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勇哥,等一下!” wWW.тt kan.℃O
眼瞅着張二勇的拳頭又落下來了,沈若蘭急了,失聲大喊出來。
鄭屠子已經被打的七死八活了,要是再來一拳,萬一給打死了,豈不是得惹上人命官司嗎!
張二勇的拳頭已經落下了,聽到沈若蘭的聲音時,想收回來也已經來不及了,不過拳頭落下時卻減輕了擊打的力度,所以最後一拳打到鄭屠子的身上時,雖然痛,卻不像上兩拳打那麼慘了。
不過,仍打得鄭屠子哭爹喊娘,慘叫聲聲……
沈若蘭跑過來,拉起張二勇,再看看鄭屠子,那貨只是受了傷,卻傷不致命,就趕緊拽着張二勇離開了。
一路上,張二勇都繃着臉,嘴巴也緊緊的抿着,他剛纔真是被氣壞了,先是氣鄭屠子,死殺豬的竟敢當街調戲她,後又氣她那個豬狗不如的叔叔,竟把她賣給了這樣不堪的東西,氣得他恨不得現在就敢去靠山屯,把那個畜生打殘了!
沈若蘭看張二勇黑着臉,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忍不住停下腳步,說:“你剛纔太沖動了,你知不知道你那第三拳要是真打下去,說不定會要了那個殺豬的性命,打死了他,你不也得給他償命嗎?爲了那麼個腌臢的東西把自己的性命賠上去,值得嗎?”
張二勇悶悶道:“就那麼幾拳,打不死人的。”
“打不死人?你自己的力氣有多大你知不知道?他是人,能趕山上的畜生抗打麼?”
想想剛纔的場景,沈若蘭仍心有餘悸呢,“你想沒想過,要是真把人打死了,你爹孃可怎麼活?還有我,你要是爲我殺了人,我會內疚一輩子的,你想讓我一輩子活在內疚中嗎?”
被她這麼一說,張二勇果真考慮起死那屠子的後果,先想想他爹孃,再想想她,理智漸漸的回籠了,他低聲道:“若蘭,對不起,是我太沖動,讓你擔心了。”
“知道自己錯了還不夠,你得跟我保證,往後不管遇到什麼事兒,都不能衝動,一定要理智的解決問題,知道嗎?”沈若蘭板起臉,繼續說道。
“嗯,我保證!”
張二勇乖乖的做出了承諾,那副低頭聽話的模樣,像個小學生似的。
看見他這副樣子,沈若蘭也不忍心再責備他了,就緩緩的說:“我知道你是爲我打不平呢,不過你不用這樣,那幾個猴兒人兒根本奈何不了我的,你儘管放心好了。”
張二勇忽然擡起頭,說:“若蘭,要不,咱們現在就成親吧。”
怕她誤會,又急忙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想及笄後再嫁,你放心,在你及笄前我不會碰你的,我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有丈夫護着的人,讓那些想打你主意的人也死了那條心。”
聽到他的解釋,沈若蘭抿嘴一笑,說:“不用這麼麻煩,我都說了,那幾個猴兒人兒奈何不了我,你咋就不相信呢?不信你瞧着,我今晚就去收拾我老叔和尤氏,讓你瞧瞧我的厲害,。”
提到這兩個人,張二勇的臉色又不好看了,他握了握拳,沉聲道:“不用你動手,我來收拾他們。”
他是她未來的丈夫,理應爲她遮風擋雨,護她周全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兒,他哪能讓她自己應付呢,那樣的話,要他這個未婚夫還有啥用?
沈若蘭眨巴眨巴眼,說,“要不?咱倆一起來吧!”
兩個人一起收拾那倆人渣,肯定很有意思,想想都讓人期待,張二勇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模樣:“行,那咱們這就回!”
