。”
白大偉一怔,手裡剛剛拿起的碗筷哐噹一聲掉在桌子上,陸詩月垂目看了一眼那碗筷,後又重新凝視住白大偉的臉,脣角的護弧度有些可怕。
白大偉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將碗筷收拾好,然後擡起頭,看見陸詩月依舊在盯着他看。
他心虛又害怕,慌忙解釋道,“你一直看着我幹什麼?俏陽,俏陽又不是我殺的。”
這一句話讓在場的人全都啞然了,艾雅莉猛的回頭瞪着白大偉,此時白大偉也覺察出自己的失態,趕緊扁了扁嘴巴故作鎮定的說道,“啊,啊,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那個意思,大家不要誤會。”
陸詩月還是一動不動的看着他,似乎是沒有聽到他的話,又好像是在思考他的話。
艾雅莉覺得形勢不好,怕白大偉再出什麼差錯,趕緊接過話說,“哎呀,這,這俏陽怎麼會死呢?月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陸詩月還是不動,也不說話,艾雅莉面上有些難堪,轉頭看向陸啓元,陸啓元知道陸詩月心裡難受,也不忍心再說她,只是向艾雅莉解釋道,“俏陽今天早晨的時候,自殺了。”
“啊?這,這怎麼可能啊?好生生的一個人幹嘛要自殺呢?這,這太可怕了。”艾雅莉捂着嘴巴,驚訝的低呼,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恐懼和驚訝,逼真又可笑,讓陸詩月看了都覺得噁心。
“是啊是啊,怎麼會自殺呢?哎,真是可以啊,俏陽纔多大呀,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啊,居然就這麼死了。真是讓人心疼啊。也不知道她是爲了什麼事情這麼想不開,非要走這條不歸路。”
陸美琪一邊說着,一邊使勁兒的擠出幾滴眼淚來,然後臉上還擺出一副惋惜的模樣,低眉垂目間,全是痛心和難過。
真是好演技呀,陸詩月看着艾雅莉和陸美琪輪番在自己面前演戲,真想上前抽他們幾個大耳光以泄心頭只恨。
可是現在,還不是對付他們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將白大偉整死,讓他去給俏陽陪葬。
陸詩月這麼想着,眼神也變得狠厲了許多,她慢慢的轉動眼珠,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聲音也變得悽悽楚楚。
“俏陽死的確實可憐,不知道她有沒有什麼遺憾,若真的有,說不定她的魂魄會回來完成心願的。”
陸詩月這麼一句話,簡直是在艾雅莉,陸美琪還有白大偉的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這是一顆恐怖的種子,隨着時間的流逝,種子會發芽,會開花,會長成蒼天大樹。而這樹就會像是一道鬼影,在他們的心間揮之不去。
陸啓元見陸詩月臉上的表情已經平復了不少,於是朝其他人都擺了擺手,“好了好了,都乾淨吃飯吧,一會兒飯菜就要涼了。”
然後回過頭來看着陸詩月,“月月,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難過,可是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還有,抽時間去看一看你外婆,俏陽一死,她的整個人都崩潰了。”
陸詩月點點頭道,“我會的,放心吧爸爸。”
這天晚上,白大偉一夜都沒有睡覺。
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噩夢。
一場反反覆覆的噩夢。
夢裡,俏陽還是最初白大偉認識她的模樣,外面靚麗,笑容甜美,工作認真,學習刻苦,在她的身上,幾乎找不到什麼缺點。可是,當夢裡的白大偉準備上前去和俏陽說話的時候,俏陽突然變了一副模樣。
她變得蒼白,頹廢,好像整個人身上的力量都被抽乾了一樣。
俏陽慢悠悠的走到白大偉的面前,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直盯盯的瞪着白大偉,然後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俏陽就一直這麼看着他。
白大偉的心裡忐忑不安,臉上有豆大的汗珠落下來。他慢慢的擡起手,試圖想要去觸碰俏陽,可就在他即將觸碰到俏陽的一瞬間,俏陽突然張開嘴,露出一口尖利鋒銳的牙齒。
那牙齒上還不斷的往外滴着血,俏陽一把扯過白大偉的脖子,上去就要咬一口,這時白大偉使勁兒掙扎着,最後一聲大吼,蹭的一下子從牀上坐起來。
他喘着粗氣,擡頭四下看了看,當他反應過來這只是個夢的時候,突然閉上眼睛,面色痛苦的雙手捂着臉,好像心裡正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風。
他想起剛剛夢裡的場景,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很快。
半晌,白大偉纔算平靜下來,這時他才發現,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溼透了。
他坐在牀上,用一隻手扶着額頭,另一隻手從牀邊拿過手機,打開音樂,找了幾首平時他最喜歡的歌曲,當悠揚的音樂緩緩流淌出來的時候,白大偉又重新躺倒在牀上。
大概聽了十幾分鐘的音樂,白大偉就再次睡覺了。
可是這一次,他還是沒有一覺到天亮。
中途依舊被噩夢驚醒,這一次的噩夢和剛剛的夢境一樣。都是俏陽變成了厲鬼朝他撲過來,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噩夢,將白大偉折騰的夠嗆,早晨起牀的時候,眼圈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