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許清剛回到家中,便看到趙野幾人一身戎裝於家裡等着,許清剛進門便‘呼’的一聲搶上來,單腿着地拜道:“末將參見監軍大人!”
許清怔了一下,這才哈笑道:“我說趙大哥,你是不是樂暈了,你是指揮使,用得着給我這監軍行此大禮嗎?”
趙野起身得意地說道:“咱們這一營的禁軍跟其它營不同,不光我這指揮使是監軍大人扶起來的,士卒也將多賴監軍大人訓練,因此,咱們營自是以監軍大人爲首……”
“少胡說八道,你若是再監軍監軍的叫,別怪我下逐客令。”
趙野渾不在意,與王守毅他們擠眉弄眼哈大笑,許清上去拍拍他們的盔甲,有點羨慕地說道:“我說哥幾個,能不能給我這監軍也弄一身啊,不行,等不及了,馬良春你這傢伙矮一點,把你這身脫下來我試試。”
許清不顧馬良春反應,上前就去脫他的盔甲。
“大人您這是打劫啊。”
“少羅嗦,打劫怎麼了,那也是你們自個送上門給劫的,怨得了誰?”
趙野他們幾乎笑岔了氣,等許清把馬良春那身盔甲穿上,雖然略寬了點,倒也憑添了幾分英氣。他試走了幾步,感覺還能適應。
“誰言書生少膽氣,夜夜龍泉壁上鳴,走,哥幾個咱們到院裡去過幾招。”許清一拉趙野他們,幾人來到院中的空地上,把原來他們過招時用的長槍取了出來,得趙野他們指點,他如今在刀槍上也能使得似模似樣,按趙野的說法,戰場之上不需要太多的花招,熟練幾招實用的就行,然後就看誰的身法更靈活,誰的反應更快,誰的力氣更大。
許清想想也是,正真在戰場上砍殺時,往往是三兩個照面就決出生死,據說當年程咬金靠着那三板斧,還不是一樣贏了個一字並肩王,雖然那只是演義裡的東西,但也從側面說明戰場是速戰速決爲主。
許清持槍在手,氣沉丹田,雙目緊盯着王守毅的肩膀;對面的王守毅倒是一付輕鬆的樣子,手中的長槍斜斜的向下垂着。
“嗨!”
許清突然飛步往前,長槍如毒蛇吐信般直取王守毅面門,王守毅未料他突然發難,還以爲要象以前一樣,拱手作禮後才撕殺,待他醒過神來,槍頭已划着一道虛影飛射到他的面門。
王守毅呼的一個側閃,甚甚躲過他陰狠的一槍,許清一個兔起鶻落閃身逼近他身邊,倒轉槍尾疾掃向他的下盤,王守毅用力一格,許清便來了個借力打力,隨着槍尾被格出,槍頭順勢拍在了他的頭盔上,把王守毅拍得一個踉蹌,許清哪裡還放過他,飛起一腳踹在他的胸甲上,將他踹倒出去,長槍緊跟着指在了他的面門上。
王守毅倒地上,雙眼成了一副鬥雞眼,緊盯着他那離面門不過五寸的槍尖,他嚥了咽口水才懊惱地說道:“大人,這不算,您這是偷襲,咱們還沒……”
許清將槍一收,瀟灑地將槍尾往地上一頓,搶斷他的話頭道:“少廢話,記住,作爲軍人只要盔甲在身,就要隨時做好作戰的準備,這一次就是你輕視敵人的教訓。”
“哈……”趙野和馬良春指着一副糗樣的王守毅,狂笑不止,沒想到許清又一個突襲,槍尖猛剌在趙野的胸甲上,若不是槍頭早包了起來,說不定能把趙野刺個通透,儘管如此,趙野還是立足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許清提槍再次在他頭盔上一拍,把頭盔都拍掉了下來。
“你也一樣,唉,高手寂寞啊!”
這回能笑的只剩下馬良春了,他被搶了盔甲,因禍得福,不過最後也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場中三個大漢全倒在了地上,只剩許清一個英姿煥發的臨風而立,衣袂漫飛,唉,可惜俺家小顏不在場,否則怎麼一樣崇拜了得啊!
“一打三,有一個還是自己嚇倒的,老虎不發威,你們還以爲是病貓呢。”
“哈,監軍大人威武!”
趙野他們拍拍屁股起來,又不禁大笑起來。
“呵,得了,趙大哥這不算,但王守毅卻是怪不得人了。”許清也收起那傲視天下的神態,隨意地笑道。
四人重新來過,在院裡直戰了半個時辰,由於身上穿裡盔甲,這次對戰彼此都酣暢淋漓,這纔回到廳中落坐,接過侍女遞上來的面巾,許清邊擦汗邊說道:“咱們這一營兵馬是成建制的過來,還是從各軍中抽調的?”