“嗯,回去手指那倆人渣去!”沈若蘭握了握拳頭。
有了這個共同目標,兩個人都覺得挺刺激的,也不再氣悶了,回去的路上,還研究了一下待會兒的作戰計劃,沈若蘭還抽空給他講了《魯提轄拳打鎮關西》的故事,告訴他,別以爲幾拳頭打不死人,要是施暴者力氣大,三拳打死個人是綽綽有餘的。
張二勇被她‘引經據典’的一番教育,終於大徹大悟了,鄭重的向沈若蘭保證,往後絕不衝動,也絕不隨便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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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於頭的車就停在街頭的一條巷子裡,沈若蘭和張二勇回去時,沈德儉正跟老於頭說話呢,見到兩個孩子回來了,沈德儉立刻笑呵呵的幫他們把坐的乾草鋪好,又問他們看燈看得如何。
沈若蘭一一回答了,但是關於她老叔和鄭屠子的事兒,她隻字未提。
這件事兒她不是不說,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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驢車先趕到桃花村送張二勇,爲了不讓沈德儉起疑心,到了桃花村張二勇先下去了,沈德儉還特意囑咐了他一番關於明天出行的事宜,諸如路上小心,早起的時候多穿些衣服之類的話,張二勇恭恭敬敬的聽着,一一答應了。
囑咐完,老於頭繼續趕車,爺倆有說有笑的回靠山屯去了。
到家後,沈若蘭先去了一趟廚房,把火石都收進了空間,回屋後就坐在炕上靜靜的等着,等聽到她爹那屋傳來打呼嚕的聲音,就悄悄的打開窗子,從窗戶跳了出去。
彼時,已經是半夜了,月朗星稀,皓月當空。
月亮底下,張二勇一手拿個袋子一手拎個根棒子,已經等在那裡了。
見她出來,張二勇低低的叫了一聲:“若蘭,咱們走!”
沈若蘭看到他手裡的‘兇器,’嘿嘿一笑,說,“好,走,咱們行俠仗義,爲民除害去!”
張二勇本來還挺嚴肅的,畢竟是要去打人報仇的,可被她這麼一說,倒覺得挺有趣的了,也跟着她嘿嘿一笑,倆人一起往沈德儉家走去。
他們今晚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把那倆個賤人狠揍一頓,最好打的十天半月起不來牀,不然也難消他們的心頭之恨!
沈德儉住在老宅裡,老宅的位置在屯子中央,人口密集,一有動靜肯定會馬上出來人的,所以他們必須速戰速決,不能久留。
趕到老宅後,沈若蘭和張二勇很輕鬆的就從外面跳進了院子,進去後,沈若蘭直奔雞窩,一進雞窩就連踢帶打的,把熟睡着的雞都給驚起來了。
受驚的雞們撲棱着翅膀叫起來,又飛又跳,東躲西藏的,窩裡亂成了一片。
沈德貴和劉氏被驚醒了。
換作以往,肯定是劉氏起來看看咋地了,沈德貴是不會從熱被窩裡起來的。
但是今天,因爲沈德貴想讓他老孃幫他溜鬚二哥,所以變得格外勤快、孝順了,聽到動靜後,很貼心的對東屋喊道:“娘,你別起來,看凍着了,我出去看看吧……”
劉氏的被窩正熱乎着呢,也是捨不得起來,聽到兒子這麼一說,自然是巴不得,“行,那你快去吧,準是黃皮子又來叼小雞兒了……”
沈德貴也以爲是黃皮子來了呢,也沒大在意,穿了衣裳後就出來了。
剛一出門,一個袋子突然從天而降,還沒等他弄明白咋回事呢,腿部‘咔嚓’一聲,小腿骨被竟生生的打斷了。
“啊——”
劇烈的疼痛,讓沈德貴一下子清醒了,他慘叫起來,叫聲撕心裂肺,比殺豬的動靜都響,簡直響徹半空!
