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丫躺在炕上,額頭上有一道兩寸左右的血口子,上面的血液已經凝固,留下一條黑紅色的傷疤,那張又黃又瘦的小臉兒上,頂着四五個清晰的大巴掌印子,臉已經腫起來了,部分地方還呈青紫色,看起來觸目驚心。
沈若蘭走過去,伏在她頭上,輕聲問:“瘦丫姐,我想讓你上我家去,從此以後脫離這個家,你願意嗎?”
瘦丫勉強的撐開眼皮,凹進去的眼窩裡浮出一汪淚水,“願意,我願意,蘭丫,往後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蘭丫姐,我們都願意!”招娣帶着兩個小妹妹,含着淚大聲地向沈若蘭喊道。
沈若蘭笑了笑,說:“好,今天我就帶你們走!”
她坐了下來,擡手理了理瘦丫被扯亂的頭髮,柔聲問:“你今兒還沒吃東西呢吧?來,我這有塊綠豆糕,你先吃了墊補墊補,等晚上回家了,我再給你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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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懷裡(空間裡)拿出一塊綠豆糕,遞到了瘦丫的嘴邊。
“這是我的,我吃哩!”
一直坐在炕頭玩杏核兒的狗蛋兒,看見了沈若蘭手裡的綠豆糕,嗷的一聲衝過來,一把搶走了沈若蘭手裡的綠豆糕,搶到就拼命的往嘴裡塞,吃相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看得瘦丫握起了拳頭,一雙眼睛仇恨的瞪着狗蛋兒,身上的氣徒也然變了,竟帶着幾分殺氣,要是她現在能起來炕的話,肯定得揪住那個小犢子揍個半死。
這個小畜生,竟然把蘭丫給的綠豆糕給搶去了,真是恨死她了!
然而,沈若蘭卻一點兒都沒生氣,其實剛纔狗蛋兒過來搶她的綠豆糕時,她明明能躲過去,卻沒有躲!
看着狗蛋兒狼吞虎嚥的磕摻樣,她甚至還笑眯眯的說了一句,“這孩子,虎頭虎腦的,真招人稀罕。”
說得在場的看熱鬧的人都抖了抖,覺得身上肯定起雞皮疙瘩了,甚至連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的張二勇都有點無語了。
狗蛋兒這孩子,離招人稀罕十萬八千里呢,生的尖嘴猴腮不說,還埋汰得讓人噁心,臉蛋子髒得除了白眼仁兒外再看不見一點兒白色的地方,鼻子下還掛着兩桶噁心巴拉的大黃鼻涕,吃東西的時候,黃鼻涕流下來,他就‘禿嚕’一聲,把鼻涕吸進鼻子裡,接着吃,鼻涕再流下來時,他就‘禿嚕’了一聲,再吸進去……
如此循環往復,看得在場的人都恨不得拿一張手紙來幫他擦擦鼻涕。
不僅如此,他的兩個棉襖袖子袖頭子也是黑漆漆的,大概是擦大鼻涕擦的,油光鋥亮,都能照出人了。
這樣的髒東西,這樣的吃相,她居然能看出招人稀罕來,真是讓人無語了……
狗蛋兒三口兩口的吃完綠豆糕,似乎還意猶未盡,一雙晶亮的小眼睛定定的盯着沈若蘭,大聲嚷嚷道,“我還要。”
沈若蘭溫柔的說,“姐姐今天就帶了一塊過來,你要是喜歡吃,等哪天姐姐進城再買回來,姐姐再拿給你吃。”
這樣的溫聲細語,但凡懂點兒事兒的孩子都能聽進去,偏偏狗蛋兒是個不懂人語的,瞪着兩隻小眼睛,扯着脖子喊起來:“不行,老子這就要,你趕緊給老子拿出來!”
沈大錘對兒子的表現十分滿意,讚許道:“這小子,就是有這股子虎實勁兒,天不怕地不怕,想咋地就咋地!”
他奶奶老馬婆子也笑嘻嘻的說:“蘭丫呀,你看我大孫子沒吃夠,你再給我們幾塊吃唄?我們家這四個丫頭都給你們家了,難不成還不值幾塊綠豆糕錢嗎?”
招娣怒道:“沈二叔不是答應給你們三十兩銀子的典身錢嗎?又不是白要我們的,你憑啥還管蘭丫姐要綠豆糕吃?”
“哎喲,你這個小騷屄,這還沒等出門呢,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看老孃不教訓你。”沈大錘媳婦一看招娣竟向着外人,不讓給她寶貝兒子綠豆糕吃,頓時乍了,脫下鞋子就要打招娣。
沈若蘭一個箭步擋在沈大錘媳婦面前,笑道:“嬸子,她們幾個就要是我家的人了,我把她們買回去是要留着她們幹活的,你要是給我打壞了,可誰來幫我幹活呢?”
說完,又對狗蛋兒笑道:“綠豆糕姐姐是沒有了,不過姐姐有冰糖,姐姐給你冰糖吃好不好?”
狗蛋一聽到‘冰糖’二字,口水差點流出來,連連點頭說:“行,行,我要冰糖,你給我拿來。”
沈若蘭看了張二勇一眼,說:“你先在這裡看着,我去給狗蛋兒拿幾塊冰糖去。”
張二勇擰巴着眉頭看了狗蛋一眼,這個又埋汰又沒教養的小畜生,咋看都不招人稀罕,咋看都膈應人,若蘭咋就待他這麼好哩?