趙野痛快的把茶一口飲盡,這才答道:“抽調的,陛下根據你的建言,讓人從各軍專選些勇武且臂力過人的士卒作爲投彈手,說真的,這次還真得看子澄你的了,我對手雷是一竅不通。”
“抽調的好,趙大哥,這便於你這個新指揮使收攏士卒軍心,若是成建制過來,要指揮起來會難得多,這兩天你們先把軍心收攏好再說,這一營由於作戰形式不同,那些陣法之類的就少演練些,除了重點練臂力外,每天你帶他們跑一萬步,練練耐力。”
趙野一一點頭應下,許清突然又問道:“趙大哥,這營人馬如今駐在何處?”
“臨時駐在將作監不遠的舊軍營中,只是如今抽調的人員方到小部分,因此我們能抽空來你這裡一趟。”
這倒方便了許多,將作監和軍器監目前尚無明顯的分野,都連在了一起,作爲大宋研製軍用器械場所,長年有駐軍把守,能在附近騰出箇舊軍營來也不爲怪。
由於趙野他們不便久坐,還要回營,今天這酒倒不方便喝了,許清親送他們出了大門後,才獨個回後院,紅菱午睡剛起,渾身散發着美人慵懶的風情,許清上樓見她一個人正在鏡前梳妝,沒有打擾她。
方纔出了一身大汗,他便自個跑到樓下的浴室去洗澡,剛赤條條的跳進浴池中,紅菱那兩個叫素兒和小薇的侍女便進來,要服侍他沐浴,許清連忙擺手讓她們退出,這些侍女小的也年近二十了,許清對她們侍浴倒沒什麼心裡障礙,但總得顧及紅菱她們的感受,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怎麼來就怎麼來的。
別說侍個浴,使是自己真的吃掉這些侍女,紅菱估計也不會說什麼,許清只是覺得對不起她而已。洗完了他才記起沒拿替換的衣服,平時這些事都是紅菱小芹她們幫着做慣了,他只得在浴室中大喊幾聲,不一會素兒便紅着臉拿着衣服進來,嘴角微微的上翹着。
她背過身去,等許清自個把貼身衣服穿好後,纔上來爲他束髮,穿外套。
“素兒是哪裡人?家裡沒親人了嗎?”許清隨意是問道。
素兒跟她的名字一樣,不但身子顯得略略有些單薄,整個人也顯得很素淡,臉上的線條也很柔和,有一雙很明亮的丹鳳眼。
“勞大官人動問,素兒老家在成都府,打小就是在舅母家長大的。”
許清不禁在她臉上仔細打量了一下,素兒感覺到他的目光,柔和的臉上很快便有些粉紅,從她的氣質看來,許清還以爲她是江南一帶的女子呢,不曾想竟是個川妹子,真讓人不可置信,素兒身上竟一點不帶後世那種川妹子的潑辣性子,難道是因爲此時辣椒還沒傳入中土的原因?
“既然還有舅母,那你想不想回去?”
素兒神色有些焦急的搖了搖頭,欲言又止,便最終沒說出什麼來,許清猜想或許是舅母對她不怎麼好吧,不然但有親人,誰不想回去呢?
許清上到樓來,紅菱正在後陽臺上看一本琴譜,許清湊上去看了看,沒看懂,後世的五線譜他看着都有些吃力,這宮商角徵羽的他更如看天書。
“許郎爲何不讓素兒她們侍浴呢?”紅菱把書放下,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那新睡起的容顏紅撲的。
“我倒是想啊,還不是怕你吃醋嘛。”
紅菱抿嘴輕笑着,她能分得出許清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亂說。
“許郎今後和趙大哥他們習武之時,還是輕些爲好,紅菱聽說方纔你們把長槍都擊斷一支,這般鬥狠若是一個收勢不住,可怎麼得了?”
紅菱說完扳過他的身體仔細察看了一翻,生所他又傷着何處,許清在她鼻子上輕輕一彈笑道:“你相公我瓷實着呢,又不是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們如今想傷我還真不容易呢,今天你不知道,我一打三,把他們全撂倒了。”
小薇端上茶來,輕巧的給他們各上了一杯,茶葉是方有信他們前幾日剛送的極品好茶,方打蓋子,一縷清香便透人心肺。
“小顏和小芹那兩個丫頭呢?又瘋到哪裡去了?”許清輕飲一口,然後隨意問道。
“她們跟藍嬸回老家那邊去了,採蓮他們的店面已經找好了,藍嬸說回老家把原來那個小石磨拿過來用,小顏便跟着回去,大概是去找秋分了吧。”
一壺清茶,對一湖秋波,靜靜的午後,在柳絲輕拂的陽臺上和愛人聊聊家常,這感覺很愜意,沒什麼事值得憂心和執着,擡頭看看天上來來去的白雲,皆是閒淡。
“對了,紅菱,有時間你去景明坊走走,選些衣料給家裡每人準備幾套寒衣。”
紅菱聽了,嫣然一笑,抿着脣輕瞟了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