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家裡
大春孃兒和老沈太太拎着棍子,把能砸的都砸了,不能砸的也砸了,就差沒一把火兒把這房子給點着了,邊砸邊罵:“害人的狐狸精,今兒就把你這臊窩子給你端了,讓你往後再勾搭人……”
尤氏披頭散髮的,臉上還帶着幾條血檁子,邊哭邊喊着:“你是們家媳婦先動的手,能怪我嗎?她憑啥上我家來亂翻啊?”
大春娘一聽,嗷的一聲又撲過來,又撓又抓的,“騷屄,你要不勾搭我兒子,沒把我兒媳婦的體己哄你這兒來了,我兒媳婦能來找你嗎?你把我孫子都給推沒了我還沒撕了你呢,你還敢嗶嗶?今兒我非撕了你不可……”
尤氏邊躲閃邊兒哭,她冤枉啊,她真沒推大春媳婦啊。
今天大春媳婦找來的時候,一進門就氣勢沖沖的叫她還錢,還叫她把大春偷偷給她的東西還回來,不然就叫她好看。
大春兒給她的那些錢和東西是她留着鑲牙的,哪能還給她啊?還了她就沒法鑲牙,就永遠是這副豁牙露齒的磕摻樣兒了,那大春還能稀罕她嗎?就是別的男人也不待稀罕她的啊!
所以,說啥也不還。
結果兩人吵了起來,沒吵了幾句,大春媳婦就自己上炕去翻了,還口口聲聲的一定要把她那些東西給拿回去。
尤氏怕那些錢和東西叫大春媳婦給翻出來,就跑到炕上攔了一下,誰知剛碰到大春媳婦,她就咕咚一下從炕上掉下來,然後就大吵大叫着跑出屋子,到外面就倒下了,又哭又叫的……
後來,有村鄰聽到她的哭喊聲,把她擡了回家,沒多大功夫就傳來她孩子掉了的消息,還說是她推掉的。
天地良心,她真沒推她啊!
可是,沒人信她的。
大春娘和大春奶奶還拎着棒子來找她算賬,一進門兒二話不說就開砸,兩個老太太雖然年紀大,力氣卻都不小,把她的家都給砸了,把她們娘倆還好頓打,差點兒打死了。
“嗚嗚嗚,我沒推她,我真沒推她——”
尤氏委屈的哭着,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還有不少村民站在一邊兒看熱鬧,但是大夥兒都一致相信了大春兒媳婦的話,因爲大春媳婦嫁過來這幾個月,一直都是溫柔懂事的形象,見誰都笑呵呵的,很受人待見;而她,則是個專門偷別人漢子的過街老鼠,簡直人人喊打,所以都支持大春媳婦,都異口同聲的聲討她!
尤氏被大家唾罵,百口莫辯,正哭着,沈大春忽然衝進來,尤氏一見,像看着了救星了似的,大叫:“大春兒,你娘和你奶撓我,把我家都給砸了,你看……啪”
沒等她喊完,沈大春一個大嘴巴抽下來,尤氏一下子跌倒在地,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把臉上的幾道血檁子都給撐大了。
“大春,你打我?”
尤氏捂着臉家,難以置信的看着沈大春。
這個昔日把她當成寶貝兒、心尖兒的男人,就是她掉了牙沒了姿色也依舊稀罕她、依舊放不下她的男人,竟然伸手打她了!
還打得這麼狠!
尤氏的心要比臉疼一百倍,捂着臉望着沈大春,喃喃道:“你打我,大春,你竟然打我……”
沈大春陰着臉,冷冰冰的眼神跟看個仇人似的:“你殺了老子的兒子,老子沒殺了你就算便宜你了,賤貨,你給老子記着,從今往後,別再讓老子看見你,否則看一次打一次!”
沈大春陰森森的話,讓尤氏心頭一顫,急忙坐起身解釋:“大春兒,我沒推她,我真沒推她,是她一進我家門就找我要錢,還要翻我的東西,我就是攔了她一下,我……”
“那些本來就是彩霞的東西,是讓你這不要臉的**騙來的,彩霞找你要回去有錯嗎?你就把人家給推底下去?”大春奶奶中氣十足的罵道。
這時,大春娘從她家的炕蓆下翻出了沈大春給她的那些錢,還有一隻韭菜葉樣式的銀扁簪,那是彩霞的,沈大春偷出來給她留着鑲牙花銷的,她還沒來得及去,就被翻出來了。
完了,這下牙沒法鑲了……
尤氏嚶嚶的哭着,尤不死心的的看着沈大春,希望這個愛了她好幾年的男人能給她做主。
然而,此刻的沈大春對她已經沒有半分感情,在他知道尤氏把他的孩子推掉的那一刻,他對尤氏這些年的感情就已經灰飛煙滅、土崩瓦解了,他都快三十歲了,好容易有了孩子,卻叫那個賤人給害了,他能不恨嗎?
