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珟沒想到,蘭兒竟然不在平安王府,據他在王府裡的細作打探說,蘭兒早就被王爺的奶孃給趕出府了,還下了禁足令,不行她再進王府了。
這下子,淳于珟有點慌了,既然她已經被趕出了平安王府,現在又不在自己的住處,這三更半夜的,她一個小女子能去哪兒呢?
跟他一樣發矇的,還有平安王元昊,他的人去找沈若蘭,同樣在她的住處也沒找到她,就趕着回來稟報給他了。
元昊聽說後立刻皺起眉頭,“那她的家人呢?她的家人們怎麼說?”
“回稟王爺,她並沒有家人,屬下聽說她是半個月前一個人租住到那戶人家的。”侍衛如實稟報。’
這下子,元昊更震驚了!
一個人?
半個月前租的?
這個時間,不正好跟沈若蘭逃跑的時間吻合嗎?
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這一點。
隨即,他又忽然想起來了,他那個婢女說那個廚娘是一個絕色傾城的美人兒,而那個小廚娘既然口口聲聲的說想找優秀的男人嫁了,又爲什麼畫那麼俗氣的妝?打扮得那麼俗不可耐,把自己的真實美貌掩蓋住呢?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想掩蓋住真實的自己,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真面目。
至於她那嬌柔造作的舉止,寒磣的性格,都是他她僞裝出來用來掩飾真實的自己的,也是用來麻痹別人讓別人上當的。
一個碰巧在時間上能跟沈若蘭出逃的時間吻合的獨身女子,又刻意掩飾自己傾國傾城的容貌,那說明了什麼呢?
一瞬間,元昊終於想通了,他氣得一捶桌子上,差點罵娘!
該死的,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廚娘,一定就是自己挖地三尺找了十多天的那個女人了,不然哪有這麼多的巧合?
而且,她要是隻是個廚娘的話,又爲什麼心虛溜走呢?
是了,一定是她,這段時間,他已經打聽出來了,沈若蘭本就是個傾城絕色的美人兒,上回他看見她時,之所以覺得她貌醜,是因爲帶他回來的隱衛爲了矇蔽吉州守城的將士,特意她他臉上塗了麻黃,使她起來臉黃黃的,病殃殃的,一點兒都不好看。
後來晚上再見到她時,天已經黑了,那晚月光淺淡,他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所以就一直以爲她還是那個貌不驚人的黃臉婆,一直以爲她是靠性格吸引了淳于珟,容貌只是一般的呢。後來纔打聽出來,她不光性格與衆不同,容貌更是傾城絕色。
就如他的婢女說的,是很多人這輩子都沒見識過的那種美人兒呢!
只可恨,他都把她弄進府裡來了,她竟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又溜走了,簡直是在挑釁自己的智商,羞辱自己的能力呢……
“去,到各個車行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一個單身女子僱車走的,若是有,馬上帶人去追,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抓回來。”
“另外,去各個客棧查找,若有單獨住宿的年輕女子,即刻帶來見我。”
“還有,再好好審審那個跟她合夥的掌櫃的,看看他是不是楚國的細作……”
元昊一口氣發了好幾道命令,心裡的悶氣纔算發散些,他氣沖沖的坐在椅子上,恨不得自己親自出去捉拿她了。
狗東西,把他開瓢了還敢捉弄他,等抓到她的……
他惡狠狠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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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淳于珟在鎮定下來後,也很快想到了蘭兒可能出逃了。
或許她怕自己露出破綻,或者她已經引起平安王府的注意了,爲了安全起見,她不得不離開這裡,往別的地方逃走了。
所以,他纔到處都找不到她的。
“羅城,羅同,你們兩個馬上帶人去各個車行查一查,看看她是不是坐車去哪兒了,一有消息,立刻來報我,英戰,英奇,你們兩個去各個客棧查一查,看看她是不是跑到哪間客棧去躲起來了……”
至於他自己,是時候該給平安王府製造點麻煩了,省的元昊那個小畜生太閒,竟把爪子伸到他的人身上了,簡直不知死活!
