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有點懵,腦袋悶呼呼的,像是被人套了塑料袋,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反應過來,她更懵,她剛纔幹什麼了?竟然跟凌昊煜說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話,竟然跟這個混蛋把自己最美好的回憶都倒了出來,而且凌昊煜那算是什麼安慰,沒有一點誠意,簡直是在看戲!
喬安心中不忿,直接抄起手邊的遙控器砸了過去。
凌昊煜連忙躲開,反射性地怒吼:“你幹什麼?”喬安扔遙控器可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那力道大的遙控器就跟飛劍一樣飛起來了,擦着耳邊過去的時候甚至能聽到呼呼的風聲,要不是他逼的急,肯定會砸破他的腦袋。
喬安“騰”的坐起來,兩人一言不合就開始吵架,最後吵的煩了,他起身就走。
看着大開的門,聽着有些迴音的重金屬音樂,喬安突然一陣茫然,凌昊煜是不是覺得她煩了,扔下她不管了。
想到這種可能,喬安冷笑了一聲,“想要趁機套出信息,套不到就翻臉了,嘖嘖,就那樣的態度,這輩子都別想知道。”
雖說這麼想,她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就像心臟不知不覺中少了一瓣。
她無聊的又躺倒在沙發上,耳邊的重金屬音樂越來越清晰,清晰到讓她深刻的認識到現在她只是一個人,再也沒有人會對她冷嘲熱諷,但每次她有事情的時候都會出現在她身邊。
喬安翻了個身,將臉埋在沙發裡,因爲壓住了鼻子跟嘴,憋的有些難受,她又翻了下身,卻見剛纔憤怒離去的凌昊煜邁着大長腿又進來了。
喬安猛地坐了起來,呆呆地看着去而復返的凌昊煜嗎“你不是……”
“什麼?”凌昊煜手裡拿着一個檔案袋,傲嬌的甩到茶几上,努了努下巴,“看看吧。”
喬安傻愣愣地摸過來,拆開檔案袋,她頓時愣了,指尖顫抖,“這是……”
竟然是那塊地的授權書,他竟然把那塊地買下來了?!喬安不可思議的看他,想要說些什麼,卻梗在喉嚨上怎麼都說不出來。
從酒吧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
兩人去醫院看了下樂小汐,她現在的狀態還好,比之前要好多了,雖然臉色還是有點蒼白,雷勁琛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端茶倒水跟個小丫鬟似得。
凌昊煜撇了撇嘴,總覺得他是多餘的。
樂小汐看到他倆來了,想要扯出個笑容,臉卻僵硬的連那微笑的弧度都做不出來。
凌昊煜安慰她,他知道樂小汐現在的心情,樂媽媽是樂小汐最在乎的人,突然間的離去讓她根本沒有思想準備。
凌昊煜垂下眼簾,其實如果樂媽媽沒下手術檯還好,樂小汐可能還比較容易接受,問題是樂媽媽是莫名其妙去的,還是在醫生說她很快就會醒的時候去的,所以樂小汐才無法接受。
雷勁琛看的緊,凌昊煜只跟樂小汐多說了兩句就被瞪了好幾眼,冷氣不要命的拼命放,他覺得自己有點自討沒趣,悻悻的摸着鼻子出了病房。
喬安默不作聲的跟在他後面,突然說:“我想去葡萄園看看。”
凌昊煜愣了愣,“現在?”天已經大黑了好嗎?黑燈瞎火的去能看到什麼?但看到喬安期待的眼神,凌昊煜不由自主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人摸黑去了葡萄園,確實跟凌昊煜想的一樣,黑燈瞎火的連路都看不清楚,更別說看葡萄園了,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兩人很艱難地走了進去。
葡萄園已經荒廢很久了,籬笆破損嚴重,葡萄架子也東倒西歪,三月正是葡萄萌芽展葉的季節,綠油油的一片,哪怕只有微弱的燈光也能看到葡萄葉的茂盛,這片葡萄園喬安的爸爸打理的很用心,所以哪怕已經荒廢了許久,現在看來並不荒涼反而別有一番感覺。
喬安自從進了葡萄園就像充滿了電一樣,到處亂竄,一會兒拿出來一個小鏟子、一會兒又抱出來一抱給葡萄打架的葡萄杆,歡快的像只小鳥。
每一件都她都能準確的回憶起關於這些東西的記憶,而且大部分都是關於她父母的,喬安像一隻小蜜蜂,辛勤的把記憶裡最美好的東西統統都找了出來,彷彿在用這樣的方式祭奠她的父母。
凌昊煜漫不經心地跟在她身後,偶爾幫忙擡一下東西或者扶一下太高興差點摔倒的喬安,倒是相處的很融洽。
喬安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一顆纏繞在小葡萄苗上的野草拔樂出來,凌昊煜背對着她在研究一株葡萄苗,她小心翼翼問道:“在醫院的時候……”喬安猶豫了一下,仰着頭水亮的雙眸亮晶晶的仰望着天空,“所有人都認爲我偷了舍利,而且……”她抿着脣,像是在做艱難的決定,“而且我還有前科……”
“前科”這兩個字她說的非常小心,若不是凌昊煜聽的仔細,不定就當小蜜蜂嗡嗡了一聲。
“你爲什麼……爲什麼堅信我沒有……沒有偷?”
