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知道西齊農田多,所以耕牛特別看重,就整個圍山寨分散到沿山兩河邊的七八十戶人家,總共也沒有十頭牛。
因爲看重耕牛,所以這牛從來沒有人宰殺,自然這牛皮只有病老死的牛身上才能剝。
一雙鞋子能花掉一戶農家一年的油鹽銀子,兩三雙牛皮靴就能買一頭牛了,怪不得莊大牛說起來一臉噓籲。
不過這不代表桑月不捨得,雖然她現在手頭上真正屬於自己與莊大牛的銀子不過二十餘兩,可不代表她永遠手中都只會有這麼一點銀子。
於是桑月決定,等手頭上的銀子空餘了,一定去那城裡看看那皮靴!
怕明天真會下雨,桑月走了過來幫忙:“這水我來澆,你還是去砍些冬茅回來吧。”
就算明天會下雨,可這會太陽還高呢。
莊大牛抹了抹額頭的汗拒絕她:“媳婦,這用不了一會功夫,不用你來。你看,金寶與銀寶不是在幫我麼?挑水太辛苦,你別弄。”
桑月知道自己雖然並不是找虐的人,非得讓自己受苦受累才行,可她也更清楚自己並不是那種嬌嬌女,這點小苦她還是能吃得下:“能有多辛苦,我少挑點不就行了?再說,我這會也沒事,坐在那也無聊,你要去就趕緊去了吧。”
見小媳婦執意要做這粗活,本就不捨得讓她辛苦的莊大牛一聞卻板起了臉:“說啥無聊呢?要是實在無聊,去睡會好了。這是男人家乾的活,你女人家可別伸手。要不,你去張大娘家掰點嫩苞谷來烤着吃?那玩意兒烤來吃挺香。”
自她到了這圍山寨,這頭大蠻牛說實話,除了有時候有點蠻之外,對她還真是挺不錯的。
寨子裡雖然水田少,可是那山地與彼地家家戶戶都開荒了不少,否則一年口糧從哪來。
地多了,光靠男人家當然不行,於是只要是那些懶得不行的女人,甚至上都要下地。就如張大娘,雖然身體不好,可還是拖着病體下田種地進園種菜。
桑月雖然不是那種天生的找虐的人,可也不是這種天生的能賴在家裡大白日睡懶覺的人,否則前世也不會年紀輕輕、初中文化的她,能打出一片天地來。
見莊大牛真不讓她幹活,讓她不是吃就是睡,頓時桑月雙眼一瞪:“莊大牛,我與你有仇啊?”
正忙活的莊大牛被自己媳婦一嗓子吼來,嚇了一跳,把手中的滔水大木勺子都嚇得掉水窩子裡了:“媳婦,你說啥呢?我跟你哪來的仇?你可別嚇我!”
看他嚇成這樣,桑月眼朝天一翻:真是沒有一點幽默細胞,開個玩笑都開不起!
桑月走過去,一把撿起他掉落水窩邊的大木勺,一邊挖水一邊說:“你跟我沒仇,那你爲啥總是叫我不是吃就是睡,你不知道女人與豬一樣,天天除了吃就睡就跟豬長成一樣麼?莫不是你想把我養成一頭豬樣,讓人看了就嫌棄?”
這一翻辯解把個莊大牛說得哭笑不得了,他的小媳婦腦袋裡倒底長了些什麼啊?她竟然說她會長成一頭豬?
要是家家戶戶的豬都長成她這樣,誰家還敢養豬啊?
殺了也沒三斤肉,還得辛苦一長年呢!
“噗!媳婦,你真把我嚇着了!”莊大牛實在禁不住惹笑了。
桑月知道自己有點瞎鬧,看他竟然還笑,頓時白了莊大牛一眼惱怒的說:“誰嚇你了?那還不是你心虛呸!我還不知道你這壞心眼的人在想什麼,我要是長得豬一樣沒人看得上了,就只能死心埸地的跟你在這大山裡混是吧?我可告訴你,別打這算盤!我可是要出大山生活的,到時我給你造好屋子,你趕緊娶個媳婦進來。”
經過了這麼多日子,媳婦兒還是想走麼?
莊大牛一聽心中很鬱悶,難道自己還是沒做得好,媳婦還沒喜歡上他不成?
不過這鬱悶也就在一瞬間沒了,莊大牛想起爹的話:以後娶了媳婦不管她夠不夠好,你做到你的本份,盡了你的本份就心中無愧。
“媳婦,這事還早呢,你要走可也得一年之後。對了,你沒有戶籍,這身碟牌的事得抓緊辦好,否則下回就是去鎮上也不方便,萬一到鎮上要住一夜都不行。”
說起身碟牌的事桑月心中更不開心,她扭身問他:“這身碟牌的事,爲啥還沒動靜?莫不是你根本沒打算給我弄身碟牌吧?”
對於辦身碟牌之事,莊大牛也不明白所以,他抓了抓頭:“媳婦,你可冤枉我了。我莊大牛再渾也不會騙自己的媳婦吧?村長叔嘴上已說了讓我放心,聯名書我也給了他,他說他會抽空去鎮上衙門辦了,可爲什麼卻沒消息,我真的不清楚。要不,晚上我再去去村長家?”
聯名書都給了村長?
桑月並不知道莊大牛已經做到了這地步,想起蘇翠蓮那對她莫明的敵意,以及對莊大牛赤果果的眼光,加上昨日村長突然拒絕來家中喝酒之事,她心中一動:“大牛,你說這事會不會是村長夫人妖娥子?會不會是她給村長灌了迷糊湯,村長這才一拖再拖?”
雖然莊大牛也不喜歡蘇翠蓮那種女人,可他覺得村長不是個沒主見的人,於是批評了桑月:“月兒,村長嬸子雖然愛胡咧幾句,但村長可不是這樣的人,你可不能這麼想他。再說,你與村長嬸子也沒什麼過節,她爲啥阻止你辦身碟牌,可別這麼把人往壞處想了!”
是她把人想得太壞了麼?
可明明一件小事,到了她這裡卻總被人阻撓,難道就是因爲她是穿越女,上天必須讓她經歷過九九八十一難,才讓她拿到了身份證?
我呸!
明明是這村長吃了拿了不給人家辦正經事,還耳根子軟聽女人挑唆,怎麼就是她把人想壞了?
再說這村長他都能做,她怎麼說都說不得一句?
見莊大牛如此信任村長不說,對蘇翠蓮的面目還看不清楚,桑月腦子一熱什麼都不顧就衝嘴而出:“什麼叫胡咧咧幾句?我看她就是個挑是生非的女人!上回她還污衊我是什麼造反王的女兒呢,或許這回她又污衊我是什麼呢?然後在村長耳邊吹枕頭風,他這纔不給我辦身碟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