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許清就住在常州府衙,周同轍一家暫時沒有下獄,也軟囘禁在了府衙中。一夜之間周同轍彷彿蒼老了十歲,不過,這是他應得的。倒是周衙內胃口還不錯,昨夜護衛們吃不完的煎蟹餅,都被他一個人趁熱吃完了。
中午時,兩派路提刑使劉存烈親自帶人趕到了常州府,許清一股腦兒把案子全部移交給了他,再將王葉和劉得星有揭發之功順便交待了一下,然後帶着護衛又踏上了巡視的征程,路漫漫兮其修遠,吾將上下求索!
護送水兒的幾個護衛也正好回來,從他們口中得知,水兒還真跑去了蘇州!
“侯爺,說不定水兒姑娘是在蘇州等着您呢!多好的姑娘啊!侯爺您怎麼就忍心把人家趕走呢?”陽光不錯,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許清和荊六郎還有李光男坐於船頭,荊六郎一邊給大家倒酒,一邊說道。
“唉,爺也不想啊!說實話,男人嘛,誰又嫌自己女人多呢?但這事也要看天時、地利、人和;就象行軍打仗,你不能只盯着一點,要總攬全局才行,否則等你攻下了一城,說不定就被敵人給包圍了!所以啊,不要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六郎啊,你要請住,什麼時候都要有大局觀才行啊!”許清一邊啃着雞腿,一邊悉心教導着手下。
“侯爺,您說這麼多,屬下別的不清楚,但有一點算是懂了!”
“哦!六郎這領悟能力不錯嘛!說說,你懂了什麼9”
“屬下只懂一點,侯爺放着水兒這麼好的姑娘不要,是怕回京之後被晏相踢屁囘股!”
“什……什……什麼?爺這麼英明神武,會怕人踢屁囘股?荊六郎!看爺今天不先把你踢下河再說!”
船頭頓時勁風呼呼,無影腿、龍爪乎……呃,這一招對男人要慎用!兩人上演全武行,劇便宜了李光男,前兩天荊六郎他們入山打的十幾只雞,味道鮮美,只見他趁機大嚼着,還專選那此大塊的雞肉,樂呵呵地看着許清把荊六郎攆得滿船跑,卻突然發覺口中雞肉的味道不對,吐出來一看,只見一個大大的雞屁囘股上,留下了兩排深深的牙齒印。
許清剛坐回船頭,就看到李光男尷尬地舉着個油光發亮的雞屁囘股,頓時笑得打嗆:“李光男,你利害,爺只是想踢屁囘股,沒想到你一聲不吭卻做得更絕,竟啃上屁囘股了,哈哈哈……”
巡視的工作其實挺累人,常常冒着寒風下到田間地頭一轉就是大半天,一路上許清也常和荊六郎他們打趣聊天,打發無聊的時光,過蘇州、走崑山、赴錢塘口在船上之時,他乾脆讓荊六郎在前船的船尾豎了塊靶,看書煩了就開始練箭,在京城時,曹佾教了他不少訣竅,曹佾在武藝上只是一般,但在箭術上絕對了百步穿楊,不愧是曹彬之孫,有這位大神級的人物指點,再加上這些天的勤練,許清在箭術上也算小有進步,他練得這麼勤快,其實不過是爲了今後的紈絝生活做準備,許清對打獵情有獨鍾,但至今爲止,從未射中一隻獵物,若長此以往,怎麼好意思再提打獵二字?
這天船到山陰,雖入初冬,卻正值天氣和暖,兩面山水相映,雲峰翠黛,水如玉帶,真個是暖陽自隨山影去,清風長送白雲歸。陽光透過岸邊竹林,斑嫺地灑在水面上,如同水中浮動着一顆顆晶瑩的珍珠。
許清練完等,正仰臥在船頭享受初冬的暖陽,細賞兩岸雲興霞蔚,突然後面傳來一陣清越的歌謠:
今夕何夕,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溫潤的歌聲悠悠的隨風飄蕩,讓兩岸的山水剎時變得十分鮮活,彷彿一幅山水畫裡突然游出了一條美麗的錦鯉,魚尾輕擺,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許清連忙側身回看,只見後面駛來一葉烏蓬船,船上一位年輕的船孃挽着衣袖,嫺熟地輕搖着船擼,頭上的碎花頭巾在風中柔柔的拂動,陽光把她的倩影倒映到水上,更顯得窈窕細長,那清越的歌聲就隨着擼聲一起婉轉于山水間。
等她的輕舟跟上來走了個平行,許清忍不住笑道:……小娘子,你的歌聲真美,和這山水一樣美,小娘子你放心,我知道!”