他倒在地上,蜷起斷腿,聲嘶力竭的喊起來,剛喊了兩聲,襠部又被人猛的踢了一腳,那一腳的力度雖不及剛纔那一棒子來的狠,但也足以摧毀兩顆脆弱的蛋蛋了。
劇痛之下,沈德貴再也喊不出來了,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德貴,德貴呀,這是咋了——”
劉氏聽到外面的動靜,曉得不是黃皮子來了,慌得她披了件衣裳就跑了出來,一到外面,就看到她的寶貝兒子頭上套着個袋子,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兒,已經昏死過去了。
“艾瑪,德貴啊,你這是咋了,你可別嚇娘啊——”
劉氏失張失智的喊起來,又是抱又是背的,從她一個老太太,哪弄的動沈德貴呀,倒把沈德貴的傷勢拉扯重了。劉氏努力了幾回,都沒能把兒子搬回屋,急的她放聲大哭起來,把四鄰都給驚醒了。
大家循聲趕來後,就看到了沈德貴死豬似的慘象。
雖然大夥兒都不大待見這娘倆,可畢竟是鄰居,又看在都是在一個屯兒住着的份上,七手八腳的幫着把沈德貴擡屋裡去了。
擡得時候,沈德貴的腿不自然的耷拉着,明顯是腿折了,大夥兒好心的把這個發現告訴了劉氏,惹得劉氏心如刀割,跳着腳兒的哭嚎起來。
“哪個殺千刀的乾的,老孃跟他拼了,天打雷劈的畜生,咋能這麼打我兒子啊——”
這會兒,那倆天打雷劈的已經跑到尤氏家門口兒了。
對這次報復沈德貴的行動,沈若蘭對張二勇的評價就是一個字——狠!
那麼粗的一根大棒子,‘咔嚓’一下就打折了,她在一邊看着腿都疼,使那麼大的勁兒,這得有多恨他呀!
而張二勇對沈若蘭的評價,就是潑辣、腹黑,這丫頭,她老叔身上那麼多地方她不打,非要踢那兒,這下子,她老叔肯定不用再愁娶媳婦的錢了,因爲他根本不用娶媳婦了!
兩個人的動作是在幾秒鐘之內完成的,完成後就馬上撤離,前後加起來也就十幾秒的時間,快得像一陣風吹過似的,沒等有人出來呢,倆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是消失到尤氏家門口兒了。
“若蘭,接下來咋辦?”大門口兒處,張二勇低聲詢問。
沈若蘭拿出火石,說:“你去把她們家柴火垛點着,剩下的交給我。”
尤氏雖然可惡,但‘犯罪情節’比沈德貴輕,她不想罰那麼重,只需給她點兒教訓,讓她往後嘴別那麼賤就好。
張二勇接過火石,聽話的往柴火垛那兒去了。
沈若蘭則摸進院子,一如剛纔在她奶家那樣,衝進鵝圈裡踢打起來。
尤氏家沒養雞鴨,只養了四隻鵝子,尤氏對這幾隻鵝子很寶貝,怕丟了,巴巴的把鵝圈蓋在了窗戶下邊兒,好隨時能看着。
沈若蘭衝進去後,把大鵝子們都驚醒了,大鵝子們立刻抻着脖子嘎嘎的叫起來,還有一隻厲害的大公鵝抻着脖子向沈若蘭衝過來,想擱它的大嘴擰沈若蘭的大腿。
沈若蘭哪能讓它給擰到啊?等它衝過來時,就順手捏住了它的脖子,咔嚓一擰,大鵝子撲棱了兩下,就蹬腿兒了,沈若蘭嘿嘿一笑,不客氣的把大鵝子收進空間裡,趕緊躲了起來。
這會兒,尤氏已經在屋裡聽到動靜了,急忙披着衣裳跑出來看。
沈若蘭躲在暗處,看尤氏出來了,立刻撿起一塊石頭,藉着明亮的月光,單手發力,向她的嘴巴打去。
你不是嘴賤嗎?不是愛搬弄是非嗎?往後就讓你說話漏風,看你還怎麼嘴賤,怎麼搬弄是非!
