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晏殊見兩人都幹愣着,他只好說道:“楠楠,來,到爹爹這兒來。”
晏楠有些失神地走到晏殊身邊,許清也終於醒過神來,強笑道:“在下見過晏小姐。”
晏楠回身對他福了一福,沒說什麼,這讓許清更加尷尬,晏殊見他倆人見面竟是這般模樣,不禁哈哈笑了起來,許清倒也很快放開了心懷,他再次開口道:“這次回京之後,在下也曾想過來當面謝過晏小姐的,當初許某‘門’g難,晏小姐能親到獄中探視,在下一直感‘激’在心,其間更是多得晏小姐照顧小顏那丫頭,她今日也是鬧着要來看望晏小姐的,只是在下初次登‘門’,把她帶個終有些冒昧,許清在此謝過晏相與晏小姐一直以來的照顧之恩。”
晏殊倒是個開明的樣子,他呵呵笑道:“子澄要謝我家楠楠那是應該的,謝老夫就不必了,老夫可沒幫上你什麼忙。”
晏楠終於忍不住了,就要去扯晏殊鬚子,手伸到一半才記得許清在一旁看着,只好悻悻地嗔道:“爹爹你少胡說,謝我做什麼,我纔不要某些人假殷勤。”
誰知這時晏殊突然站起來說道:“楠楠啊,爹爹突然想起書房還有些緊急的摺子要處理,子澄第一次來咱們家,你兄長他們又不在,你先幫爹爹招待着,爹爹去去就來。”
說完不等晏楠回答徑直出去了,許清爲之一愣,不會吧,晏殊這麼做也太詭異了,瞎子都能看得出他這是有意撮合許清倆人了。連晏楠此時臉也紅了起來,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後生起悶氣來,哼了一聲轉過頭也不理許清。
還好許清臉皮厚,他來時就想好了,一切順其自然就好,沒必要躲避什麼。
“晏楠,我這次是誠心來道歉的,實話說,回京後是有過些猶豫,畢竟你家是相府,我冒昧登‘門’多有不便,還請晏楠你多些擔待。”
“沒什麼好擔待的,當初我就是怕我爹爹受連累,才那樣做的,你也不必言謝。”
晏楠氣自是沒這麼容易消,雖然許清剛纔說不方便登‘門’也不無道理,但不知爲何現在看到他就有氣。許清有些後悔,早知道把小顏那丫頭帶來就好了。
“晏楠,小顏天天唸叨着你,要不是她一個小丫頭進不了你家‘門’,怕一早就跑來了,你若有時間就去看看她吧。”許清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把小顏這個可愛的小丫頭擡出來。
“小顏她還好嗎?一路跟你南下,沒受什麼委曲吧?”提到小顏,晏楠臉‘色’終於有些回暖了。
“她好得很,今晚還纏着我非要帶她來看你,都安撫了好半天我纔出得了‘門’。”
或許是想起小顏的模樣,晏楠竟難得的嫣然一笑,輕聲說道:“你倒是應該把她帶來,也免得本姑娘對着你這討厭模樣。”
許清呵呵一笑,起身打開帶來的禮盒說道:“喃喃,來來來,本公子今日親自下廚做了糕點,特意帶了一些過來給你品嚐的。”
“什麼喃喃是你叫的嗎?就你這樣下廚做糕點呢,鬼才信你。”晏楠口上是這麼說,卻忍不住好奇走過來往食盒裡瞧了瞧,見裡面擺着些小兔模樣的糕點,煞是可愛,“這真是你做的?”
“當然,小意思而已,喃喃若是不信,來日你來我家我做給你看。”他邊說邊用乾淨的絲巾拿起一塊遞給晏楠,晏楠接過輕咬了一口,細細嚼着,擡眼看到許清正乾巴巴的等着她品評,不由得再次抿嘴笑出來。
“嗯,味道還可以,似乎還有些山‘藥’味兒。”
“喃喃你真聰明,才吃一口就吃出來了,沒錯,這糕點外頭就是山‘藥’滲了糯米粉做的,山‘藥’益氣養顏,喃喃你多吃點,保證變得更加漂亮,出‘門’就被人圍觀。”
廳中那小丫頭這時忍不住‘噗’的一笑,晏楠白了他一眼說道:“有什麼了不起,你也就這點出息,一個大男人下廚做糕點象什麼樣,虧你還敢出來‘亂’說呢。”
許清頓時無語,時代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啊,這要是在後世,多少能贏得點美‘女’的印象分,到了晏楠這裡成了沒出息,也罷,趕緊把熱氣球‘弄’出來,把她帶上天逛一圈,看看還是不是沒出息。
倆人在廳中又聊了一會,晏楠才總算是恢復了以前的態度,不再對他橫眉冷眼。這時晏殊也剛好回到廳中,還把晏老七也帶了進來,晏老七見了晏楠還有些遲疑,晏楠拿過一塊糕點遞給他,晏老七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謝謝姐姐,我以後再也不玩燈籠,再也不摘後院的‘花’兒了,姐姐你別再生我的氣好嗎?”
