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白的目光,從手術室的方向收回。
對於小凌,他沒什麼感覺,而對於她肚子裡那個連徐子靳都不待見的孩子,更別指望裴逸白會有什麼感覺。
“孩子沒了,是她不小心,我們沒有辦法,你外婆不能接受,你可別跟她一樣。”裴逸白輕輕拍了拍宋唯一的肩膀,低聲說。
見她哭得眼淚刷刷下涌,跟斷線的珠子一樣連綿不絕。
裴逸白無奈地拿出紙巾,正打算給宋唯一擦眼淚,卻被她慘笑着搖頭。
“可是,這事,跟大寶有關係啊。”宋唯一捂着臉,眼淚從指縫裡鑽出來。
她很同情小凌,在徐家的處境不容易。
一個人懷着孕到五個月,也不容易。
孩子掉了,最傷心的,一定是小凌這個當母親的。
可這事情,跟自己的孩子扯上關係,這個罪名,很可能就落在了大寶的身上。
宋唯一同情小凌是一回事,可更怕,這個罪名,直接成了大寶的了。
她雖然對於小兒子的話起過懷疑,但那只是下意識的,私心裡,宋唯一更詳細自己的孩子,不會說謊。
可是,別人呢?別人如何會相信?
“什麼?你這話什麼意思?”裴逸白並沒有聽明白。
相反,他對於這個突然而來的巧合,小凌摔倒,反而有幾分深思。
徐子靳才警告過,讓宋唯一離小凌遠一點,還提醒,孩子沒了,一定是小凌自己的責任。
可這會兒,宋唯一竟然說出跟裴大寶有關的話。
“大寶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撞到小舅媽了,可是二寶說,是小舅媽自己先摔倒的。我不知道誰說的真的假的……”
宋唯一泣不成聲。
這種事,不管發生在誰的身上都不好受。
“此話當真?”裴逸白的臉色沉了沉。
竟然還有這番內幕,怪不得宋唯一的反應這麼激烈。
宋唯一點了點頭,“剛纔我萬般祈禱,只希望小舅媽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就算讓大寶遭一頓責備,也無妨。可現在孩子真的出事了……”
豈是一頓簡單的責備,就可以的?
“這事,等你小舅媽醒來再說。”
裴逸白的眉頭狠狠打結,冷凝的目光投向手術室。
手術很快結束,小凌被從手術室裡面推出來的時候,整個人是昏睡過去的,臉色白得跟雪白的牆壁一般。
宋唯一緊了緊手,擦掉眼淚跟在後面。
不知何時,徐老太太悠悠轉醒,看到這一幕,悲從心來。
是她老徐家作孽,跟這個孩子有緣無分啊。
老太太一個人坐在角落裡,默默地流眼淚。
宋唯一,無從安慰她老人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可裴逸白說過,關於內幕,暫時不說。
雖然不知道什麼道理,但宋唯一從來不懷疑裴逸白的決定。
她打起精神,在病房裡照顧小凌。
不過半個小時左右,小凌就醒了。
第一件事,就是焦慮地將手摸到自己的肚子上。“孩子,我的孩子呢?孩子沒事吧?”
這麼一句話,聽得宋唯一心酸,卻無從開口。
答案,是打擊人的,她怕小凌無法接受。
這個時候,徐老太太才緩緩回過神。
對上小凌的目光,老太太的眼淚刷的一下涌出,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小凌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媽,你爲什麼這樣?”
下腹一陣墜痛,難道孩子……
小凌一窩蜂的爬起來,“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還在嗎?媽你說實話告訴我啊!”
她的動作,嚇壞了病房裡的徐老太太和宋唯一。
這會兒,小凌的身體,可經受不了任何的折騰。
“小凌,你冷靜一點,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老太太沒法隱瞞,這事,根本隱瞞不了。
不是一個月的孩子,是已經四五個月了,說謊都無法掩飾孩子沒了的事實。
“以後?”小凌直勾勾地看向徐老太太。
意思就是,她的孩子沒了?
就因爲先前,自己從樓梯上滾下來?
“媽,你說謊!怎麼會沒有!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你說謊。”小凌撕心裂肺地大喊。
這可是她在徐家的籌碼,她還沒有決定如何安置這個孩子的時候,孩子就出事了。
接下來,她要怎麼走?在徐家,完全舉步維艱。
說以後,以後她根本不會有機會懷上徐家的孩子。
而徐子靳完全不承認她的身份,外人將她當成什麼?徐家的生子工具?
現在,孩子沒了,她是不是就該滾回自己的家裡了?
“小凌,你冷靜一點。媽知道你很難受,但是,千萬不要太難過,保重身體要緊。”
“我怎麼保重?這是我的孩子啊,媽,爲什麼好端端的,他就沒了?我不相信,我一定是在做夢吧?”小凌眨了眨眼睛,淚水涌了下來。
不管小凌如何否認,都無法否認,孩子已經沒了的事實。
病房裡,氣氛悲慼,病房的外面,卻冷凝。
裴逸白不在裡面,而外面,此刻,後面得到消息的徐子靳,才慢悠悠地趕來。
孩子沒有了,他冷冷一笑。“凌小凌,看來上天都不願意讓你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若是能到時候再生下來,反而是一件好事。
這一次,這麼快就意識到錯誤,提前將孩子胎死腹中了?
“你檢查完了?”裴逸白低頭,問坐在輪椅上的徐子靳。
論臉色,他的並不比小凌好多少。
“呵,誰說我來做檢查?我只是來看看凌小凌的下場罷了。”
剛剛出院的人,怎麼可能現在又回來檢查?
裴逸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要進去嗎?”
“有何不可?”徐子靳淡淡一笑。
聞言,裴逸白給他開了門,門口主動出現的徐子靳,讓病房裡的幾個人,有些怔愣。
小凌滿是恨意地看着他,就是徐子靳,害慘了自己。
“凌小凌,你這是什麼眼神?怎麼,自己沒有照顧好孩子,反而覺得我是罪魁禍首?”譏誚地勾了勾脣,徐子靳冷冷直問。
火藥味,從沒消停過。
“你一定要這麼說話?我的孩子沒有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難不成你還指望着,我爲一個野種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