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寧臉色一寒,側身躲過,同時抓起花胖子甩在椅子上的白大褂,往她頭上一兜,一甩,一帶,花胖子在原地打個三百六十度的轉,摔了屁股墩。
“碰!”
花胖子疼的額角冒汗,懵了。
“醫院的工資待遇難道不夠你每天早上吃一頓好的早餐?”
舒安寧本不想和醫院的員工起齷蹉,畢竟,這以後都是她的員工,但花胖子的行爲太過分,“一大把年紀,動輒拿同事的東西,也不怕丟人!”
門外圍了同科室的同事,還有三三兩兩的病人在好奇的張望。
舒安寧不想被人看了笑話,用力去拉她,小聲道,“醫院是大家的醫院,不要做讓大家一起受累的事情。”
花胖子甩開她的手,不肯起來,在地上蹬腿、用手拍大腿,彷彿受了多少的委屈,又哭又鬧,十足的潑婦樣。
這是她在皮膚科戰無不勝的招數之一,以前只要大招一用,對手立刻失血敗北,灰溜溜的逃走,還要留下豐富的戰勝品。
也不是沒人跟她鬥過,但至今沒誰能幹過她的不要臉和撒潑,久而久之大家寧願吃點虧也不願和她對上。
究其原因,現代人都要臉面,很少有人願意因爲點蠅頭小利的東西和她爭執,也因此養成了花胖子肆無忌憚的習慣。
前幾天,花胖子也在舒安寧那佔了便宜,比如一小包薯片,一盒話梅等,那本就是夜風爲了讓舒安寧和同事打好關係特意給她送人準備的,所以花胖子吃了也就吃了,舒安寧無所謂。
但沒想到她的善意在別人眼中成了軟弱可欺的表現,花胖子居然敢動她的藥粥,還一副我爲你好,你佔了我很多便宜的樣子!
“……不就喝了你兩口粥,你就把我往死裡推,你的心也太狠了!”
“吃我的東西你還有理了?”舒安寧冷冷的目光掃過人羣,“試問一下,誰會不經允許去拿別人的早餐?”
如果不是顧忌着門外有患者在,她真想問問她的行爲和偷和搶有什麼區別。
聽到這話,大家雖然沒有指指點點,但看花胖子的眼神都很不善,畢竟,她做過太多這樣的事情,就算真是被推到的也沒人會同情她。
花胖子小眼睛咕嚕嚕的轉動,跟賊兮兮的老鼠一樣,“誰拿你早餐了,是你想討好我送給我吃的!”
說完,還挺挺胸前巨大的兩坨,表示自己沒撒謊,殊不知她心虛的眼神早已出賣了一切。
“笑話!”她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把舒安寧氣笑了,“但凡做醫生的,有幾個沒有潔癖?我會把我男朋友爲我特定的藥粥送你吃?還把我男朋友爲我設計訂做的保溫桶和勺子給你用?你臉真大!”
“本來就是你送給我吃的!”花胖子死不承認。
舒安寧冷笑:“看你說的話有沒有人相信。”
大家當然不會相信她說的話,甚至都不願給她當觀衆,聽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散了,留下一串鄙夷的眼神,氣的花胖子咬牙切齒,灰溜溜敗北。
舒安寧氣悶的回到自己診室,盯着被花胖子糟蹋過的東西,胃裡噁心翻騰。
這保溫桶小巧精緻,夜風讓人在外面雕刻了她喜歡的山水圖,很是漂亮,內裡,又騷包的鑄上兩人名字縮寫的前一個字母
,表示兩人要長長久久在一起。
尤其勺子,設計的弧度優美,大小正好,最重要的是,中間手指握住的位置,大於其它地方,上面有夜風的大頭像。用他的話說,真身不能陪她吃飯,臉也要陪她吃飯。
夜風心心念念、想法設法把兩人纏在一起,可沒想到,她一時大意,居然被人把東西給搶跑了!
繼續用吧,她會噁心的吃不下飯,扔掉,肯定不捨得!
兩難的抉擇!
要不是有病人就診,她都要生悶氣氣死了。
忙碌了一早上,連午飯也沒胃口吃,她蔫蔫的坐在椅子上,盯着用消毒水泡了不下十遍的保溫桶和勺子,一個勁的嘆氣。
“寶貝,有沒有好好吃飯?”夜風的“查崗”電話準備打過來,聲音略顯疲憊。
“有啊,醫院的食堂還不錯,今天還做了我喜歡吃的小炒肉。”舒安寧打起精神,不敢讓他聽出來異樣,怕影響他下午的手術。
夜風脖子夾着電話,兩手忙碌的翻看患者病例,“好吃嗎?喜歡吃等房子好了我天天做給你吃。”
舒安寧驚訝:“你還會做飯?”
“那當然。不會做飯的醫生不是好醫生!”
好醫生和會不會做飯有關係嗎?