“噗——”
一聲悶響,正中目標,尤氏被打得一個倒仰,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
“哎呀,我的嘴啊——”
尤氏捂着嘴巴慘叫起來,沈若蘭趁機彎着腰,撒腿溜掉了。
那邊兒,柴火垛已經被點着了,沈若蘭跑過去,拉起張二勇的手就跑,張二勇的手被那隻軟綿綿的小手兒拉着,心軟成一片,恨不得就這樣一直跑下去,跑到地老天荒纔好…。
跑到家門口,沈若蘭停下腳步,一手叉腰,一手捂着胸脯,氣喘吁吁的說,“歐拉,二勇哥,謝謝你。”
張二勇溫柔的看着她:“不用謝,咱倆還用客氣嗎。”
“呵呵,是呀,咱倆現在是一個戰壕上的戰友了,一起聯手把人打殘了,往後,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雖然被比作螞蚱,但是聽到她說‘她跟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張二勇的心裡頓時甜滋滋的,溫柔的看着她,說,“不早了,你進去睡吧,我明早把黑子給你送過來。”
沈若蘭揮了揮手,還有點兒氣喘吁吁的,“去吧去吧,路上小心點兒!”
“哎!”
他答應了一聲,轉身大踏步的離開了。
雖然捨不得走,但是他留在這兒,她沒法睡覺,他可捨不得讓她熬夜貪黑。
沈若蘭又從窗戶跳回到屋裡,趁着還有點兒時間,趕緊脫吧脫吧鑽進被窩裡,打算睡覺。
只是,還沒等睡着呢,就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吵醒了:“二叔、二叔哇,快起來,我老叔出事兒了……”
是大爺家沈金存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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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德儉帶着沈若蘭趕到老宅的時候,一進門,就看見沈德貴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一動不動的,跟死了似的,他身上的衣裳已經被脫光,傷口也暴露在外。
小腿骨折了,折斷處又紅又腫,比平時粗了兩倍,看着都嚇人,簡直觸目驚心!
不過,最嚇人的還是他的襠部,居然腫的跟個倭瓜似的,上面的血管和青筋條條爆出,看得真真亮亮的,還有紫黑色的血滴滴答答的隨着尿液淌出來了,眼見得是廢了。
此時,老太太劉氏已經哭得死去活來,什麼也顧不上了,只管‘一口兒’‘一口肉’的叫着沈德貴,還咒死念活的罵害了她兒子的人,跟個瘋子似的。
沈德寶坐在炕沿邊上,眉頭緊鎖着,吧嗒吧嗒的吸着菸袋鍋子,本來就蒼老的臉,一下子變得更滄桑了。
屋裡還有不少鄰居在,不知是來幫忙的,還是來看熱鬧的?大家有的安慰劉氏,有的聚在一起低聲議論着,到底是誰這麼狠,能對沈德貴下這麼毒的手呢?
沈秀雲兩口子和沈秀英兩口子也都來了,只是這幾個人的臉上沒啥心痛的表情,好像親戚一場,出了這樣的事兒,不得不過來看看似的。
沈德儉看到弟弟的這幅慘象,心裡有點兒不好受了,雖然他這個弟弟自私無情,這些年來也根本不把他這個哥哥當人看,可畢竟是一母所生,小時候的情誼還是在的,現在看他落到這副慘象,他還是挺心疼的。
“咋回事兒?誰幹的?咋能下這麼黑的手呢?”
沈德寶從煙霧中擡起頭,眉頭緊鎖,“不知道啊,娘出來時打人的畜生就跑了,連個影都沒看着!”
沈若蘭抽了抽嘴角,被罵了,還沒法反駁。
寶寶心裡苦,但是寶寶不說……
“茂學呢?茂學來給看了嗎?咋說的?”沈德儉急切的詢問着。
他嘴裡的茂學,是屯子裡的土郎中,屯子裡誰家有個病災兒的,都找他給醫治,不過,村醫的水平畢竟有限,他也只能醫個頭疼腦熱,跌打損傷啥的輕病,像這種大傷就無能爲力了。
“找了,茂學說傷的太重,他也醫不了,叫送到鎮上的醫館去呢。”沈德寶無力的回答道。
沈德儉急忙說:“那就送去啊,還在這兒等啥呢?”