一個是他的親骨肉,一個是過去式的姘頭,哪個重哪個輕他能分不清嗎?
最後,尤氏眼睜睜的看着大春娘拿着她辛辛苦苦的攢下那些錢(都是大春給的),還有那根一兩多重的銀扁簪走了,大春兒也冷氣十足的離開了,看都沒再看她一眼。
尤氏知道,這次,她是徹底失去大春了,她絕望的癱倒在地上,大哭起來……
彩霞的孩子掉了,整個人都崩潰了,天天躺在炕上哭,不吃不喝的。
沈大春內疚的不行也後悔的不行,好幾天沒出車,就守在彩霞跟前兒,一遍一遍的跟她認錯,向她發毒誓:他已經跟尤氏一刀兩斷了,再要是跟尤氏有半點兒瓜葛,就讓他死無全屍,曝屍荒野!
哄了好幾天,彩霞的情緒才慢慢的平復下來,從此,沈大春在彩霞跟前兒是徹底擡不起頭了。
這邊彩霞家消停下來了,那邊沈若蘭的火鍋店的鋪面也租到了。
周正找的房子,是一座兩進的宅子,前面一進是二層樓的門面,樓上樓下加起來能有二百多平米,後院還帶着三間正房,能住人,左右邊還有廂房,房子挺新的,也蓋得挺氣派的,就是位置不大好,沒在主街上,也沒在城市的中心,不過勝在租金便宜,恁大的一座房子,一年的租金只要一百兩紋銀。
沈若蘭把房子租下來後,就着手開始忙着裝修。
她裝修的風格跟別家酒樓都不一樣,別家的酒樓都是粉牆,上面偶有文人的字畫或提的詩詞,她卻親自在牆上畫了許多帶着湯底的火鍋,火鍋是卡通形式的,每個火鍋上都帶着一對兒眼睛,那眼睛或好奇的瞪着亂看,或笑眯眯的賣萌,又或者做出頑皮的樣子……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看着就很萌很萌,讓人一眼就想笑,能產生好心情。
她還在各種火鍋下面註明了這種湯底的名稱、並對其加以解釋。
比如菌鍋兒,她會先介紹有哪幾種菌類,介紹菌類對人體的好處,再建議吃菌鍋時配上哪些菜蔬、肉類合適,並把那些都繪成圖直接畫在牆上,還在各類菜蔬的下面標註上價格。
這樣,食客們來了,不用小二介紹,看牆面直接就可以點菜了。
一樓二樓都是如此,牆面上一隻只萌萌的火鍋,熱氣騰騰,裡面菜餚翻動,有肉有菜,讓人一看就食慾大振,食指大動,情不自禁的想點來大吃一頓!
除了牆面跟別家有所不同,她在很多細小的細節上也下了不小的功夫。
比如筷籠子,別家就是半節圓形的竹筒,有講究一點兒的也就是個方形的竹籠子罷了。
沈若蘭請人把筷籠子雕成各種形狀,比如一個縮小版的水桶,一隻縮小版的煙囪,都雕得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很有趣!
桌椅板凳是她早就設計好,讓周正找地方去定做的,偏現代風格,但也參雜了點兒古典風,是古今合璧的式樣,既好看又適用!
至於其他的地方,也都和用心的裝修裝飾,就等着開業後一炮而紅了。
這段時間,沈若蘭一直很忙。既要忙着裝修火鍋店,又要抽空去申由甲那兒講書,還要每晚給段夫人畫繡坊的花樣子,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當然,她也沒忘那些被家中放棄的可憐姑娘們,一直在想着怎麼救她們,只是不得其法而入。
某日,她正要出門去火鍋店幹活兒,正好看見齊爺從王府出來。
自從上次同騎而行,不歡而散,到現在兩人已經近一個月沒見了,那傢伙依舊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與隨侍們一起騎在馬上,如一個發光體一般,讓人一眼就注意到他了,不注意都不成!
沈若蘭看見他從王府出來,忽然想到他跟王爺很好,或許,她可以求他跟王爺說一聲,看看王爺能不能再對那些姑娘們施以援手,救她們於水火中。
眼看着他就要策馬而去,沈若蘭急忙叫了一聲:“齊爺——”
就撒腿向他跑去。
淳于珟聽到那脆生生的呼喚,握着繮繩的手緊了一下,回頭時,卻見她正提着裙子向他跑來——
晨光中,她身子輕盈,兩條垂在胸前的麻花辮兒隨着她的跑動左右擺動,衣裙也飄忽着,像一隻翩然展翅的蝴蝶一般,飄飄忽忽的就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着她跑的有點兒發紅的臉蛋兒,微微凌亂的劉海兒,還有那雙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一時間有點兒難以移開眼睛。
“有事?”
他心底雖然暗潮涌動,表面上卻很平靜,甚至語氣有點兒偏冷。
“嗯!”
