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嬸心都快碎了。
太太躺在光潔如洗的地板上,那麼小的一個女孩,她細細的雙腿合不上,在抖。
浴巾沒遮住的地方,本是雪白的肌膚,卻到處是痕跡跫。
不用猜測也明白,那是先生粗.暴時留下的…播…
周嬸哪都不敢動,生怕碰她哪裡都會疼。
低頭望着在她懷裡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周嬸也跟着掉眼淚。
先生他……太過分了,太太還是個孩子啊。
“太太,”周嬸哽咽,“太太乖,不哭,阿姨把你攙起來,咱們去臥室躺下,躺下就不痛了。”
施潤哭得發不出聲音了,嗚嗚地點點頭,破碎的眼睫上的淚,破碎的她的臉龐,一抽一抽地緊緊抓住周嬸的衣服,她已在半昏不醒之際,痛苦地不斷囈語,“阿姨,他欺負我,那麼欺負我……太痛了,我受不了了才哭的……”
“好孩子,阿姨知道你是乖孩子……”周嬸流下眼淚,真該讓先生看看太太現在這幅樣子!
地板的水已經冰涼,太太的身體更涼,周嬸小心翼翼把人抱在懷裡撈起來,太輕太瘦了。
走動間,周嬸的腳被地板上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看,是先生的領帶,變皺變了形。
周嬸不願意去想,先生做那件事時是把太太捆上了。
怎麼就能……下的了手。
把太太攙扶到臥室躺好,蓋上被子,周嬸趕緊回浴室用熱水燙了毛巾,出來給太太擦身體。
樓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王姐領着三十來歲的女醫生進來。
周嬸回頭,“顧醫生家在南苑吧,怎麼來的這樣快?”
顧醫生低頭把藥箱放下,戴上塑膠手套走到牀邊,動作麻利地先看了看施潤的瞳孔,又觸了觸她的脈搏。
沒有特別嚴重的情況,暗暗鬆了口氣。
顧醫生神情也是複雜無奈,悄悄看了眼牀上昏睡過去的小女孩,這才側身跟周嬸小聲說,“蕭先生飛車過去把我接過來的,送到別墅外五百米,他讓我下車跑過來。”
周嬸聽得無言,先生……真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了。
施潤的情況很糟糕,忽冷忽熱,意識不清,一直在說夢話。
顧醫生詳細做了檢查,衝王姐和周嬸道:“蕭太太低燒了,有可能發展成高燒,我給她開了兩種退燒藥。她現在在做噩夢,是嚇壞了的表現,這樣一會兒昏睡一會兒清醒的情況要持續一兩天,她身體條件不太好。下邊的傷口還好,幾處都是上次舊傷裂開。”
周嬸和王姐點點頭。
顧醫生冷笑着開玩笑,“你們家先生這次倒還手下留了點情,哼。”
周嬸和王姐一頓,臉色諱莫,雖然都不滿憤怒,可誰敢說主子的不是。
王姐下樓給太太沖藥劑。
周嬸協助顧醫生把太太下邊的傷口處理好了,身上都是些青紫的痕跡,顧醫生說不深,多爲淤血,塗點化瘀的藥膏,慢慢的清淤就能退掉。
凌晨兩點,送走了顧醫生。
王姐和周嬸對視一眼,再同時看了看牆上的鐘,很有默契地,誰都沒有給先生打電話報告情況。
不敢也得給太太出口氣,讓他急!
……**……
那輛白色的卡宴孤傲落寞行駛在凌晨兩點半的馬路上。
寒夜,沉如海。
車前玻璃上劃過一道一道昏暗的路燈,照着開車那男人沉默安靜的臉,忽明忽暗,他如這夜般深沉難測的眼神,也是忽明忽暗。
那挺拔健碩的身軀,猶如蟄伏在這黑夜裡的獸,肌肉線條,強悍緊繃。
煙抽再多隻是煩悶,身體裡憋着一股鬱氣,沒有射的緣故。
那通身由內而外散發着陰鬱氣息的男人,單臂靠着車窗,長指抵在乾淨的鬢間,另一手懶懶轉動方向盤。
偌大一個城市,成熟男人的夜生活正酣,他卻潔身自好得不知該去哪裡。
想了想,給簡子俊打了個電話。
那端,白鴿夜總會,簡子俊接聽完電話,酒醉驟醒,起身踢踢紀遇南的腿,“別他媽嚎喪了,五哥要來!”
