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路上,簡子俊特地提前問小嫂子的飲食習慣,好點單。
蕭雪政蹙眉,說了,小孩喜愛的亂七八糟飲料多點上幾瓶,平時在家沒少見她捧着小瓶瓶吸啊吸的。
這會兒給他打臉了,要喝菊花茶了拗。
沒轍跖。
帶她出來時總像帶着個女兒,那也是他把自己當爹,該慣就慣,該縱就縱。
蕭雪政側首,沒拿煙的那隻手打了個響指,包間有候在角落的侍應生,立刻過來,他耳語一句。
不消片刻,精緻水晶茶壺上桌,還沒泡開的小菊花苞一粒一粒,在熱水裡上下浮動。
男人長指勾了勾壺蓋,加速熱氣消散。
“涼一點喝。”
施潤眨眨眼睛,知道啦。
蕭雪政伸臂往菸灰缸撣菸灰,對面簡雨柔立刻把菸灰缸往他這邊推了推。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默契又自然,施潤看在眼裡,以前簡小姐肯定沒少給叔叔做這種細微的事兒,看叔叔習慣的!
她不至於不識大體計較這,用餐桌上誰不方便夠東西,誰推一把這很尋常。
紀遇南坐在施潤身側,一直噙着那麼點笑,這個男人的脣色生得淡粉,笑起來有股子很儒雅的妖孽。
當醫生的微涼大手摸了一把施潤的腦袋,桃花眼笑意濃:“跟哥哥說說,圍棋最近研究得怎麼樣了?”
施潤有點蒙,但遇南哥這話一出,大圓桌好幾位男士都看過來,眼帶驚訝。
其中一位來了興致,“弟妹會下圍棋?”
施潤只能微笑,靦腆的微笑,大眼睛去看遇南哥。
“老四,你這就把人看扁了吧,別看弟妹生的小嫩,性子很素靜的一個孩子,優秀好學,你瞅,她喝菊花茶,會下圍棋有什麼奇怪的?”
諸位男士看施潤的目光有點不一樣了,尊重中有了那麼點欣賞。
其實這很正常,各位兄弟心中有計較,只怕五哥迷戀上的就是這姑娘年輕嫩單純,實打實來說,姑娘配不上他們五哥。
不過,遇南這麼一說,小姑娘素養還不錯,小小年紀會下圍棋,還懂茶道,嫺靜大方。
“小嫂子還有什麼興趣愛好?”另一位又問。
施潤心虛的呀,遇南哥那猛地一下把她擡太高了,興趣愛好?
“呵呵,我對品鑑美食和烹飪藝術小有涉獵。”能吃,自己會做飯……反正。
“另外,理財方面,資金的運營也略懂一二。”打牌經常贏錢……這樣子。
“唔,說起來難登大雅之堂,畫畫……也還行。”專業就是整天畫衣服……也算吧。
“不錯呀!”老四豎起大拇指,“理財資金營運?這可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感興趣的,將來一定能幫上雪政。瞅瞅我們都五大三粗了,烹飪在你這都是藝術,還懂畫畫,有情操有氣質!弟妹,哥哥敬你一杯!欣賞你!”
施潤:“……”
心裡默唸老天別劈她別劈她,這是給她男人爭面子,不能給他丟臉,是美麗的謊言……
“那潤潤就以茶代酒,感謝四哥欣賞。”
老四帶頭了,其他哥們兒都紛紛過來敬酒,酒桌上的文化大有內涵,敬酒了就表示認可了這人。
施潤四五杯茶懵懵地下肚,不經意地扭頭,叔叔正看着她……
很慵懶隨意,但是眼神漆黑,微微眯起盯着她,眼尾似有那麼點笑意,他漫不經心把菸頭往菸灰缸裡捻,來回地把玩。
施潤小臉蛋抑制不住的烘熱起來,腦海裡瞬間閃過她剛纔簡直毫無廉恥的那幾句話,不知道……叔叔聽沒聽見?
嗚嗚……要是被他聽見她都沒臉再面對他了……
朝夕相處,他還不清楚她是個什麼鬼樣子,早把她沒出息的裡裡外外看透了都……
沒時間哀怨,侍應生們端着一道道菜上桌了。
那廂各位男人冷落了很久的簡雨柔雅雅衝侍應生指揮:“肉菜都放這邊,那位先生吃素,哎!辣椒的更離他遠了放……”
很忙地指揮完畢,又瞧了眼蕭雪政桌前,給了侍應生小費,“給那位先生添盒煙,他只抽他手上那個牌子,記得了啊?”
