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她纔不哭,紅紅的眼睛看着他,嘴巴抿的扁着:“那是你女朋友?”
他搖頭。
“那你抱她?”
他答不上來,頭疼件。
“不是女朋友你和她爲什麼在牀上?別騙我了,我知道的,在牀上做羞羞的事。”
蕭靳林看向別處,眉宇緊皺,男人的眼神黑得沒有一點光澤。
唐小夕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面酸得她難受。
還不懂那是什麼滋味,總之特別特別的糟心,不舒服!想打人罵人!再也不想理他齪!
她傷心了,勇敢的鼓起勇氣,非常任性地小聲問他:“哥哥,以後你能不能不交女朋友?”
蕭靳林皺眉看着不到他胸膛的矮女孩,清清嫩嫩,還沒長開,提這種奇怪的要求?
“能不能不交女朋友?我不開心就能不能不交?”
他思索,四叔叫來的女孩,都不是女朋友,自己的確從來沒自主認識並且留下一個女人。
“好,不交。”
她就開心了,破涕爲笑,心裡只知道,這個懷抱是自己的,別的女人用不了了,晚上睡覺也能抱着,睡得那麼香。
主動牽他的大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握着玩,她仰頭,掛着眼淚脆脆的樣子,“那你去洗澡,什麼怪味道,洗掉。”
男人點頭,都答應着。
兩人和好如初,全因爲她此時的年紀,還不知道他和那個女孩,做的是男女之間最直接的事。
唐小夕又問:“剛纔那個姐姐在你懷裡哭叫,好像很痛苦又很開心,那是爲什麼?我也被你抱過,可是我沒有又哭又叫又痛又開心啊。”
蕭靳林身軀頓住,前半句讓他眼神四閃,只覺得復下猛地竄過一股激流,衝得他渾身動盪。
而她下半句,卻讓他腦海裡不受控的迅速閃過剛纔的畫面,畫面中的女孩面孔變成了小寶,在他懷裡,被他壓住,盈盈哭泣。
他心臟像被冰塊戳了一下,猛地驚醒,在想什麼?
頭昏腦漲,一定是喝醉了,男人心裡頭都有野獸,越禁.忌偶爾越激發幻想。
蕭靳林狠罵自己,小丫頭口無遮攔,你也沒個章法?
……**……
唐小夕倒在後座上,胳膊遮着眼睛,另一隻手按住滾燙髮灼的肚子。
眼淚沾在手背上,目光恍惚,還不肯從回憶裡醒來。
現在想想,是不是那時候就很霸道地喜歡上了他?
如果還不確定,幾個月後來例假的那一次,唐小夕就十分確定了。
拉肚子拉出了血,躲在學校的女廁不敢出來,眼淚汪汪地打他的手機。
比依賴保姆更依賴他。
二十分鐘他就趕到了,在她哭着問會不會死掉的時候,他讓人把手在廁所外面,自己進去,親自幫她處理了,按照說明給她按上小翅膀,換掉髒了的校服裙,抱她出來。
下午她沒去上課,他也沒去公司,窩在她的小臥室裡。
他一直抱着她,手掌給她暖着肚子。
唐小夕睡了一覺後醒來,近距離觀察男人的臉,從小看到大的這張臉,每當女同學說你哥哥真帥真迷人啊。
唐小夕都不覺得,看習慣了,沒有美感了。
但是夕陽漸落的這個傍晚,他睡着露着長長睫毛的這個傍晚,唐小夕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是真的好看,像女同學形容的那樣,像詩詞裡描寫的那樣,面冠如玉,清越爾雅,眉如墨畫。
並且他的手在她的肚子上,可能睡着了沒注意,他的指尖微微從她的小褲伸了進去。
那個年紀還沒發育,但也知道哪些地方不能讓男性碰觸。
唐小夕一動不動,臉就在他沉穩的呼吸裡,一點點變得滾燙無比。
他的手掌乾燥,指腹微涼,有薄繭,到現在肚子的每一寸肌膚還記着他手部的觸感,很溫柔。
就是那一刻吧。
唐小夕第一次知道,隔壁男校男孩跑過來表白,嘴裡說的‘喜歡’到底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心一點一點跳動,不敢看他又想偷偷看他,心情一點一點飛了起來的意思。