紀遇南正和一個陪唱小姐鬼哭狼嚎,扯了扯眼皮,“扒瞎吧你,小五在美人身上忙不過來——”
話沒說完,包間門被一條筆直長腿輕輕踹開,陡然灌進一股凜冽寒氣。
紀遇南,簡子俊,老四齊齊看過去。
不是那本該在美人身上忙的男人又是誰!
蕭雪政進了光怪陸離的包廂,光線不適應讓他眉心一鎖,長身玉立地就往最安靜的角落走。
他坐下,有小姐跪在他面前倒酒,長什麼模樣罩.杯多大他不關心,只管喝酒。
簡子俊就在這男人旁邊坐着,默默無聲地看着他一杯一杯的伏特加往喉嚨裡灌。
“遇南哥——”簡子俊沒那膽子出聲阻止,求助紀遇南。
紀遇南銳眼盯着那通身散發冰寒之氣的男人,聳聳肩。
蕭雪政連喝四杯,男人剛毅的側臉低垂,緊蹙眉頭抽出一根菸,長腿交疊起,點菸時終於察覺到包間鴉雀無聲,碩大的屏幕裡只有畫面閃爍,沒有音樂,他掀了掀眼皮,掃視一眼盯在他身上的數道目光,“怎麼不唱了?”
衆人僵硬地呵呵呵,簡子俊把話筒給賠償小姐,包間又熱鬧起來,但是氣氛因爲一個嚴肅男人而很……不自然。
“小五。”紀遇南見他喝到第七杯了,鬥着膽子走過去。
“大年初五大半夜,和潤兒吵架了?”
蕭雪政一臉漠然,深刻的五官在暗沉的光影裡更爲薄削,高高的眉骨深凹的眼窩,緊抿的薄脣,顯出這個男人似乎天生的薄情。
他神情難掩疲憊,扭頭看着紀遇南,聲音和眼神一樣,理智冰冷。
“我不打算改變娶她的初衷了,兩億買她來幹嘛的,仍舊是那個用途。”
紀遇南一怔,深深皺眉,“把人睡了之後說這話,雪政你未免太無情!”
他扯了扯脣角,容顏暗淡:“我已經被‘有情’二字害夠了。”
“她和鄭天涯曖.昧不清,我嫌煩。”
紀遇南知道他極端介意什麼。
葉離那個女人給他下的詛咒,雪政對女人的要求極爲苛刻,身心都必須乾乾淨淨,心藏別的男人這種,雪政容不下。
但是……
“別太武斷,就沒想過你可能誤會了?小潤兒不是那種腳踏幾隻船的心機女孩,她太純了,也很剛烈,鄭天涯不要她在先,她怎麼可能再吃回頭草?”
蕭雪政捏緊手裡的酒杯,漂亮白皙的長指根根繃出青筋。
他擰眉盯着那漂亮暗紅色液體,男人危險的眼眸也倒映一片暗紅如血,勾脣冷笑:“親眼所見。”
紀遇南眉宇一挑,暫時不說話了,態度保持中立。
包間簡子俊的歌聲悠揚,這一處卻靜謐惆悵。
蕭雪政一個人喝了兩瓶伏特加,小姐又出去拿新的了。
紀遇南只見這個沉默寡言的嚴肅男人時不時低頭看錶。
蕭雪政等了又等,王姐是怎麼了,早就交代過顧醫生看過病給他這邊報告情況的,現在凌晨四點了。
小姐拿了酒進來,看見這高大的男人起身,拿着手機走出包廂。
走廊較爲安靜的地方,蕭雪政靠牆站定,有着精緻五官和筆直長腿的男人,在哪裡都會被人圍觀,來往的女士頻頻側目,差點造成走廊堵塞。
那個引起諸多不便的男人,他眉眼藏着憂鬱,微微仰頭閉眼,一手緊按發疼的眉心。
跟自己鬥爭良久,居然失敗,該死,終究放不下她。
行爲在理智之前,手已經摁下別墅的座機號碼。
那邊王姐接聽很快,聲音聽着有些焦急,“先生,顧醫生說太太一會兒就能醒了,可她現在還不醒!一直做噩夢胡言亂語的,先生你快回來看看太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