……
吉州,魯元府裡
安安郡主挺着大肚子,扶着門框站在門口兒,望眼欲穿的看着大門外的方向,望得眼睛都酸了,還是不見他回來,只好打發婢女去看看,“知琴,你再去外邊看看,姑爺回來了沒有,要是回來了,即刻回來報我……”
知琴福了福身,細聲細氣道,“是。”變悄然退下了。
安安又說,“知棋,你去看看鍋裡那道野雞崽子湯燉怎麼樣了?要是燉得差不多了就把火撤一撤,用文火溫着就行了,免得把鍋靠幹了……”
“是。”知棋也下去了。
“知書,你去把那屋裡的薰香撤一撤,味太濃了他不喜歡……”
寇嬤嬤見安安如此,心裡酸酸的。
自從沈姑娘出事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天了,姑爺的腳步還沒往郡主的院兒裡送一步呢,可憐郡主每天都這樣準備着,但他就是不肯過來,連打發人過來瞧瞧都不肯,就好像沈姑娘出事是郡主做下的事的。
郡主也是無辜的啊,他怎麼能這樣待郡主呢?真的太薄情寡義了……
只是,心中雖有怨懟,她的嘴上卻不敢說出來,身爲奴婢,在這府裡只是個主子隨時可以打殺的下人而已,又有什麼權利去指責主子的不是呢?
“郡主,您累了吧?咱們還是回屋去休息一下吧。”知畫扶着安安,小心的問道。
安安搖搖頭,“我不累,快生了,整天躺着坐着的也不好,還不如多走動走動,將來生的時候也能好生些。”
知畫見勸不動她,只好默默的閉了嘴,陪着她站在門口,繼續守望。
然而她知道,就是站到天黑、站到明天,哪怕是站到下個月也是無濟於事的,這段時間郡主天天這樣等着他他肯定已經聽說過了,要是想來肯定早就來了,還用郡主這樣天天苦苦的等着嗎?
沒辦法,郡主執意要等,她這個做下人的也只好陪在一邊,默默的站在這裡,等着,守着,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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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知琴回來了,她半垂着頭,眼神躲閃,臉色明顯不對。
“姑爺呢?回來了沒有?”安安見知琴回來了,迫不及待的問道。
知琴咬着嘴脣,支支吾吾的說,“回……回來了……”
“那他說沒說什麼時候過來?”
“沒……沒有……”知琴的聲音細如蚊蠅,跟做了虧心事似的。
寇嬤嬤道,“琴姑娘這是怎麼了?支支吾吾躲躲閃閃的,有什麼話不能大大方方的跟咱們郡主說呢?”
“是啊,有什麼話你就大膽的說出來吧,我不怪罪你就是。”安安一看知琴的臉色,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了,只是這一年多來她經歷了太多的糟心事,心裡已經變得強大起來,一般的事兒已經打擊不到她了。
知琴見郡主逼問,知道隱瞞不過,便低着頭,嚅囁着說,“寧姑娘來了,姑爺陪着她喝茶呢,怕是今晚又來不了了……”
聞言,安安的臉唰的一下白了,像遭了當頭一棒似的。
寧兒是大長公主先前給他內定下的妻子,自幼跟他一起長大的,大長公主對她十分喜愛,一直拿她當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呢。
只是,魯元卻一直對她無感,也一直不願意娶她,所以不肯讓她跟到到吉州來,還張羅着要再京城裡給她找婆家。
可是那個該死的賤人是個死心眼兒的,因自幼跟他定了娃娃親,所以就認準了他了,說什麼也不肯再嫁別人,只說若他不要她的話,她就一輩子呆在家裡做個自梳女!
魯元因爲不想誤了她,一直跟她保持着距離,只是爲什麼讓她來吉州了呢,難不成,是打算要娶她了嗎?
他不是不喜歡她嗎?爲什麼要娶她呢?
“郡主,您沒事吧……”知畫看到安安的臉慘白慘白的,眼睛也有點兒發直了,急忙扶着她進屋坐了下來,又是給她倒茶又是幫她打扇子的。
安安勉強的喝了一口茶,笑得十分勉強,“我……沒事……你們不用大驚小怪的……”
雖然說得挺輕鬆的,但是安安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滴血了!
