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沒吱聲,一雙小眼睛緊緊盯着沈若蘭看,顯然是認同她閨女的話,就等着沈若蘭表態了。
沈若蘭不冷不熱的說,“大娘,您年紀大了,這朵珠花鮮豔,不適合您的年紀戴。”
張金鳳一聽忙說,“那我年輕,二嫂你把這珠花給我吧!”
沈若蘭翻了個白眼兒,都快被這倆不要臉的把剛纔吃的晌午飯給隔應出來了,她們咋就那麼大的臉?敢張嘴朝人家要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在心裡吐槽了一番後,沈若蘭纔開口說,“這朵珠花不是我的,是我孃的,我也只是藉着戴戴而已,只有使用權,沒有擁有權,你要是喜歡的話,還是讓你爹孃給你買吧!”
張金鳳聽了,撇撇嘴,陰陽怪氣的說,“二嫂,你剛纔還說孃的年紀帶着這朵珠花不合適呢,孃的年紀跟你娘也沒差幾歲吧,咋我娘戴着不合適你娘戴着就合適了呢?別不是你不想給,拿藉口搪塞我們吧?”
崔氏一聽,也把老臉拉得老長,端着婆婆的架子說:“蘭丫,你妹妹說的是,你要是不想給的話就直說,不用推三阻四的,我們也不是那不要臉的人,也不是非要你的東西不可!”
沈若蘭無語望天,簡直無力吐槽了!
這娘倆,明明已經不要臉的到駭人聽聞的程度了,還說自己要臉,更是擺出這幅受了委屈的做派,是想把誰活活噁心死嗎?
沈若蘭沒理會崔氏的的責難,因爲也知道跟她啥也說不通,就向崔氏伸出手,“既然不是非要不可,就把珠花還給我吧。”
崔氏聞言,身子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她雖然嘴上說‘不是非要你的東西不可’,但實際上已經對這朵名貴的珠花愛不釋手,捨不得還回去啊!
“那個,那個,你妹子後天相親,這朵珠花就暫時先借給她先戴戴,等後天戴完了,再給你送回去。”崔氏沒有把珠花還給沈若蘭,還急中生智找了個藉口。
沈若蘭冷笑說:“哎喲,那可不巧了,我明天就要回吉州去,這朵珠花怕是借不成了。”
崔氏把眼皮一翻楞:“你回你的唄,珠花放我這兒我又不能給你密下了,等你下回回來時我再給你不就完了嗎?你妹子相親這麼大的事兒,借你朵花戴你都總不能不肯吧?別忘了,你可是我們老張家的媳婦,我可是你婆婆!”
沈若蘭輕哂一聲,說:“呦,這麼巧啊?我還不知道有這好事兒呢?不知金鳳相看誰家的後生啊?哪個屯子的?說出來我也跟着高興高興唄!”
“呃……那個……那個……”
崔氏語塞了,她閨女明天哪有要相親啊?不過是她想賴下珠花的一個藉口罷了。
“你管我跟誰相親呢?你就說你借不借得了?”張金鳳見她娘支吾不出個啥來,急忙出言幫她娘解圍。
沈若蘭也毫不含糊,直言道:“不借!”
“你,你敢?”崔氏瞪起了眼睛,“我可是你婆婆,你有啥好東西不得先拿來孝敬我?我這還沒管你要呢,就藉着戴戴你都不肯,有你這麼給人家當媳婦的嗎?”
沈若蘭冷冰冰的說:“我就是這副樣子,有能耐你們家跟我退親啊?反正想打我珠花的主意是沒門兒,趕緊還我!”
崔氏見沈若蘭翻臉了,也不是吃素的,扯着就打開了炕櫃兒的門,把珠花放進炕櫃兒裡鎖上了,“我還就不信了,我個當婆婆的跟你張嘴借朵花戴都不行,今個兒我就不還你了,我看你能咋地?”
這就差沒明着說搶了!
沈若蘭一看她們這副無賴的樣子,氣得鼻子都冒煙兒了,咬牙冷笑說:“好,你不還我是吧?正好今兒那邊兒人多,我就過去跟他們說的說的這事兒去,讓大夥兒給評評理,看看我個沒過門兒的媳婦該不該把自己孃的東西孝敬給你個還沒轉正的婆婆。”
“你敢?你要是敢出去瞎嘚嘚去,看我咋收拾你!”張金鳳一個大步擋在了沈若蘭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張金鳳也知道,她跟她娘搶沈蘭丫珠花這事兒並不光彩,要是被沈蘭丫嚷嚷出去的話,她的名聲肯定會受損的,她還沒找婆家呢,要是傳出欺負嫂子,搶人家東西這名聲,她的婆家不就更難找了嗎?
所以,決不能讓她去。
崔氏也嚇得坐直了身子,老頭子這幾天就要回來了,要是這小賤蹄子把珠花的事兒嚷嚷開了,指定的傳到老頭子耳朵裡,到時候那老東西鐵定得把這珠花給小賤蹄子還回去,還得揍自己一頓。
得不償失啊。
沈若蘭擡頭看了看比自己高一頭的張金鳳,冷笑說:“你打算咋收拾我呢?說出來聽聽唄?”