“等車呢,福存去找老於頭去了,一會兒把車套好了,等車過來就送他到鎮上去。”沈德寶又吸了兩口菸袋鍋子,一張愁苦的老臉隱匿在了煙霧中。
沈德儉也坐了下來,“行,待會兒咱們一起去!”
沈若蘭忙說:“爹,你跟人家各個酒樓都定好送貨的,失信於人不好啊?我老叔也就這樣了,你去了也幫不了啥忙,不如你去送你的貨,讓我大爺和我福存哥去好了。”
說完,她拿出錢袋,從錢袋裡掏出一塊銀子,大約一兩多重,說:“咱們出不了力,就出錢吧,老叔傷的這麼重,到了鎮上沒銀子可不成,這些銀子讓我大爺拿着,留着給我老叔治病用!”
沈德貴傷得這麼厲害,到醫館肯定不能少花銷了,劉氏沒錢,到時候少不得上她家來聒噪,她今個剛花了三十兩銀子買個丫頭,這會子自家的親叔叔重傷需要治療,她要是不肯拿錢出來,肯定會被大家戳脊梁骨,再說她爹也不能答應。
與其這樣,還不如做個好人情,在衆人面前賣個溫柔懂事的名聲。
反正,她奶養的那口大豬也差不多值這些銀子了,就算不值,加上他們家那些雞鴨鵝的也綽綽有餘了!
大娘看到沈若蘭手裡的銀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沒等沈德儉說話,就搶着說,“蘭丫說的對,二弟,你這買賣好容易做這麼大,可不能失信於人啊,要是失信於人,往後的買賣可就不好做了,反正咱們家這麼多閒人呢,誰都能去鎮上幫着照顧照顧,你還是去忙你的吧,這兒有你大哥和福存金存就行了,再不濟還有個我呢,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指定能照顧好老三就是了。”
這一兩多的銀子交到他們家手兒,要是都是他們家人在醫館照料的話,那花多花少還不都是他們家一句話嗎?想來能撈下不少呢,所以,決不能讓老二跟着!
沈德寶倒是真心實意爲沈德儉着想,“你還是去忙你的吧,這有我們就成了。”
連齊來順也笑着湊過來,討好的說:“是呀二哥,咱們家這麼多人呢,不差你一個,你還是去忙你的吧,我跟秀英也在呢,娘這你就不用惦心了。”
沈德儉對沈德貴本來也沒多少感情,見大夥都這麼說,也就答應了。
其實,沈德儉是個性情中人,要是沈德貴從前對他好,現在他就是寧可買賣黃了,也會時刻守在他身邊的,只因沈德貴之前根本不拿他當人看,所以他對沈德貴也沒有多少感情,現在既然大夥都這麼說了,而且蘭丫也把銀子花了,他的心裡也就沒什麼負擔,所以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不大會兒,沈福存跑了進來,說是老於頭的車套好了。
於是。沈德寶帶着沈德儉、沈福存和沈金存一起動手,把沈德貴擡到了車上。
沈德寶帶着倆兒子和老孃劉氏,也一起坐上了車。
沈大娘因惦記着老太太家沒人,又怕倆小姑子趁着沒人的時候偷老太太家的東西,就留下來給老太太看家了。
人都走了,也沒他們爺倆啥事兒了,沈德儉帶着沈若蘭回家去了。
走到半路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謝大娘兩口子,沈若蘭見謝大娘行色匆匆的,忙問,“大娘,這麼晚了,你們怎麼出來了?”
謝大娘看到沈若蘭,像是找到個分享八卦的對象似的,一把拉住她,眉飛色舞的說,“我們倆看熱鬧去了,剛纔尤狐狸家柴火垛讓人家給點了,哎呦,火光沖天的,可好看了!”
沈若蘭驚訝的捂住了胸口,瞪着眼睛道,“艾瑪呀,誰幹的呀,嚇死人了!”
謝大娘幸災樂禍的說:“誰知道呢,她也沒看着,不過我尋思指定是她遙哪騷情,招來的野漢子互相吃醋給點的,不過,這把火兒點的太好了,把她的柴火都給她燒沒了,往後沒柴火了,看她咋整,凍死她個臊狐狸精!”