很小的時候她就有想過,自己將來的夫君可能會有妾室,她也很可能會跟別的女人共同分享一個丈夫,所以已經做了多年的心理建設。
可是,當這種事情真實的降臨在自己的身上時,她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儘管她不愛魯元,嫁給他也只是因爲他是個適合自己的結婚對象而已,但即便是如此,她也不希望別人來分享她的男人,分享她的家庭,她的丈夫必須全心全意的愛她,這輩子只能愛她一個,否則,她一定會嫉妒的瘋掉的。
沈若蘭只是他意淫中的對象她尚且不能容她,一個活生生的女人進入她的婚姻,她又怎麼容得下她呢?
臥榻之側,豈容她人酣睡?
今時今日,她終於明白她母親當年爲什麼那麼歇斯底里和不顧一切了,或者母親的這種性格遺傳了她,也或許這種事發生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那個女人都會歇斯底,只是表現得不如她這麼強烈罷了,反正,她是受不了了,嘴上雖然說着沒事,可心裡卻已經把寧姑娘碎屍萬段好幾遍,順便兒又挫骨揚灰了……
“郡主,姑爺他根本不喜歡寧姑娘,不然早就娶她了,如今肯讓她過來,也定是大長公主的意思,老奴聽說大長公主一直想要姑爺多生幾個孩子,也一直張羅着給姑爺納妾呢,姑爺肯定也是拗不過大長公主的意思,纔不得不勉強接納寧姑娘的。”
“再說,您現在身量這麼重了,已然不能伺候姑爺了,他是男人,又不能總素着,讓那個寧姑娘暫時替您伺候伺候姑爺也是情理之中的,姑爺他根本就不喜歡寧兒,等您生產完了,他自然還會回到您身邊兒,還會以你爲重的。”
寇嬤嬤見安安的臉慘白慘白的,怕她受了刺激,趕緊安撫她。
安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慘絕人寰的笑容,“我知道,我沒事,寧表妹能過來替我照顧他……這……很好……”
儘管她心裡恨的要命,恨不得也像她母親那樣,把那個勾引她丈夫的賤女人亂棍打死再沉塘了,但是理智告訴她,她不能那樣,她要是那樣做了,就會把他越推越遠,他會更加疏遠自己的。
所以,她必須裝賢惠,裝大度,必須忍耐,像那些真正賢惠的蠢女人似的,比她們的丈夫還喜歡那些小妾們,真的拿她們當妹妹看待……
“知畫,把這個哪去送給寧姑娘吧,就說我身子不好,不能去給她接風了,這個,算是聊表一下我對她的心意吧。”安安從妝臺上拿起一串兒珍珠手鍊兒,讓知畫給寧兒姑娘送去。
寇嬤嬤看到那串珍珠手鍊,驚訝地說,“郡主,這不是昔日太皇太后給您的嗎?拿去賞了她豈不是太擡舉她了?”
安安呵呵笑起來,頗有點兒咬牙的味道,“不擡舉,只有這樣的好東西,才能彰顯我們之間的姐妹情深呢!”
知畫找了個盒子,把那串珍珠手串裝了,送到大長公主的院子去了。
這會兒,寧兒姑娘剛到,正在大長公主的院子裡喝茶呢,見到知畫送來的手鍊兒,她急忙起身接了,並請知畫代她向安安郡主表示謝意,還說今兒太晚了,就不去打攪她了,明兒再去給她請安致謝。
知畫走後,榮欣大長公主欣慰的說,“安安現在也是越來越懂事了,你們往後在一起一定能和睦相處!”
寧兒羞澀的低下頭,低聲道了聲道,“是!”
榮欣大長公主滿意的笑了。
寧兒纔是她滿意的兒媳婦,這丫頭是她看着長的,性子溫和敦厚,爲人也寬和善良,正是傳說中的賢妻良母,她喜歡的很呢,可系那個臭小子就是不要她,如今她好說歹說,那臭小子終於答應娶寧兒了,她能不高興嗎?
看了兒子一眼,她有意給他們創造獨處的機會,就對魯元說,“我乏了,你送你寧兒妹妹回去吧,我把她安排在了藕香榭裡,正好跟你的書房近,你就替母親把她送回去吧!”
