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外面忽然響起一陣刺耳的狗吠聲。
周瀟瀟從夢中驚醒過來,翻身就要跳下牀。
然而,下一刻,大手伸來,直接從後面攬住她的腰肢兒,往回一拉,重新便將她整個人拉回被窩裡。
“放開我!”
周瀟瀟大喊了一聲。
但很快,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一望,正好撞入那雙漆黑深邃的眼裡。
“讓我放開,恩?”
翟耀挑脣,冷冷的睨着她。
周瀟瀟當即縮起脖子,神情變得膽怯起來。
“我、我……”
她張了幾次嘴,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得出來。
翟耀倒是不着急,似笑非笑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周瀟瀟很沮喪。
“我能下去看看嗎?”
她低低的說道,目光懇求的看着男人,雖然心裡已急不可迫,可是,那又如何呢?
就算是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忤逆翟耀啊!
“不行。”
男人懶懶的出聲,單手依舊摟着她,不輕不重。
周瀟瀟急得不行。
而樓下,狗吠聲一陣比一陣刺耳。
“白雪出事了!”
周瀟瀟都快哭起來了。
她就趴在男人的懷裡,兩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整張小臉上全是可憐兮兮的表情。
翟耀眯眸,目光慢慢的巡視着她。
半響,他才赦免般的開口:“吻我!”
“啊?”
周瀟瀟驚得瞪大雙眼。
但過了沒幾秒,她又猶猶豫豫的湊上了自己的身子,慢慢的吻上男人的脣。
觸感略涼,亦如他的性子。
她忽然想起了昨晚,男人問她是不是吃醋了!
當時,她真覺得他是瘋了,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可到了最後,她還是沒敢把心裡話說出來,唯有沉默以對。
這是她長久以來的經驗。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問題,最好的回答,那便是沉默。
此刻,周瀟瀟的心跳有些快,她不敢胡思亂想,非常認真的輕輕吻着他,僅僅只是嬌羞般的淺嘗,動作很小心的親啄着男人的薄脣。
十秒不到,她就想着抽身離開。
可是,怎麼可能?
男人猛地一個翻身,將人壓在身下,將她雙手扣至頭頂,兇猛的便是一記火辣辣的舌吻。
十多分鐘以後。
周瀟瀟急匆匆地下了樓,而這時,白雪正在院子裡趴着,可憐兮兮的耷拉着腦袋,整個就像是一隻喪家犬。
“白雪!”
周瀟瀟出聲喊了一句。
白雪聽到主人的聲音,瞬間就興奮的擡起腦袋,當即就要從地上爬起來。
“啪!”
旁邊驟然響起一道鞭聲。
白雪渾身一抖,立馬就嗷嗚嗷嗷的趴回到地面上。
周瀟瀟順着聲源望去,發現是有一個男子正站在屋檐底下,手裡握着一根長鞭,光是看面相就挺兇惡的。
“你在做什麼!”
周瀟瀟呵斥出聲,語氣很不友善。
男子聞言,轉頭看她一眼,表情平靜得像是冰。
他沒有做出任何解釋,甚至,連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周瀟瀟正想走過去。
“哎哎,小姐!小姐!”
傭人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慌慌忙忙的抓住她的手臂,就說道:“小姐,你莫要過去,小心點,很危險的!”
周瀟瀟一把甩開傭人的手。
她很憤怒:“你們居然敢打我的狗!”
“噓!噓!”
傭人趕緊罷手,連聲道:“我們哪裡敢打狗哦,這位先生是馴獸師,是五小姐專門請來馴養這條狗的,你別看他長得挺兇的,其實啊,他人還挺不錯,聽說在馴養動物這方面還是專家吶!”
“啊呸!”
周瀟瀟啐了口,滿臉的不屑。
她先是惡狠狠的瞪了眼不遠處的男子,接着轉身就往別墅裡大步走進。
傭人跟了兩步,挺焦急的:“小姐,您要去哪裡?”
