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丫被強制喝下了湯藥,不知是心理緣故,還是她真的發現,眼前一片朦朧,漸漸的,她似乎看不見東西,李桂川的臉漸漸模糊了起來。
即使藉着月光,桂丫也能看到,李桂川的臉,精緻無,雖然有些黑了,但是,依然能夠想象到,等她慢慢養着變白,該是怎樣一幅驚豔的場景。
然而她卻等不到,等不到李桂川慢慢變白了,因爲,她漸漸地看不見了李桂川的臉,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見月光的聖潔,她的眼前,只有一片茫然。
只有數不盡的黑暗,再也沒有陽光,沒有月光,只有夜色,不管她如何奔跑,她的眼前,她的世界,從此黑暗無,與光明再也沒有任何緣分。
窗外月色明亮無,然而,卻終究不屬於她,再明亮又能如何?這一次,桂丫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可怕的嗓音,十分難聽,哪怕是哭泣,也見不到任何人,經不起一點波瀾。
李桂川把碗遞給周禮,又從袖子裡拿出一粒藥丸,塞到桂丫的嘴裡,說道:“從此這個世界的聲音,這個世界都有光明,與你再也沒有任何關聯,你做的種種事,我不會要了你的命,但是別想過得好,哪怕我大哥大嫂溫厚,不想跟你一般計較,但也不代表,我能輕易放過你。”
李桂川的聲音悠長清遠,彷彿不是在耳邊傳來,像是在高山之間,傳來一個回聲,而這個回聲,漸漸的消散,漸漸的,再也聽不到分毫,連屋外的蟲叫聲,似乎,也漸漸停了下來。
她只能感知到,她骨頭裡傳來的抽泣聲,屬於她自己,而其他的,再也沒有聽到,李桂川下手,自然不會太婦人之仁,必定是下了毒手,讓她此生,再也無法與這個世間的聲音,這個世間的光亮結緣。
桂丫像是一個破布一般,蜷縮在牆的一角,輕輕的哭泣,委屈,悔恨,迷茫,甚至生無可戀,然而她的情緒,只是屬於她自己,李桂川和周禮何時離開,她也不知道。
因爲她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哭着哭着,天似乎亮了,似乎也沒有亮,可覺得,與她似乎沒有任何關係,天亮了,她也看不見光,她也聽不見聲音,他的世界裡只有黑暗,再無其他。
做完了壞事之後,李桂川和周禮,回到了家裡,一世安眠,心想必十分暢快,睡得也十分踏實,第二天起牀時,聽元氏說,村裡已經傳來消息,桂丫徹底是廢了,以前眼睛還好使,能夠刺繡去鎮賣,也能賺到些許的錢。
她的嫂子,也不至於太苛待她,除了偶爾懲罰,至少也不會讓她食不果腹,但現在,早已不同以往,眼睛壞了,話也不能說,甚至聽不見聲音,如同一個廢人一般,成爲一個家的累贅,她的嫂子對她本不滿,她又已經無用,想必熬不了多長時間。
感嘆的人也有,惋惜的人也有,但是,大家都覺得,她是活該。她活着,像是一個禍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