那位姑娘見許清斜臥在船頭搭話,笑得一臉陽光意態極爲和善,倒也沒有過多的矜持,輕囘咬紅脣落落大方地答道:“多謝公子誇獎,只是公子您知道了什麼?”許清呵呵一笑,學着她剛纔的調子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小娘子,我的意思是說,其實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那位小娘子先是噗哧一笑,美麗的笑靨如荷花綻放,轉而輕瞪他一眼,軟軟祖一聲登徒子,隨即卻又唱道:“船中賈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百萬人中難與匹,一朝揮筆登金榜。”
許清先是了愣,接着哈哈笑道:……小娘子,你這歌聲好,可這眼神嘛本公子可不敢恭維,你仔細看看,本公子龍璋鳳姿,乃是天下僅剩的讀書種子,哪裡像商賈之流嘛?”
烏蓬船搖得輕快,那小娘子聽了他一翻自誇,柳腰彎彎連聲直笑,末了婉然回首答道:……你這人臉皮真厚,還說是讀書人呢,我看呀你就是商賈之流否則哪裡會這麼自賣自誇口……”
許清臉色一垮,眨眨眼睛笑道:“有嘛?我有自誇了嗎?可是我覺得自己已經很謙虛了,這樣吧,小娘子你若不信,我吟首詩給你聽如何?”
“登徒子!誰要聽你吟什麼詩,你這樣的人會做詩才怪!”那小娘子說完手下的槳擼急搖一陣,烏蓬船悠悠遠去,身後餘下一江柔婉的清波。
“小娘子!我真會吟詩,你聽,竹葉青青江水平,聞郎水上唱歌聲,東邊日出西邊……呃!西邊落,道是無情卻有情!小娘子……我忘了告訴你,我姓彭!”望着悠悠遠去的烏蓬船,許清跪坐在船頭,雙手作喇叭狀,放聲嚷嚷着。
烏蓬船還是悠然遠去了,許清一臉惆悵的回過頭來,驀然發現,荊六郎他們沒一個站着,全笑劍在船上,就連江邊戴着斗笠的老漁翁,也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隔着水面對許清揚聲說道:“這位小哥,瞧你這詩做了,這十里八鄉誰不知道林家小娘子,九歲就把唐詩背了個遍,哈哈哈!。
許清在船頭遊L答道:“多謝老人家提醒,只是偶有雷同,應該沒啥子關係,呵呵!這山陰山美水美人更美,晚輩只是一時興起開個玩笑,讓老人家見笑了。”
老漁翁把釣竿一甩,和聲笑道:‘無妨’今日魚沒釣到多少,倒遇到了你這出樂事,也不枉老朽出來一趟。”
荊六郎也終手站起身來,意猶未盡地說道:“侯爺,咱們今天還是別下去巡視了,直接進越州找家青樓住下吧,我瞧着侯爺怕是真的餓了!。
“荊六郎!你找死!好了,少廢話,咱們還得老老實實下地去,爭奴取天把山陰縣看個大概,時間不多,看完這裡得往回趕了!”許清收起笑臉,開始從前面的河道轉入田間,然後棄船登岸,沿着水渠細看,這些天走過來,終於聽到了提舉司共上報了八起水利案,總算讓許清放心不少,只要提舉司能切實發揮它的作用,可比自己四處巡察強多了。
此時的山陰也就是越州,而後世叫紹興,紹興這個名字要到宋室南遷之後,宋高宗趙構把當時的越州作爲臨時首都,改年號爲紹興,寄託……紹(承繼)柞(國統)中興”之意,並把越州改爲紹興,遂由此得名。
當年大禹治水于山陰,在這些建立了中國第一個朝代夏朝,並在此劃定華夏九州,而山陰就是當是九州之中揚州地域的中心。自此以後,山陰曾多次成爲一國都城或陪都口山陰可謂是真正的人傑地靈,這片山水在歷朝歷代囘孕育出的文學家、思想家、軍事軍,如天上的繁星璀璨。光看這裡留下的大量典故,如東牀快婿、曲水流觴、東山再起、詠絮之才、乘興而來等,就能一窺它曾經的繁盛。
雖然現在它在東南的地位漸漸被杭州取代,但它的榮光卻依然燦爛,而許清最不會忘記的是,這裡曾出產了大美女西施發古娘!至今能與之與相提並論的也只有三位啊!西施有多美許清不知道,可剛纔那位落落大方的林家小娘子他算是見識了,確實是鍾靈秀美!
“侯爺!小心!……跟在身後的荊六郎突然叫道,趕上來想扶住許清,可惜,晚了!
許清想得出神,一不小心腳打滑,一屁囘股坐在了田梗上,西施姑娘也罷,林家小娘子也好,頓時跑了個沒影,只剩下被硬泥頂着的屁囘股一陣陣的疼,幸好這冬季田間乾硬,不然定是一身溼淋淋的泥水。
唉!啥都別想了,工作之時思想開小差是要付出代價的,許清暗歎一聲命苦,老老實實爬到河渠之上察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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