那個傍晚,始終不能忘,她窩在他懷裡,枕着他結實的胳膊,他睡着了,她就一直盯着他看,越看越好看,越看嘴角甜蜜的笑容越多。
後來十五歲,總算明白了,三年前他和那個漂亮姐姐躲在屏風後的牀上,究竟在做什麼。
在女孩子看來,那是很齷齪的事。
可是唐小夕不能怪他,身份是哥哥,成年的男人,有過女人,每個月固定的幾次,再正常不過。
他答應了她,不交女朋友,身邊就真的沒有固定的會帶回家留宿的女朋友。
每個月不在家睡的那幾天,唐小夕知道他去幹什麼了。
縱然不開心,也不能阻止,畢竟
自己還沒長大,給不了他什麼。
她抱着美好又傻的願望,存着昭然若揭的心事,着急地等待着自己含苞待放能送給他的那一天。
想象着他們會美好,擁有最唯美的初戀。
終究,沒等來。
十六歲自己大膽的告白,先是把他嚇得愣住,接而臉色鐵青,一頓痛罵訓斥,還讓她面壁思過了整整三天三夜。
那之後,他就開始帶女朋友出入家裡,甚至有幾個,還出席家庭的晚餐。
無論她怎麼敲門怎麼哭,說做噩夢了打雷了害怕了,他的臥室門再也不朝她打開。
漸漸地,他就不歸家了,在外面有了女朋友,在女朋友的家裡留宿,白襯衫下的脖頸,偶爾吻的痕跡,他不遮掩。
秘書爲他替女朋友訂花,訂項鍊,訂餐位。
爲了約會,她月考小考的複習他都不管,甚至考了第一名,他也只是讓秘書買一點小禮物打發她。
再也不會親自用心爲她挑選禮物,單獨帶她出去慶祝了。
再後來,十七歲,一場她以爲是美夢的疼痛,徹底葬送了他和她之間曾經有過的所有溫暖。
……**……
白色路虎停靠路邊。
駕駛座車門打開,男人西裝革履的身影下車。
唐小夕遲緩地捂着眼睛坐起來,車門打開,蕭家的保鏢等在車外,伸手攙扶。
唐小夕下車,坐上保鏢推來的輪椅,男人走在前面,步伐凌厲,不曾回頭看她一眼,他在打電話,聲線清越帶着情緒,冷聲吩咐家裡傭人立刻把醫生叫過去準備着。
她低頭,默不作聲,望着碼頭邊的渡輪,再望着清澈的水倒映藍色的天。
天空看着寬闊無垠,其實就像一個巨大的牢籠。
她此番被抓回蕭家祖宅,短時間內他不會放她出來了。
唐小夕不怕他,但是怕他用沈卓義威脅她。那通要找沈卓義父母的電話,只能等他氣消了,再提。
家裡四叔唸佛不管事,爸爸又是那樣的弱性格,媽媽更糊塗,誰能爲她說上句話?
……**……
施潤密謀了好幾個小時,無心再等待。
當天下午和孩子們去市裡的兒童玩具城玩了三個多小時,甩開了叔叔的司機,帶着兩個小傢伙溜上了計程車,直奔關口。
孩子問媽咪,太陽下山了,去哪裡啊?
施潤心虛地着急把手機裡某人的號碼暫時拉黑,要讓他逮住她是偷偷拐着小冰淇淋回孃家勾.引唐意如了,一定會被他捶!
租了車,施潤自己開,過了關口,突然靠左行駛,施潤很不習慣。
連續違章兩次後,被帥氣的香港交警攔了下來。
母子女仨人,被叫下車,跟馬路邊杵着。
交警哥哥的普通話不太好,施潤的粵語一竅不通,溝通極度困難,聽不懂,又不能罰錢了事。
交警哥哥一再地教育下,施潤小臉慌亂,亂了方陣,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
拖來拖去,交警們來的更多了。
施潤小手一抖,趕緊把拉黑的號碼拽出來,撥過去,接通後不敢聽男人冰沉的呼吸,抖着小嘴兒哭腔地說:“叔叔,我在XX這,交警叔叔把我攔住了,你過來一下好嗎?”
說完,趕緊掛斷。
四十多分鐘後,馬路對面冷冷疾馳過來一輛白色奧迪,旋身一個急剎,凌厲停在母子三人面前,揚起重重灰塵。
施潤唰的低下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