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進門時,李海便知道了,他閉着眼睛,卻沒睡着。
若是以往,元氏進門,看到他沒睡着,基本是喋喋不休地說話,可今天,卻沉默了。
李海眯着眼睛,看向媳婦,元氏拿着梳子,輕輕地梳着頭髮,眼神卻很迷茫,手的動作也是機械性地,梳子堆滿了她的落髮,可她依然毫無知覺。
李海忍着笑,做了起來,問道:“媳婦,怎麼了?你想什麼那麼出神?”
元氏被嚇了一跳,她怪罪地看了一眼李海,道:“你不是睡着了嗎?怎麼忽然發出聲音?”
“我都看了你好久了,你還在想,到底想什麼那麼入迷?”李海問道。
提到這個,元氏也不遮瞞,說道:“我在想,川兒今早說的話,我想着該怎麼做呢。”
說到今早的事情,李桂川的提議,多少讓李海夫婦動心了些,可現實卻不容許她們任性。
現在二房的日子並不好過,想要去鎮擺攤,簡直是難加難。
可若是不去鎮擺攤,二房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二房夫婦兩人,如今的存儲加起來,也不過是三兩銀子。
這三兩銀子,看着是不少,可若是二房沒有米,沒有田地,真的算起來,還真是的難過。
今年李海是要在家裡做圍牆了,元氏自己去鎮打短工倒是可以,只是李海也捨不得自個兒的媳婦在外頭啊。
所以今年直到過年,二房想要掙銀子,是概率不大的了。
來年開春,李奕權和李奕安年紀不小,確實能夠幫一些忙,可是說到底,還是不足以讓二房走正軌。
他們長大,意味着要成親,成親是銀子,二房最缺的恰恰是銀子。
李海沉默了些許,道:“媳婦,你覺得咋樣?我覺着,這件事,可行。”
李海畢竟是個男人,多少元氏多一些勇氣,他想着,與其再這樣下去,還不如拼一把。
女兒不是草率之人,自然不可能是如此折騰之人。
她既然覺得可以,那應該是有些把握。
元氏是婦人,自然糾結得多,她沒有李海那麼大膽,想得多了,自然是放不開。
她皺着眉,問道:“那若是不成呢?咱家可沒有多餘的東西了,若是失敗了,今年我們可別吃飯了。”
稻穀是不咋貴,南方稻穀多,只是三兩銀子買回來一些,還要加擺攤要用的東西,雜七雜八的下來,也要花到將近二兩銀子。
所以元氏擔心這二兩銀子付諸東流了。
“媳婦,哪怕你不做,那咱們今年過年也過不好啊,與其這樣,還不如等咱們家女兒明早回來,問問她的點子,若是好,咱們試試便是。若是掙到了銀子,指不定明年開春還能買到一兩畝地,還能種糧食,將來半年的口糧也算是有了着落。”李海往好的方面想。
元氏卻還是留着些心思,她往壞的方面想:“若是掙不到銀子呢,今年還真的不過年了?你娘也真是的,非要把你逼瘋了。”
元氏抱怨,李海無法,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