周瀟瀟不予理會,徑直進了別墅裡,‘蹬蹬蹬’的就往樓上跑去。
她現在已經被憤怒衝暈了頭腦,無論如何,她都要去找到那個五小姐,她要親自問她究竟是怎麼想的,如果她很討厭白雪,那就請她把白雪還回來,別人不喜歡的東西,是她心中所珍惜的親人!
是的,在周瀟瀟的心裡面,她早就視白雪爲親人了!
剛上了二樓,她卻正好碰到那個五小姐。
對方穿着白裙,圍着毛茸茸的披肩,一副高不可攀的貴婦模樣。
可是,這個玲瓏的年紀不過也雙十年華而已。
“喲,好狗不擋道!”
玲瓏看見周瀟瀟來勢洶洶的攔在自己面前,頭一擡,率先便出了聲。
只是,她的話很不好聽。
周瀟瀟捏緊拳頭,雙眼跟冒火似得盯着她。
“你爲什麼要叫馴獸師來家裡?”她質問道。
玲瓏歪着腦袋,一臉的天真無邪:“狗雖然是狗,不過,我認爲,也該給它上課學知識的機會,樓下那隻狗太笨了,也不知道它原來的主人是怎麼教它的,居然會把它養得這麼蠢,就連最基本的握手禮儀都不會,我看着都嫌丟臉呢!”
說到這裡一頓,玲瓏又佯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接着道:“噢,抱歉耶,那隻笨狗好像就是你養的吧,我可不是故意要說你是蠢人養蠢狗的哦!”
誰說表面上看起來天真的女孩兒,她就真的天真了?
有些女人,那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兇惡得很!
周瀟瀟深吸了兩口氣,才咬牙說道:“我不管你如何詆譭我,玲瓏,既然你不喜歡白雪,那麼,就請你把它送還給我!”
“憑什麼?”
玲瓏一笑,臉露譏諷:“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麼來命令我?”
周瀟瀟擰起眉,答道:“我沒有命令你!”
“噢,是麼?”玲瓏雙手環胸,擡了擡下巴,就道:“既然不是在命令,那你就在求我咯?”
周瀟瀟沒有說話。
她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拒絕!
言下之意已經非常明瞭。
玲瓏愈發的得意:“既然想求我,那你怎麼能不說‘求’這個字呢?”
古人能忍胯下之辱,而她不過是說一個‘求’字,能有何難?
周瀟瀟的心中有百般心思,可最終,所有都歸爲成了一句話。
“我求你了,把白雪還給我,好嗎?”
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
玲瓏很得意,她揚起了勝利的微笑,粉色的脣,一張一合。
“抱歉呢,我拒絕你的懇求!”
她在玩她!
“你!”
周瀟瀟氣得揚起手。
玲瓏透過她的肩,不知看到了什麼,表情忽然變得楚楚可憐起來,可是,從她嘴裡溢出來的話,卻是險惡萬分。
她刻意壓低着聲音:“你不過就是翟耀偷養的情婦而已,你以爲你有什麼資格來求我,恩,看不慣我?有種你打我呀!”
真是欺人太甚!
周瀟瀟深吸一口氣,揚起的那隻手,作勢就要落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有隻手,忽然從後面抓住了她的手腕。
緊接着,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在做什麼?”
周瀟瀟還沒有來得及回頭,玲玲已經一聲輕呼,嬌滴滴的就撲進了翟耀的懷裡。
“她是個壞女人,她居然要打我!”
這一幕,真真兒是噁心到了極致。
周瀟瀟轉過頭,睜眼看着眼前的這幕,心裡早就沒了任何感覺。
“翟耀,你快點把她趕走!”
玲瓏還依偎在翟耀的懷裡,不停地煽風點火。
翟耀的臉色很不好。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雙眸深深的盯着她,緩緩掀了脣。
“瀟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想解釋!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周瀟瀟只是搖頭,沒有作任何回答。
她嘴角冷笑連連,卻忽然表情一變,彎着腰便開始嘔吐起來。
“嘔——”
霎時,整個別墅都忙碌了起來。
“叫醫生過來!”