晏老七一邊吃一邊向晏楠保證着,晏楠想起這些天他畏懼的樣子,不由得‘露’齒一笑,摟過小傢伙安撫起來。許清又和晏殊在廳中談了許久,才告辭出來,意外的是晏殊也沒多作挽留,或叫吃個飯什麼的。
出了晏家,許清一個人騎着馬漫無目的地走着,恍然間感覺回京後的生活有些‘逼’厭,不禁有些懷念前段在江南時,那種悠遊的生活,回京後雖然也沒有什麼風‘浪’,但總是刻意去應酬結‘交’一些大臣,內心覺得有些累,其實他更希望能與狄青一起馳騁於疆場上,憑着一腔熱血揮灑着男兒的熱情。前幾天剛收到狄青的一封,信中提到他升任渭州防禦使的事,還談了他以神臂弓兩戰夏軍的經過,看得許清熱血沸騰,可惜自己不能親見那種捨生忘死的場面。
“大官人,你要往裡去嗎?前面是條死衚衕,沒有人家的。”
許清一個人想着心事,信馬由繮竟走到了一個衚衕口,街邊一個小男孩好意提醒着他,他回過神來自嘲地笑笑,看來人就是不能太閒啊,太閒了就會蛋痛,回頭看看好心提醒自己的人,只見街邊擺着一副吹餅擔子,一個**歲的小男孩站在旁邊守着,擔子還剩餘不少吹餅,小男孩身子有點單薄,見許清望來便靦腆地笑着。
“小兄弟謝謝你提醒,你父母親呢,怎麼你一個人在這裡賣吹餅嗎?”許清和善地問道。
小男孩聽了臉‘色’變得有些黯然的答道:“家父去年在西北戰死了,母親有些急事和李大娘去了對街,讓我在這守着。”
許清看看西沉的夕陽灑在小男孩單薄的身上,不禁爲之心軟,跳下馬來對小男孩說道:“那你會賣吹餅嗎?我正好有點餓了,想買你的吹餅。”
“會的,我孃親做的吹餅可好吃了,大官人你要幾個?”小男孩馬上高興地答道。
“既然你娘做的吹餅這麼好吃,我看着也就還剩下二十來個,都給我包上吧。”
“大官人,你一個人能吃這麼多嗎?我娘說不能‘浪’費的。”
許清有些感動,這小男孩還真純樸的可愛:“放心吧,我家人多,我帶回去讓他們一起嚐嚐。”
小男孩包好後,許清把錢數給他,小男孩笑臉如西邊的夕陽般燦爛,他多給了些錢,小男孩卻始終不肯多要,許清也就沒再堅持,他覺得這樣或許也算是一種尊重吧,戰死沙場的勇士遺孤都是值得尊重的。
許清一路吃着吹餅回到家,進‘門’時還剩下二十個,便把它分給二柱他們,小顏有些奇怪地問道:“少爺你去晏姐姐家,怎麼會買這麼多吹餅回呢,人家在黃大娘家常吃的,買點別的不行嘛?”
許清呵呵笑道:“小顏乖,快吃吧,這吹餅和別家的不一樣,味道還不錯,別‘浪’費了。”
小顏咬了一口,剛想開口就被許清瞪了一眼,便又乖乖的不再言語,這一夜,包括紅菱在內,一家人便把吹餅當晚餐,吃得小顏嘴巴一噘一噘的,讓許清直想笑,最近生活改善了很多,小丫頭也變得有些挑食了,正好治一治她的‘毛’病。
“少爺,晏姐姐好嗎?你都不帶人家去,人家好想晏姐姐呢。”小顏好不容易將一個吹餅嚥下去,忙跑來詢問起晏楠來。
“好,你晏姐姐問我小顏在家聽不聽話呢,聽話呢她過幾天就會來看你的。”
“少爺,人家當然聽話了,人家不是把吹餅吃了嗎?”
“那你就耐心的等着吧,她會來看你的。”
小顏聽了一陣歡呼,看得出,在許清入獄期間,小丫頭確實與晏楠結下了不淺的情誼。還別說,有這丫頭在,沒準兒將來後院裡還真能少點紛爭。
許清來到後院的石榴樹下躺好,對在一旁繡着牡丹的紅菱說道:“紅菱啊,去把琴拿出來,給我撫一曲吧。”
紅菱吩咐小芹去取琴後,含笑柔聲問道:“許郎去晏相國府不會是吃了閉‘門’羹吧?”
“那倒沒有,一直如常,晏相很好說話,只是覺得心中有些‘迷’惘,大概是最近突然少了能爲之執着的目標吧,朝中大變將起,目前做什麼都不合適,只能先靜觀其變。”許清對紅菱沒什麼好保留的,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紅菱柔柔的笑了,等小芹擺好琴,她閉上雙眸調節了一下思緒,然後奏出一串怡然恬靜的音符,夕陽染在古老的瓦面上,琴聲隨着黃昏的蝴蝶,飛過鄰家的院牆,鞦韆輕輕搖‘蕩’,裙裾隨風拂動的,是難得安靜一會的小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