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栓嬸跟王海亮結下了不解的怨仇,恨得牙根都癢癢。
一年前,王海亮到Z市去打工,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將她男人張大栓的生意一下子給攪黃了,不單單把張大栓弄得傾家蕩產,也送進了監獄裡,判刑十年。
張二狗爲了給父親出氣,在學校外面的那片樹林裡襲擊了玉珠,將玉珠給吊了起來,他準備輕薄玉珠,睡了王海亮的女人,來報復他。
還好海亮的獵狗黑虎趕到,把女主人給救了。張二狗擔心王海亮找他算賬,偷偷溜走了,也是一年多的時間都沒有回來。
大栓嬸一個人守着家,要男人沒男人,要兒子沒兒子,孤苦伶仃。五月割麥跟秋天播種也成了問題,家裡沒有男勞力,一個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一隻孤雁向北飛,時而淒涼時而悲,大栓坐牢一年整,只見去來沒見回。
大栓嬸坐房中淚水瑩瑩,想起了張大栓他的老公,白日裡沒有人陪她說貼心話,到夜裡爬上炕摸哪兒都冷冰冰。
她一個人在被裡來回折騰,每次想起大栓叔都憋得不行。
因爲家裡沒人,她感到屋子很大,特別空曠,晚上都瘮的慌,小臉也變得日漸焦黃,三天吃不下一碗飯,兩天喝不下半碗湯,瘦得前腔貼後腔,腳下的布鞋穿不住,手上的頂針幾裡咣噹。
她常常夜裡失眠,不知道會起來幾次,上幾次廁所。每次起來都是頭暈目眩,渾身無力,不扶桌子也得扶牆。
實在忍不住對男人的思念,她就在牆上畫道道,大栓走一日她就畫一道,走兩天道就成雙,大栓叔走了一年整,橫三豎四畫滿了家裡的牆……每一個道道都是她對男人的渴盼,每一個道道都是她對男人的乞求。
如果不是她本家的侄子看的緊,女人拿着泥塊,一直從大梁山就畫海南島去了。
這段時間,她在盤算着怎麼折騰王海亮,怎麼把這小子搞臭,爲坐牢的男人跟失蹤的兒子報仇。
因爲整天盤算着怎麼報復,女人坐下了病,吃不下喝不下的,閒得淡痛。
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最後,一條毒計從心裡升起。
既然不能搞臭海亮,那麼搞臭王慶祥也不錯。
王慶祥這邊比較好下手,搞臭了王慶祥,就等於搞臭了王海亮。
終於,女人拿定了注意,這天傍晚,她捂着肚子走進了王慶祥家的醫館。
剛剛走到村口,她就看到了兩隻貓,一隻是孫上香家的老母貓,一隻是王慶祥家的老公貓,母貓在後面喵喵叫,公貓扭頭瞧一瞧。
母貓衝公貓支登支登腿兒,公貓在後邊拱拱腰,兩隻貓眉來眼去了好一會兒,公貓就爬上了母貓的背。
兩隻貓在秀恩愛,把女人的鼻子氣得差點歪掉,這分明是在笑話她。
大栓嬸氣得不行,也嫉妒地不行,一股怒火從心頭升起,脫下鞋子衝兩隻貓砸了過去,一邊砸一邊罵道:“不要臉,不知羞恥!看俺不砸死你們!”