沈若蘭點頭,又不知該咋張這個嘴,爲了別人的事兒去麻煩他,還得讓他去找王爺求情,他不會認爲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吧?
“何事?”
他依舊高冷,惜字如金。
沈若蘭咬了咬嘴脣,雖然有點兒不好意思,但爲了那些受苦受難的女同胞們,還是厚着臉皮張嘴了。
“齊爺,還記得我跟您說過的那些王爺從烏孫救回來姑娘們吧?”
淳于珟冷冷的‘嗯’了一聲,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沈若蘭嚥了口唾沫,繼續道:“據我所知,這些姑娘被就回來後,很大一部分現在都過得很糟,因爲被拐的經歷,她們遭到了家裡的嫌棄,有些人被家裡胡亂的嫁出去了,還有的被家裡送去了尼姑庵和道觀,更慘的是還有人受不了家裡的冷待,已經懸樑自盡了,還有的瘋了……”
“所以呢?”
他打斷了她,聲線依舊清冷。
沈若蘭雖然知道自己的要求無理,但還是硬着頭皮的說:“我想求王爺……幫幫她們……”
“呵——”
淳于珟冷笑一聲,“王爺把她們救回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至於她們現在如何,那是她們自己的命,命好的,自然會逢凶化吉,一生無虞;命不好的,那也只怪她們命不好,總不會因爲王爺救過她們一次,就得讓王爺管她們一生吧?”
沈若蘭堪堪的說:“我也知道這個要求有點兒過分,我只是問問王爺想不想幫她們?,想幫的話自然是好,若不想也無妨,只是,您可不肯幫我把被救的那些姑娘的名單要出來,我自己去想辦法幫她們。”
“你想救她們?”
淳于珟嘲諷的說:“你以爲自己是觀音菩薩嗎?還想要普度衆生?”
沈若蘭搖搖頭,“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偉大,我只是遵照自己的內心,去做我認爲該做的事情,我覺得我該去幫她們一把,所以就來求您了,你要是幫我我會很感激,要是不幫也無所謂,我自己再想辦法就是了。”
說完,雙手放在左側腰下,衝他福了福身,轉身離開了。
看着她瘦弱挺直的背影,淳于珟咬着牙,又是一陣氣悶。
該死的東西,求人就要有個求人的態度,他還沒說幾句,她就先撂臉子了,多說幾句好話,多衝他笑幾下,會死嗎?
齊大爺一點兒都不認爲自己的態度也有問題,只是對着那道背影磨了一會兒牙,就恨恨的去了。
哼,本來要是她衝他軟軟的說幾句好話,或者多眨巴着毛茸茸的大眼睛看他幾眼,他必定會答應她的,現在她撂臉子了,他也不必去做這個好人了!
沈若蘭的心裡也好氣啊!
姓齊的變態,不幫就不幫唄,有啥了不起的,憑啥陰陽怪氣的諷刺人?還什麼觀音菩薩、普度衆生,毒舌男,一看就是個內分泌失調,更年期提前了……
她恨恨的回到家裡,決定繞開姓齊的,自己去求湛王爺。
湛王人那麼好,說不定能幫她呢,就算不幫,也請他把那個名單給她,等她日後有錢了,也有實力了,就去把那些可憐的姑娘們都救回來……
只是,要怎麼才能見到湛王呢?
她苦苦的思索起來,忽一眼瞥到桌子上半個沒吃完的蛋撻,不覺眼前一亮。
蛋撻雖然不是什麼金貴的食物,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出來啊?就是尊貴如湛王府,也不會有人吃到過的。
不如她做些蛋撻送過去,只要把王爺的胃大人伺候高興了,王爺說不定一高興就答應了她呢!
想着,她挽起袖子走進了西廂房,又是擀麪又是打雞蛋的,許久後,幾十只熱氣騰騰的蛋撻新鮮出爐了,全被她收進了空間裡。
她又跑到街上,在一家專門做細木器的木器行裡,買了一隻紫檀百寶嵌三獅進寶食盒,又去一家賣上等瓷器的店裡,買了一隻精美的磁盤子,回家後,把那些蛋撻放在盤裡,裝在食盒中,拎着去了對面兒的湛王府。
湛王府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這一點,沈若蘭去年就領教過了,她在王府的門前停了下來,請門口兒的守衛幫她把青蓮姑娘請出來。
記得去年她來求見時,就是青蓮姑娘幫她給湛王傳的信,這回她再求求她,說不定就能見到湛王呢!
哼,條條大路通羅馬,沒有姓齊的,她也能自己想辦法見到湛王!
沈若蘭家現在就住在王府的斜對面,她每天經常進進出出的,這些守門的侍衛早就都認識她了,都知道她就是那個住進鄭管家宅子的小姑娘。
一個能住進王府大管傢俬宅的小姑娘,必定是有點兒身份的,她求他們進去給青蓮姑娘傳話,他們當然不敢懈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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