張金鳳仗着自己長的膀大腰圓,人高馬大,很沒把沈若蘭放在眼裡,一看沈若蘭跟她叫板兒,也是爲了震懾住沈若蘭,就擼起胳膊,惡狠狠的說:“今兒你要是敢出去臭屁我們去,我就一頓大耳雷子扇死你!”
沈若蘭嘲諷的一笑,“今兒我還真就非得出去說的說的去呢,你們誰都別想攔着我!”
說完,繞開張金鳳就往外走。
張金鳳一看她要出去,心裡着急,急忙去拽她的胳膊,
手剛碰到沈若蘭,就被沈若蘭順勢抓住。
沈若蘭的力氣沒有她的大,但是身手卻比她靈活,抓住她手腕的一霎那,就勢曲起肘臂,猛的向她的肋間懟去。
張金鳳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沈若蘭的胳膊肘懟到了,痛得她五官都皺到一塊堆兒去了,差點哭出來。
“艾瑪呀,疼死我了,小騷比,你敢打我?”張金鳳鬆開沈若蘭,捂住自己的肋骨彎下腰去。
沈若蘭冷聲說:“是你先動的手,自找的!”
說完,提步向外走去,崔氏急忙叫起來:“你,你給我站住,今個你要是敢出去瞎嘚嘚去,就別想進我們老張家門兒了。”
沈若蘭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的說:“有你們這樣的婆婆和小姑子,我還真不想嫁了!”
東院兒,靠山屯兒的孃家且(客)已經吃完了,正準備走呢,沈若蘭一出來,正好碰上大春嫂子過來叫她了,“蘭丫,正好我要進去找你呢,咱們要回去了。”
沈若蘭沉着臉說,“我走不了了,嫂子,這桃花村誰說了算啊?有沒有村長或者族長啥的?”
大春媳婦一看沈若蘭臉色不對,就知道肯定有事兒,忙把她拉到一個角落,問她怎麼了。
沈若蘭也沒瞞着,就把剛在自己的珠花被搶,張金鳳還要打她的事兒說了一遍。
大春媳婦一聽,憤憤的說:“太過分了,我還頭一次聽到有沒過門兒就開始算計媳婦東西的婆婆呢!你先別生氣,我去跟她們說說去,她們要是還那麼貪心,你再去找村長也不遲。”
彩霞攔着沈若蘭,主要是考慮到了張二勇,蘭兒要是去找村長了,就無異於把崔氏和張金鳳的醜事公佈於衆了,這不僅磕磣崔氏和張金鳳倆,連老張頭和張大勇張二勇也跟着一起磕磣了。
那樣的話,只怕老張頭和二勇就會對蘭兒妹子有想法,搞不好這婚事都得黃了。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大春媳婦也是爲沈若蘭和張二勇的將來考慮,所以不想讓蘭兒把事兒搞大了。她打算先自己去勸勸崔氏和張金鳳去,要是她們不聽勸,還執迷不悟要貪墨人家的珠花的話,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沈若蘭同意了大春嫂子的提議,其實去找村長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她也知道,她也不想這麼幹,但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去。
讓別人難受還是自己難受,她最後的選擇然後別人難受吧,何況這事兒本來就不怪她!
大春媳婦進去後,崔氏和張金鳳娘倆一個正坐在炕頭上罵人,一個正撩着衣服哼哼呀呀的檢查自己的傷處呢,見到大春媳婦進來,崔氏止住了罵聲,說:“彩霞,你咋還來了呢?”
大春嫂子說:“張大娘,我是爲蘭兒來……”
崔氏一聽沈蘭丫還真把這事兒給揚巴出去了,頓時惱羞成怒,後又聽說那個死丫頭要去村長那兒告她,不由得又是一陣害怕。
這事兒要是村長知道了,全屯子的人也就都知道了,死老頭回來還不吃了她啊?沒準兒最後弄個沒吃着羊肉惹一身騷的下場呢!
可是,要她把到了手的那麼貴重的東西交出去,簡直趕上割她的肉痛了,她真心捨不得呀!
正氣恨交加的糾結着,張金鳳忽然大聲說:“啥珠花啊?我們啥時候看着她的珠花了?該不會是她的珠花丟了想上我們家放賴來吧?我們可沒看見她的珠花,你少幫她來訛我們來!”
大春媳婦一聽,頓時明白張金鳳這是要放賴了,她愣了片刻,又看向崔氏,想看看她的態度。
崔氏稍微糾結了一下,隨即一咬牙:“對,我們沒看着她的珠花,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兒了…。”
在接到她女兒的暗示後,崔氏也把心一橫,斷然決定把那朵珠花密下。
不僅是因爲捨不得貴重的珠花,也是因爲不想向老沈家那個死丫頭低頭,東西她都搶到手了,再給她退回去多沒面子啊?那死丫頭得多得意啊?指不定咋笑話她們娘倆呢!
再說,這死丫頭敢對她這個未來婆婆這麼無理,她不給她點教訓,這心裡邊兒也過不去啊!