雖然他不情願,但是若蘭發話了,他又不能不同意,只好點點頭,“那你小心點,快去快回。”
沈若蘭莞爾一笑,“知道了。”
又轉向狗蛋兒說,“你先在家等着,姐姐去給你拿冰糖去。”
狗蛋兒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吃美味的冰糖了,哪會甘心在家老老實實的等着啊,嚷嚷道:“我也去,我要吃多多的哩!”
沈若蘭擡起頭,看着沈大錘一家子,像是不知該咋辦纔好了似的。
老馬婆子是個貪小便宜的,見沈若蘭要回家給她大孫子拿冰糖去,就笑嘻嘻的說:“蘭丫呀,那你就領他去吧,反正你家離我家也不遠,再說我家狗蛋兒能着哩,不用你背不用你抱的,個人就能走動。”
說完又一把拉過狗蛋兒,湊到他耳邊嘀咕說,“等會去了多拿她點兒,甭跟她客氣……”
沈若蘭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帶着狗蛋兒出去了。
到了外面,沈若蘭臉上那抹溫柔的笑意消失了,她看着邊走邊吸大黃鼻涕的狗蛋兒,暗暗發笑。
將來想拿回她那三十兩銀子,全得靠這小畜生哩!
回到家,狗蛋也大大呼呼的跟了進了院子,要進屋時,沈若蘭怕他身上有蝨子,就叫他等在門外。
狗蛋不樂意了,歪着脖子喊道:“我不在外邊,我要進屋去,我要把你家冰糖都拿走。”
沈若蘭看着他那副死樣子,忍着掐死他的衝動,深吸了口氣,指了指前園子說:“我家前園子藏了不少好吃的東西呢,你去找找,找着啥了都歸你。”
狗蛋兒一聽有好吃的,眼珠子都綠了,不等沈若蘭說完,就撒腿往沈若蘭家的前園子跑去。
沈若蘭趕緊進了屋,張興旺和沈德儉正一個炕頭兒一個的稍兒的躺着打呼嚕呢,倆人中午都喝了不少酒,喝得又急,這會子酒上頭了,困勁兒都上來了,都睡得跟死了是的,連沈若蘭進屋都沒聽着。
沈若蘭躡手躡腳的進了廚房,抓了一把冰糖走了出去,又把中午吃剩下的一碗大鵝子肉收進空間裡。
狗蛋兒在前園子的野草叢中正尋摸呢,尋摸了半天也沒看到一個好吃的,正好看見沈若蘭走出來,就歪着脖子朝她喊道,“好吃的哩?哪有好吃的?你個小賤皮子敢糊弄老子?”
他在家時跟他幾個姐姐用這種口氣說話說慣了,在他奶奶和爹孃的影響下,覺得所有的女孩兒都是低他一等的生物,理所應當的被他被他辱罵欺負,所以跟沈若蘭說話的時候,也一點兒都不客氣。
沈若蘭沒跟這個小畜生一般見識,她走進園子,指着牆根兒底下的一個瘸腿凳子,說:“這不在這兒呢嗎?看,一碗肉呢,我家吃剩的肉總凍在這裡,是你自己不好好找,還怨我哩!”
狗蛋兒一看到肉,跟見了親祖宗似的,那個親勁兒就別提了,撲上來搶過碗就吃,吃得狼吞虎嚥的,以至於沈若蘭開始擔心,擔心他會不會被骨頭卡死,會不會被肉噎死……
好在,一碗肉吃完了,他還平安無事,他拿袖子摸了摸嘴巴,意猶未盡的說:“真好吃,你家的肉總擱在這裡嗎?”
沈若蘭點頭,“是呀,除非不吃肉,吃肉有剩下的就擱在這裡。”
狗蛋笑了,臉上露出了一抹與他年紀不相符的奸詐的笑意來。
“喏,給你冰糖!”
沈若蘭把一把冰糖塞進他的手裡:“就剩這麼多了,都給你了,看,我對你多好!”
吃了一頓肉,又得了一大把冰糖的狗蛋兒心情很美麗,破天荒的說了句好話:“嗯,你是比我們家那幾個小賤皮子強!”
說着,把一大塊冰糖丟進嘴裡,‘咔嘣咔嘣’的嚼碎,咽肚子去了。
沈若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心裡琢磨着,將來這個小畜生是留着呢還是弄死?
心願達成後,沈若蘭又帶着狗蛋兒回到了沈大錘家,沒等多久,吳四爺被請來了。
張二勇一見里正來了,趕緊大步流星的回到沈若蘭家,把睡在炕上的老爹和沈二叔喊起來,一起去處理買人的事宜。
因爲兩家商已經量好的,一家願意賣,一家家願意買,而且被賣的幾個丫頭也都願意,所以這事兒處理起來並不難,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簽了賣身契,按上手印,又當着衆人的面交割了銀兩,沈若蘭如願的拿了瘦丫姐妹幾個的戶籍,至此,這樁買賣就算做完了。
沈若蘭拿到賣身契的那一刻,招娣幾個扶起瘦丫,毫不遲疑的站在了沈若蘭的身邊兒,幾張黃瘦的小臉兒上都浮出了真切的笑意。
看得出,她們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彷彿重獲新生一般,激動和興奮的情緒都快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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