……
一個多小時以後。
客廳裡。
翟耀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黑眸沉沉的盯着正坐在對面的女孩兒。
周瀟瀟的臉色很白,她只是虛弱的靠在沙發上,狼狽的閉着眼。
隔了半響,男人出了聲:“你早就知道了?”
周瀟瀟沒吭聲。
男人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伸手就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子。
但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咬了咬牙,慢慢的又鬆開了手。
“爲什麼不說?”
他繼續問道。
這下,周瀟瀟終於擡起了頭,臉色蒼白的看着他。
“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她的聲音很弱很弱。
醫生的話,猶在耳邊。
孕婦的身體狀況有些弱,長此已久,必然對腹中胎兒有所影響。
翟耀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又恨又痛的看着她。
直到,樓梯那裡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玲瓏氣喘吁吁的跑了下來,她滿臉的憤慨:“翟耀,你不能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你的家族是不會允許一個沒名沒分的女人替你生下孩子,你這樣做”
“閉嘴!”
翟耀厲聲打斷她。
他是真的動了氣,邪魅的容顏,此刻分外駭人。
“是誰讓小姐下來的!”
旁邊的傭人戰戰兢兢。
玲瓏也是被氣得不小,她幾乎從地上跳了起來:“你這個瘋子,難道你不要翟家掌權之位了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翟耀,你會後悔的!”
“把小姐帶上去!”
翟耀怒斥,冰冷的雙眸,像是會吃人一般。
傭人們不敢違抗,趕緊上前架住玲瓏的雙臂,強行帶着她就要往樓上走。
“啊!”
玲瓏尖叫。
她瘋了般掙扎。
翟耀不爲所動,由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是落在周瀟瀟的身上。
良久。
玲瓏的聲音終於消失。
客廳裡面再次恢復了安靜。
翟耀坐到周瀟瀟的身邊。
他沒說話,沉默的伸手將她攬入懷裡,一隻大手輕輕的覆蓋在她的小腹前,小心的來回磨蹭着。
他閉着眼,神情認真的像是在感受着什麼。
周瀟瀟仰頭,完全不能理解。
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這個反應,到底是喜,是怒?
“先生……”
她弱弱的出聲。
“恩?”
翟耀閉着眼,一邊將她的小腦袋摁進胸膛。
周瀟瀟抓着他的腰側兩邊,怯生生的:“你會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嗎?”
翟耀睜開眼。
他低頭看向她,皺着眉:“不要聽玲瓏亂說,放心,我會保護好你……還有孩子!”
周瀟瀟點頭。
她將臉埋入男人懷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咬緊了脣。
她不願爲他生孩子。
根本就不願意!
“好了。”
翟耀拍了拍她的背,摟着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一邊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市裡了。”
周瀟瀟挺意外的。
“這就回去了?”
“不然?”翟耀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難得一笑:“還得抽點時間去醫院裡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周瀟瀟沒說話。
翟耀倒是有耐心得很,他低頭在女孩兒的臉頰上一吻。
“乖點。”
周瀟瀟沒太在意,輕輕的點頭。
“那好,我上去拿外套。”
“恩。”
翟耀看着她。
周瀟瀟仰頭望他一眼,提步就要往樓梯方向走去。
“等等。”
翟耀忽然又出聲。
周瀟瀟當即頓住腳,回頭不解的望向他。
男人朝她走來,邊道:“你回去坐着,我上樓拿衣服!”
“哎?”
周瀟瀟揚起眉。
翟耀走過來以後,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笑道:“別傻站着,過去坐好,不要累着孩子。”
呵!
原來如此!
周瀟瀟心中冷笑,一邊走回了沙發跟前。
她乖乖的坐着沒動,目送男人上了樓。
結果,過了沒多久,她聽到樓上忽然傳來一陣動靜,像是某種吵鬧聲。
她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翟耀不單是去拿衣服了,還去看了玲瓏。
事到如今,她倒是想不明白了。
翟耀和玲瓏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