當然,最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看重這朵珠花值錢了,七八十兩銀子啊,就是把她們全家的家底兒都折騰了,也不值這老些錢啊?
要是有了這老些錢,她的手頭不也能寬綽寬綽嗎?平時屯子裡來個貨郎啥的,她不也能跟着買點兒好吃的好用的東西嗎?還有她最寶貝的小兒子,也能送到現成的書院去念書了,只要到縣城的書院唸書,憑她小兒子那麼聰明的腦瓜,中個秀才啥的不成問題!
總之,這朵珠花對她很有用,她毅然決然的決定密下了,老頭子回來她也咬死了不承認就是,他沒憑沒據的,總不能爲了一句沒影的話就打死她吧?
再說,就算他想打死自己她也不怕,她小兒子回來了,小兒子孝順,指定不能看着她捱打的!
想到這些,她的底氣也就足了,“她願意找誰就找誰去,哼,我還想上她們屯子去找她們屯子的村長呢,就沒見過向她這麼給人家當媳婦的,對婆婆一點兒不孝順不說,還敢跑婆婆跟前兒放賴來,真是反了天了……”
彩霞一看她們娘倆這副死樣子,就知道說啥也沒用了,起身走了出來。
沈若蘭一看到彩霞空着手冷着臉出來的,就啥都明白了,那娘倆,是鐵了心的要把她的珠花密下了。
“蘭丫,該說的我都說了,可惜不管用,你婆婆跟你小姑子倆放賴了,不承認拿過你的珠花……”說這話的時候,彩霞也氣得咬牙切齒的。
一個屯子住這些年,她還從來都不知道老崔婆子能不要臉到這個份兒上呢!
沈若蘭冷笑說:“既然是這樣,那就怪不得我了,嫂子,村長家在哪兒,你告訴我吧!”
大春媳婦本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但是現在看起來指定是不行了,再說她也看不慣崔氏的做派,也想教訓教訓那娘倆,就把村長指給了沈若蘭。
原來,村長也來參加婚宴來了,就在現場呢!
沈若蘭也沒客氣,上前找到正在跟人說話的村長,把他叫到一邊兒,把崔氏母女倆密下她珠花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讓村長給她做主,把珠花要回來。
村長一聽有這事兒,也顧不上坐席了,就擡腿上了老張家,跟崔氏要珠花去了。
崔氏已經打定主意把珠花密下來了,又怎能承認?當村長找上門兒後,她指天畫地,賭咒發誓的說自己沒見過沈若蘭的珠花。
還又哭又嚎的口大罵起來,罵沈若蘭狼心狗肺,污衊好人,不悌不孝,大逆不道等等…。
村長一見她又賭咒發誓,又撒潑打滾兒的,也沒有辦法了,他就是個村長,也沒權力搜查人家。
何況,就算是搜查,一朵小小的珠花上哪還藏不起來啊?想搜都搜不着!
沈若蘭本來沒想把事情搞大,就讓村長把珠花拿回來就算了,可被老崔婆子這麼一作,全屯子的人都知道了。
崔氏也是故意的,她就是想先發制人,想裝出苦大仇深的委屈樣,讓大夥兒同情她,幫她說話。
可惜,她太高估自己在村鄰心中的印象了,大夥兒看見她誇張的哭豪叫罵,幾乎不約而同的站在了沈若蘭的一邊兒,紛紛安慰沈若蘭。
“沈家姑娘,你那些東西要是落到你婆婆的手裡頭了,就別指着往出要了,你婆婆那人就是寧肯割肉,也不待給你拿出來的!”
“可不是咋地,你婆婆就是個捨命不捨財的主兒,讓她把到了手的東西拿出來,還不如殺她兩刀呢!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兩天你公公他們就要回來了,等他們爺幾個回來,我們大夥跟他們說去,老張頭有正事,肯定會幫你把珠花拿回去的。”
“是呀,眼見着你戴着珠花進他們家的,出來時珠花就沒了,她們想賴也沒那麼容易!”
聽到大家的勸慰,沈若蘭心裡的氣消了不少。
然而,靠山屯兒的人卻都不答應了。
“這都什麼人家啊?兒媳婦還沒過門兒呢她們就算人家東西,還是不是人了?”
“蘭兒這麼好,咋能找這樣的婆家呢?這哪是婆家呀?趕上土匪窩子了。”
“那朵株花一看就能值不老少的錢吧,不能就這麼便宜她們了,走,上鎮衙門告她們去……”
大慶也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非要帶沈若蘭去鎮衙門報官去。
沈若蘭心裡雖然氣得不行,但理智還在,她沒想要跟張二勇退婚,所以也不能把事兒做絕了。
既然崔氏娘倆不承認,那她就把這事兒交給老張頭和張二勇吧,估計有他們出手,那朵珠花肯定能拿回來;不過,要是他們不能站在正義公理的一邊,她覺得這們親事她就真該重新考慮一下了…。
沈若蘭沒有再追究下去,婉言謝絕了大慶哥的好意,跟大夥兒一起坐馬車回靠山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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