凌昊煜偷也沒回,聲音平淡,“舍利就是一把骨頭,你爲什麼要偷。”他不是問,而是肯定,就像他當時毫不猶豫的站在她的面前說她絕對不可能偷舍利一樣。
不知爲何,喬安覺得心中一暖,像是有什麼東西破殼而出,在所有人都懷疑她的時候,有一個人堅定的站在她的面前,用慷鏘有力的聲音說:“不可能!”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隻漂泊的小船突然有了停靠的海岸,就像是無根的浮萍突然有了紮根的地方。
夜很黑,月亮卻很柔,柔軟的銀光輕輕柔柔的灑在空空蕩蕩的葡萄園,染亮了翠綠的秧苗,染亮了喬安黑暗空曠的心。
喬安非常小心的用土將葡萄苗的根本摁嚴,“你有沒有聽說過我爸爸的名字,喬駱城?”
“葡萄酒第一家族?”
“嗯。”喬安低聲嗯了一聲,小聲的把喬胡兩家的恩怨一一道來。
原來,喬家纔是葡萄酒第一家族,而胡家原來不過是喬家的一個小股東,那時候,胡瑤瑤的父親各種巴結喬家,得到了喬駱城所有的信任。
所有人都以爲胡家是爲了錢、爲了名,但是誰都沒有想到,胡家從一開始就醞釀着一個大陰謀,一個將喬家取而代之的大陰謀。
從一開始,胡家就在背後搞小動作,但是因爲喬家家大業大,也只是撓癢癢而已,然而終於在胡家一個財務危機時,勾結喬家的對手陷害喬駱城,喬家迅速全面落敗。
喬安聲音低沉,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有幾分不真實,“胡家勾結的那家是我們喬家長久以來的對手,對年來兩家旗鼓相當,誰也拿誰無可奈何,但胡家卻藉着我爸爸的信任,竊取了公司機密,並且僞造了文件。”
天朝第一葡萄酒家族,從此淪爲了歷史的過客,而胡家,則因爲瓜分了喬家的利益,迅速崛起。
喬安這次跑到酒莊去偷水晶球,跟這件事情也有關係。
那個莊園舉行的酒會,在國外並不壓抑黑暗血腥的發家史,那個玻璃球會計入一個企業真實的成長,所以他們吞下喬氏也會記錄在案,喬安想要得到那個水晶球,就是爲了其中的資料,只是現在,永遠也得不到了。
凌昊煜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邊,眉眼精緻,五官俊逸,猶如一個驚世絕豔的妖精,他的眉眼在柔軟的月光下柔和而聖潔,他薄削的脣微微勾起,“誰說拿不到。”
他慢慢俯下身子,妖孽的臉放大在喬安的眼前,她的瞳孔急劇收縮,漆黑的眸中倒映着凌昊煜精絕的眉眼,“所有事情都要講究方式方法。”
喬安嚥了口口水,連忙從他的籠罩下逃了出來,摁住狂跳的心臟,不敢看他,“什麼……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凌昊煜慢悠悠的打開手機,隨手點了兩下遞到喬安面前。
喬安疑惑的看過去,竟然是一份聘約書,而且上面簽名字的人竟然是傅越寒!
“這……”喬安徹底驚住了,凌昊煜竟然聘請了喬安前男友傅越寒作爲這個酒莊的諮詢顧問!
她立馬傻眼了,“你怎麼做到的?”
凌昊煜笑:“傅越寒並不是跟胡家沆瀣一氣,他是真的喜歡釀造,後來他被胡家利用無法抽身。而我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這塊地,就這地得天獨厚的培育條件,傅越寒一定會很心動,而等他發現這塊地的真正主人,想要毀約已經很麻煩了。”
喬安有些口乾舌燥,這樣侃侃而談的凌昊煜像是會發光一樣,亮的讓人不敢去直視。
而且,最讓她佩服的是凌昊煜的能力,他竟然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這麼多的消息並且依此做出行動,太厲害了!
這一刻,喬安的心跳的有些快。
凌昊煜見她呆呆傻傻的樣子,不由覺得有趣,打趣道:“怎麼,被本少爺的帥氣逼人迷住了?”
喬安啐了一口,扭過頭遮掩住臉上升起的紅霞,嘴裡嘀咕:“誰被你迷住了,自戀狂!”
凌昊煜目光柔和的看着沐浴在一片銀白月光中的喬安,眸光是他自己都未發現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