正好魯元也有話要跟寧兒說,聽了母親的話後,就起身道:“寧兒妹妹隨我來吧,我帶你去你的院子!”
寧兒急忙站起身,向大長公主福了福身,說,“嬸嬸,那寧兒先回去了,明兒再過來陪您說話……”
“嗯,去吧,看看要是那藕香榭裡卻什麼短什麼了,別客氣,只管找你元哥哥要。”
“是!”
魯元搖着摺扇,不緊不慢的走在前面,寧兒看着他頎長挺拔的背影,臉蛋兒微紅了一下,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
魯元聽到她追上來的腳步聲,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走着,快走到她的藕香榭時,魯元忽然頓住腳步,回過頭對寧兒說,“寧兒妹妹,咱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一直拿你當自己的親妹妹看,不知道你爲什麼非要嫁我,可能是因爲覺得我是個好哥哥就一定會是個好丈夫了,如果你這樣想的話,那就大錯而特錯了。我會一直是你的好哥哥,但絕不會是你的好丈夫,你要是真的嫁給了我,一定會後悔的。”
寧兒聽了,臉蛋有點兒發紅,眼睛也有點兒發紅了,不知是激動的還是因爲被他這麼說感到委屈了,但是,她咬了咬嘴脣,還是擡起頭勇敢的面對了他:“元哥哥,你不用喜歡我,我喜歡你就夠了,我一定要嫁給你不是爲了要讓你對我好,而是想自己能有個機會對你好,有機會保護你,不讓你再受傷害了就,我……”
“再受傷害?我受什麼傷害了?”魯元打斷了她,被她說得有點兒莫名奇妙的。
寧兒的身子一僵,表情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吭吭哧哧的說,“我是說,我是說,我,我……”
“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子午卯酉來,魯元不耐煩的打斷了她說,“別說了,既然你執意要嫁給我,我也答應母親娶你了,那你就等着嫁我好了。只是醜話得說到前面,我不會是個好丈夫的,至少不會是你的好丈夫,你若一定要嫁我,就做好守活寡的準備吧!”
寧兒聽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咬着嘴脣慢慢的低下頭去,魯元以爲她不會再說什麼了呢,剛要轉身離開,卻聽見她低低的說,“元哥哥,你爲什麼不能試着接納我呢?有時候,你看着好的東西未必就真的好,說不定還會害了你的性命呢,你看着不好的東西,也未必就真的不好,俗話說得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或許,咱們在一起相處久了,你會發現我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糟糕呢!”
魯元聽到她囉裡囉嗦的說了這麼多,其中新內容無外乎就是勸他接納她,就輕笑一聲搖搖頭。
看來,這個傻姑娘真是陷進去了,挖都挖不出來了,他本不想誤她青春,誤她人生的,可她自己非要跳進來,叫他可怎麼辦呢?
“寧兒,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嘛?”魯元真的是沒辦法了。
寧兒的臉紅了,一個姑娘家被男人這樣拒絕,還真特麼的尷尬呢,她垂着眸子,小聲說,“元哥哥,不管你怎麼改我都要嫁給你,你就當是咱們上輩子的孽緣未了吧,總是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要嫁給你……”
魯元一看她這態度,就知道自己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他揉着自己的眉心,崩潰似的說,“好好,你嫁,你嫁,反正我將來得娶百八十個的女人呢,也不在乎多你這一個!”
寧兒擡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欲言又止,但是終究也沒說什麼,就又把頭低下去了,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看到她這副樣子,魯元也是無可奈何了,帶着她回了她的藕香榭,幫她安頓好後,就回自己的書房去了……
對他的態度,寧兒並沒有表示委屈和不滿,看着他的背影離開後,輕輕地說,“你答應過這輩子好好待我,一輩子只愛我一個的,我怎麼會再給你失信於我的機會呢?”
安安聽說魯元跟寧兒進了她的院子,兩人還在裡面獨處了一會兒,只覺得自己都快要被這滔天的醋意給淹沒了。
男人是她的,就算她不愛他,他也不愛她了,但那也是她的男人,她的東西,她決不允許別人女人覬覦,覬覦她東西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覬覦她男人的女人,她更不會放過了,不管她是誰!
還有,她的男人喜歡的女人她也不會放過,沈若蘭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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