野漢子!吃醋!
沈若蘭汗噠噠,對那個縱火的男人深表同情!
沈德龍咳嗦了一聲,埋怨了謝大娘一句:“你看看你,在孩子跟前說啥呢?這麼大歲數了嘴巴也沒個把門兒的!”
謝大娘笑道:“我這不是高興的嗎?這個狐狸精在屯子裡禍害咱們多少年裡,這下可算讓她遭到報應了……哎呦若蘭,我差點兒忘了告訴你了,那個狐狸精不光是柴火垛讓人家給點了,牙還叫人給打掉了三顆呢,都是前門牙,艾瑪,你沒看着呢,可好笑了,一說話都漏風,這下子狐狸精成豁牙子狐狸精了,看她還上哪騷情去?哈哈哈…。笑死我了……”
沈德龍向沈德儉打了個招呼,說:“德儉啊,剛纔我在那邊兒看火,聽說德貴讓人給揍了,是真的嗎?”
沈德儉“嗯”了一聲,說:“是真的。”
“艾瑪,揍啥樣啊?那邊都傳說揍廢了,腿兒還給打折了,有這事兒嗎?”謝大娘搶着問道。
她的八卦精神又來了,也不管這話該不該問,禁不禁忌,噠噠噠的把心裡的疑問全禿嚕出來。
沈德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沒說別的,也不好意思說別的了,畢竟家裡出個太監,咋說都不是啥光彩的事兒。
“誰幹的?抓住了沒?”
“沒抓着,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備不住是老三在外邊兒得罪人了。”這是沈德儉的猜測。
謝大娘忍不住吐槽說:“咱們屯子現在越來越亂了,從前多好啊,一年到頭都消停的,啥事兒沒有,你瞅瞅現在,這才一宿的時間,出倆大事兒,可嚇死個人了!”
沈若蘭捂着胸口,附和說,“是挺嚇人的,爹,咱們快回去吧,這麼晚了,要是咱們也碰着壞人就遭了。”
這都快四更了,一會兒張二勇就過來了,她還想給他做點兒吃的呢,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沈德儉以爲沈若蘭真是害怕了,忙跟沈德龍兩口子道了別,帶沈若蘭回家去了。
到家後,沈若蘭沒有睡覺,直接進了廚房,和麪、剁肉,打算給張二勇包一頓餃子,不都說‘上車的餃子下車的面’嘛,在這邊兒,遠行的人都有在臨行前吃餃子的習慣,張二勇那個老孃不靠譜,也不知道能不能給他們包頓餃子吃,爲防意外,她還是包出來吧。
餃子是豬肉白菜餡兒的,裡面只放了一點白菜,基本上就是肉餡兒的。
肉餡兒餃子在現代算不得什麼,可是在物質乏匱的古代,就不亞於一頓滿漢全席了,加上她手藝好,餡兒調的好吃,這餃子包出來,就算他們已經吃過了,也肯定能再吃一頓!
約摸着五更的時候,栓子來接沈德儉了,沈若蘭給她爹先煮了一碗餃子,讓他吃得飽飽的走了,自己又接着包。
一連包了兩蓋簾兒,估摸着肯定夠他們吃了,才停下來。
她包的餃子很好看,大小勻稱,皮薄餡兒大,一隻只的跟銀元寶似的,圓滾滾的的很容易讓人產生食慾,這樣的餃子別說是吃,就光看,都夠招人稀罕的了。
沒用她等多久,張二勇爺仨坐着車來了,黑子也被帶了過來,大概已經被張二勇訓導過了,這傢伙見到沈若蘭時,一點兒都沒排斥她,還跟她挺親熱的,遠遠的見到她就撒歡兒似的逃跑,跑近後還在她腳底下不停的繞圈,搖着尾巴……
沈若蘭親暱的揉了揉它的狗頭,又擡起頭對車上的爺仨笑道:“張大爺,大哥,二勇哥,我給你們包了餃子,你們吃完餃子再走吧。”
張二勇一聽,頓時審視的看着她,有點兒心疼的說:“你起大早給我們包餃子了?”
