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念覺得自己這一天過的特別漫長,昏昏沉沉,睡了醒,醒了睡,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岑歡過來看她,但唯獨,那個男人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一想到護士說的話,顧一念對他的那麼一點點希冀徹底被抹殺的乾乾淨淨了,既然下定了決心,那麼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
顧一念不知道蘇含韻的病情,自然不知道,今天這一天,對她來說是有多麼地驚險。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受了前幾天的刺激,蘇含韻的血壓還有心率在這一天又急速上升,而那顆支離破碎的腎臟,已經快支撐不住整個虛弱身體的運作了。
又是那麼一場大手術,林逸軒帶着整個市中心醫院的精英骨幹搶救了一整天,而厲庭琛,也守在那兒一整天,因爲他一旦離去,就有可能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然而他不知道,這麼做,算不算對不起顧一念……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蘇含韻才平安地被手術室裡推出來,雖然從死神那搶回了一條命,但是腎臟移植,卻是刻不容緩……然而,腎源呢……沒有合適的配型,一切都是空談……
脫下手術服之後,林逸軒卻是沒有在手術室門外看到厲庭琛,明明他進去之前,他還那麼焦急地守着。
林逸軒握緊拳頭,銀牙咬緊,含韻已經刻不容緩了,這個時候,他又跑到哪裡去了?
兩頭都在逼他,可是誰能知道,厲庭琛心中的無奈與糾結……
醫院的天台上,冷風陣陣,進入九月,溫度迅速地降了下來。
今晚的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就猶如人的心情一樣。
欄杆旁邊,那抹頎長的身影就從剛剛一直開始一直站在那兒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男人的身影僵硬着,而那張昔日堅毅英俊鄙人的臉,此刻卻是佈滿了頹廢,在夜色中若隱若現,而那性感的薄脣,緊緊抿着。
剛纔,韻韻差點就撐不住了……
男人的身影動了動,又點燃了不知道是第幾支的煙,靜靜抽着,他那蹙緊的眉,收的更緊。
剛纔,他在病房外看的真真的,她差點就撒手人寰了,爲了救她,逸軒就那樣拿刀割開了她的喉嚨,將管子透了進去……
這些,都是他平時沒有看到的,也是呢,他將她託付在了美國,交給了林逸軒,又怎麼懂得,硬生生割開嗓子眼,做哪些什麼骨髓穿刺,是怎樣的痛苦呢……
她的痛苦,都是因爲救他這條命而起的,而現在,他卻是沒有辦法救他,厲庭琛不由地在心裡很鄙視自己……
另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那欄杆,陰森的白骨手指收的緊緊的……
他頓時覺得很無力,韻韻那邊刻不容緩了,而念念卻是對他心灰意冷,他怎麼覺得他的人生是那麼地悲哀……他該怎麼辦,在這兩者之間,怎麼尋找平衡點……
“原來躲到這裡來了!”
身後,傳來了冷冷的笑聲,厲庭琛輕輕地轉過血腥的眸子,瞥了來了的林逸軒一眼,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抽着煙。
他那樣子,讓林逸軒很不爽,面色整個冷了下來,他大步地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一下拍掉了他手裡拿着的煙,拔高音量朝着他怒吼:“含韻還有多少日子可活你知道嗎?你卻在這裡自暴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