兩人閒聊了一會,聽到那邊有人喊他才掛了電話。
她悶了一上午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伸伸腰起身,準備去外面的小吃部買東西墊墊抗議的胃。
門口的候診位上,坐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臉色微紅,縮在椅子上,看起來很難受。
“小弟弟,你哪裡不舒服?”問話的同時,舒安寧已經蹲下,手指搭在他手腕上。
“腿難受,肚子難受,嗓子也疼。”小男孩聲音很輕,眼睛也紅紅的,一說話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挽起男孩的褲腿,發現他膝蓋周圍分佈了一塊塊大小不等的淤斑和蕁麻疹樣的皮疹。
掀起他的上衣,也發現幾處有同樣症狀的地方。
舒安寧初步斷定出他的病情,拉着他的手問,“小弟弟,你家大人呢?”
他小聲道:“媽媽給我買……”飯去了。
剩下的三個字沒說完,他突然“啊”了一聲,捂着肚子叫疼。
舒安寧臉色一變,拉起他往診室走,“阿姨給你看看。”
不料花胖子竄出來攔住:“不許走!”
舒安寧急着給人看病呢,這樣被攔下,非常不悅,“花醫生,我要給孩子看病,請讓讓。”
花胖子往她診室前一站,肥胖的身體把門口堵的嚴嚴實實,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不讓!”
看着小男孩露出痛苦之色的小臉,舒安寧忍着怒意道,“花醫生,我們之間的事情等會再說,現在讓開,不要耽誤了病人的病情。”
花胖子不以爲然,高擡下巴,“搶了我的病人你還這麼囂張,你要不要臉!”
舒安寧秒懂了。
各行各業都有些不成文的規定,醫院也一樣。
比如,一個病人如果已經在某個醫生那裡就診,沒有該醫生的介紹,同科室的醫生是不會再給這個病人看病的,而就算有醫生介紹,另外的醫生也不一定願意幫忙看,因爲裡
面牽扯了獎金提成和其它方面的利益。
“這個病人還是算你的,我不會跟你搶。”
舒安寧以爲這樣說花胖子就會讓開,誰知她仍然不依不饒,“不行!我治過得病人你再治,豈不是明擺打我臉,說我不如你!”
“就因爲這個理由你要阻擋我給人治病?”舒安寧面沉似水,聲音冷如冰,“有沒有想過如果他是急症,後果有多嚴重?你擔當的起一條人命嗎?”
說話時,掀開小男孩衣服,用祖傳手法在他腹部的穴位上或輕或重的點按。
聽到她這樣說,花胖子嗤笑一聲,“不就想下我面子嗎,直接來,少裝模作樣用病人嚇唬我。就算找,也找個像樣點的病,拿一個普通蕁麻疹的病人來顯擺自己醫術,當大家都是白癡啊,哈哈,真是好笑。”
“你把他當做普通蕁麻疹來治?”舒安寧臉色一變,冷聲對圍觀的醫生道,“孩子是腹型過敏性紫癜,病發了,我要給他扎針,快把花醫生拉開!”
過敏性紫癜,是一種常見的微血管變態反應性出血性疾病,病因有感染、食物過敏、藥物過敏、花粉、昆蟲咬傷等所致的過敏等,但過敏原因往往難以確定。
兒童及青少年較多見。
發病前一到三週常有低燒、咽痛、上呼吸道及全身不適等症狀。
具體表現爲,下肢大關節附近及臀部分批出現對稱分佈大小不等的斑丘疹樣紫癜爲主,反覆發作於四肢臀部,少數類及面和軀幹部皮損初起有皮膚瘙癢,出現小型蕁麻疹。
症狀和蕁麻疹很像,如果專業知識不夠深,一般皮膚科的醫生會把它誤診爲普通蕁麻疹,也難怪花胖子會認不出來。
過敏性紫癜分爲關節型、腹型、腎型等很多種。
因爲小男孩肚子痛,加上他坐的旁邊有嘔吐物,舒安寧判定她爲腹型過敏性紫癜,並且是急性的,如果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控制病情,會很危險。
這種病,皮膚科的醫生或許不會治,甚至有人可能確認不了,但學習的時候都聽過介紹。
所以大家一聽,驚住了,幾個人一起用力,毫不遲疑的把花胖子拉開。
畢竟,若萬一出現醫療事故,醫院聲譽有影響,現場的這些人說不定還會受到處分。
只有花胖子還不知死活的掙扎亂叫:“姓舒的,你少信口開河,老孃在皮膚科二十年,會連蕁麻疹都診錯?你不要因爲我吃了你一頓早飯心裡不爽就拿病人和我鬥氣,胡亂診治,出了問題你擔當的起嗎?”
舒安寧根本不理她,擡腳踢上門,對額上冒汗的孩子道,“相信我嗎?”
小男孩看着她黝黑帶笑的雙眼,感覺被她手指按過後,從頭到腳都是舒服的暖意,於是重重點頭,“相信!”
“好,乖孩子有糖吃。”
因爲皮膚科沒有牀位,到其它科室溝通又要浪費時間,她就把自己另外一套白大褂鋪在辦公桌上,讓男孩躺上去。
洗乾淨了手,拿出針包,爲他扎針。
剛纔圍觀的醫生並沒走,大家擠在一起,從門板上裝玻璃的那處往裡瞅,只見到舒安寧手起針落,動作優美又順暢,看的人眼花繚亂、激情澎湃。
他們皮膚科居然深藏了一位會鍼灸的美女醫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