吩咐完了,簡雨柔歸座,餐桌和睦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她無辜地眨眨眼,表示不解。
和簡子俊對視一下,簡雨柔盈盈美美地笑了,纖細小手捂着脣,看向一聲沒吭的施潤:
“哎呀,瞧我,多少年養成的習慣一時改不過來,小嫂子別見怪。”
看起來是在解釋,其實是在添火。
簡子俊簡直頭大,“小嫂子是這樣,哥幾個以前出來聚會身邊還帶女伴,但五哥從來不帶,後來我們也就不帶,柔柔是我妹妹,每次愛湊熱鬧,男人堆裡就她一個女生,她張羅打點,誰也照顧,不光五哥的。”
簡子俊覺得自己挺聰明的,既捧了五哥冰清玉潔,又解了圍。
施潤桌子底下小手摳衣服摳褲子!
但桌面上露出的小臉落落大方,充滿愛意地看看身旁靜默不語的男人,再去看簡雨柔,無害一笑:“那真是要謝謝簡姐姐以前對我叔叔的照顧了,以後就不勞煩簡姐姐啦。”
她說的可愛又隨意。
挽起身側男人的手臂,又說:“簡姐姐,叔叔常在我耳邊提你,說你幫襯了他許多,說下次見了面,我這個做妻子的一定要好好替他敬簡姐姐一杯,那我就以茶代酒,來——”
施潤舉杯站起身,目光沉澈明亮。
簡雨柔不動,好看的瓜子臉微微垂着,美麗的眼睛有些哀怨地看向對座的男人,眼神在問,你真的對她說過敬酒這種話嗎?我對你做的一切,你要她替你來感謝我?
蕭雪政不知何時又點了根菸,面容沉鑄也沉靜,抽自己的煙,不參與到女人的戰爭中去。
他微微側目,盯着身邊站得筆直的小包子,看她那暗暗較勁的小模樣,他不擔心。
蕭雪政甚至意外她在這一刻迸發出的高情商,看來女人天生在這方面有一套,平時再蠢笨,遇見情敵就炸毛。
簡雨柔目光漸漸暗淡下去。
紀遇南和簡子俊立刻圓場,其他幾位男士也風度翩翩,最後這敬酒,大家是一起喝了。
飯局後半場,簡雨柔很靜。
施潤沒了人打仗,自己吃的美美的,中途要去洗手間。
蕭雪政說有內置的。
施潤臉紅,大家都在用餐,怎麼好意思用內置洗手間。
他問她一個人能行嗎?
施潤衝他笑,能行。
問清楚了侍應生方向,格調高雅的俱樂部餐廳,洗手間非常乾淨。
施潤洗手吹乾,出來,她穿帆布鞋走在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繞過拐角聽見有人說話,沒察覺到她,還在說。
施潤探探頭,三個男人,在抽菸。
其中一具高大側影,施潤認出來,是那位聲音清朗的簡先生。
“五哥這小媳婦兒,擱我我也想娶一個,帶在身邊有面子,回了家那童顏巨ru又好用!”
“這叫人各有福氣,五哥前半生痛苦不堪說不定就是爲了遇這麼一個好姑娘。”
簡子俊搖搖頭,“你們都只看到這好的,現在快活能代表以後麼?你們壓根不知道,五哥娶這位……他媽的喝多了,我說這幹嘛?只要五哥現在開心!他煩人事兒也多呢,不該他承擔的他還在承擔,就那醫院病重的兩位……”
有人接了話,“小唯,說起來三天後小傢伙過生日,也是可憐,遇南說前一陣又做手術了,病情很不樂觀,今年指不定最後一個生日,唉,五哥……估計小唯生日他不會去醫院。”
簡子俊眉眼低垂,說了句:“你們不懂,看見小唯五哥多痛苦,但是不見吧,五哥更難受。小唯生日那天那個女人可能會來,不知道五哥準不準母子倆見面……嘰歪這麼久,走了走了!”
三個男人散了。
施潤從牆後面探出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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