沈若蘭說,“是呀,反正我白天也沒啥事兒,待會兒把睡補回來就是了。”
張二勇悶聲道,“往後可不行起這麼早了,要好好睡覺,記住了,啥也不趕自己的身體重要……”
“嗯,知道了!”沈若蘭笑迷迷的回道。
張興旺在一邊兒看到兒子‘媳婦’這麼恩愛,也心情大好,哈哈一笑說:“二勇啊,包都包了,你再抱怨啥有啥用,還不如進去把餃子吃了,也省得浪費蘭丫的一片心意了。”
又對大兒子道,“你是沒嘗過蘭丫的手藝,等會兒好好嚐嚐,蘭丫的手藝最好了,她做的飯菜連酒樓的大師傅都比不上,吃過一次,保證你忘不了……”
張大勇訥訥的點點頭,跟着他爹進屋去了。
正如沈若蘭所料,崔氏還真沒捨得給他們爺仨包餃子,昨天正月十五晚上那頓餃子還是白麪摻合了苞米麪子包的呢,餡兒也大半是菜,只放了一小塊兒臘肉,油也只舀了半小勺葷油,饒是這麼着,也把崔氏心疼夠嗆,吃飯時一個勁兒叨咕,“這一頓飯得吃進多少錢去啊,一泡屎就拉出來了,香了嘴巴臭了屁乎,往後可不能這麼大嘴馬哈的吃了……”
一頓餃子,被她叨咕的誰都沒吃好。
今天早上,崔氏只給他們爺仨做了一頓苞米麪子糊糊,煮的稀溜溜的,喝進肚子兩泡尿就下來,還燉了個土豆燉白菜,一點兒油性沒有,水騷巴淡的,算是給他們備的餞行宴了。
張興旺嘴上沒說啥,心裡卻極不舒服,只胡亂的吃了幾口後,就帶着倆兒子出發了。
臨行前,崔氏一個勁兒的囑咐,“老頭子,你在那邊兒賺了錢可別亂花啊,要攢起來留着還饑荒,留着供三勇唸書,到了那邊也不行找混賬老孃們,要是讓我聽說你在那邊兒跑破鞋了,我就死給他看……”
對她的臨別贈言,張興旺就回應了五個字:“滾一邊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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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蘭怕他們放不開吃,一下子把兩蓋簾兒餃子都煮上了,白生生的餃子熱氣騰騰,足足盛了四大盤兒,張二勇幫她把餃子、蒜醬、醋和小菜也一起擺上桌兒,爲了不幹巴,沈若蘭還盛了三大海碗餃子湯,讓他們原湯化原食,邊吃邊喝。
張大勇是第一回吃沈若蘭包的餃子,吃到嘴後,頓時把他給香的眼珠子都瞪圓了,要不差他是大伯子,得在兄弟媳婦兒跟前留個穩重的印象,他早就左右開弓,甩開腮幫子一頓造了。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沒少吃,只是儘量不讓自己那麼狼吞虎嚥罷了。
張興旺和張二勇在家也沒咋吃飯,這會子倒是敞開了肚皮,爺倆擼胳膊挽袖子的,愣是把四盤餃子就吃剩了四五個,還一人喝了一大碗餃子湯,只吃得溝滿壕平、心滿意足才撂筷兒。
放下飯碗,張興旺感動的說:“蘭丫,你有心了,我們家二勇能找到你,是我們老張家的福氣。”
沈若蘭忙笑道:“張大爺,看你說的,這還不是我應該的嘛?”
“話不能這麼說,這頓餃子你包了是情分,不包是本分,別人誰也挑不出什麼,但是你做了,證明你心裡有二勇,也有他爹和他哥哥,證明你是個重情重義,心中有數的好姑娘,大爺謝謝你了!”
張興旺倒不是因爲吃到一頓好吃的感謝沈若蘭,而是因爲沈若蘭的這份心思、這份情意讓他感動了,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幸運,竟然讓他找到了這麼好的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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