兩隻恩愛的貓就那麼被大栓嬸轟開了,喵嗚一聲竄出去老遠。
一肚子怒氣沒處撒,只好撒在了兩隻無辜的貓身上。
也趕上大栓嬸的力氣大了點,用力過猛,那隻鞋子翻過牆頭,剛好掉進了王慶祥醫館的鹹菜缸裡。
王慶祥在疙瘩坡的村頭有一家醫館,非常有名,爲十里八鄉的人看過病。
他的醫術很高,向來都是藥到病除。
最近王海亮成立了柳編隊,成立了採藥隊,王慶祥也就堂而皇之成爲了採藥隊的隊長。
白天,他領着一幫小夥子爬山,採藥,教會他們各種草藥的習性,還有生長的環境,後半晌就回家幫人醫病。
晚上,如果有重病號,或者需要輸液,他就住在醫館。
大栓嬸將鞋子扔進鹹菜缸的時候,偏趕上王慶祥到後院去撈鹹菜……因爲他要回家吃飯了,沒鹹菜不行。
王慶祥撈了半碗鹹菜,想嚐嚐啥滋味,抓起大栓嬸的臭鞋吭哧咬了一口,立刻皺緊了眉頭。
“呸呸,這是啥滋味?黑乎乎的,又騷又臭,糟糕,白蘿蔔醃壞了……”
正在這時候,醫館的門響了,邦邦,邦邦邦,外面有人敲門。
王慶祥只好將鹹菜扔在地上過去開門,門打開,大栓嬸的身影閃進了屋子。
女人挑開門簾,第一句話就說:“慶祥哥,俺有病。”
王慶祥忽然發現來了病人,立刻滿臉賠笑:“大栓家的,你咋了?哪兒不舒服?”
大栓嬸說:“俺不得勁,渾身不舒服。”
王慶祥趕緊放下了手裡的鹹菜碗,說:“那你坐下,我來瞅瞅。”
於是,大栓嬸坐在了王慶祥對面的椅子上。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第一步就是看,王慶祥仔細看了看女人的舌苔,也看了看女人的眼底。發現女人的舌苔很黃,眼底有點黑。
他立刻明白這是肝火旺盛所致,所謂的肝火旺盛,就是沒有男人……憋得。
大栓嬸才四十歲,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俗話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吸塵土,說的就是這種得不到宣泄的留守女人。
王慶祥的年紀也不大,四十剛出頭。
年輕的時候他是一個帥哥,用現在人的話說,簡直帥呆了,酷斃了,應該拉出去槍斃了。
那時候他有很多人追,跟現在的海亮一樣,街上一站,大姑娘小媳婦就哇哇的往上撲。
大栓嬸也在追逐王慶祥的行列裡,只可惜當初的海亮娘搶先一步,用老酒將男人灌醉,拉進了高粱地,並且把王海亮給搞了出來。
所以大栓嬸只恨自己失去了天機,沒有先下手爲強。
二十年的時間,她依然對王慶祥有好感,念念不忘,現在自家男人坐牢了,等於守了活寡,守寡的日子不好過啊。
特別是晚上,寂寞,空虛,十分地冷,棉被怎麼暖也暖不熱,她渴望男人的撫摸和擁抱。
王慶祥摸了女人……的脈,看了女人……的眼底跟舌苔。然後問:“你哪兒不舒服。”
大栓嬸說:“慶祥哥,俺全身都不舒服,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哪兒也不舒服。”
女人一邊說,一邊準備解釦子,打算讓王慶祥爲她深入檢查。
而且她的另隻手已經抓住了男人的手,向着自己的前胸靠近。
不但上面不安穩,下面也不安穩,她的腳也在王慶祥的小腿上蹭來蹭去。
王慶祥可是個非常要臉面的人,把面子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立刻明白大栓媳婦找他不是看病,而是意圖不軌。
他的老臉騰地紅了,說話也結巴起來:“你……沒病啊。”
大栓嬸道:“誰說沒病?不信的話,你摸摸……”
女人眼神迷離,臉蛋潮紅,小姑娘一樣羞澀。
大梁山的女人喝泉水,吃蔬菜,山肥水美營養好,五十也不顯老。大栓嬸的臉上沒有任何皺紋,歲月的滄桑沒有在女人的臉上留下任何印記……她依然有着少女一般的情懷跟衝動。
她的手拉着男人的手,一個勁地往自己身上扯,王慶祥跟觸電一樣,將手蜷了回來。
男人趕緊站起來說:“你真的沒病,要不然我給你開幾服藥吧,專門去火清熱的。”
王慶祥立刻撲向了旁邊的藥櫃子,準備爲她抓藥。但是女人卻說:“俺喝不慣藥,俺要打針。”
“打針?你的病不需要打針的。”
“俺說打針就打針,俺喜歡打針,慶祥哥,你就幫人家打一針吧?”
王慶祥完全誤會了這個打針的含義,大栓嬸所說的打針,不是用針管子……。
醫館的旁邊有一張小牀,那小牀就是專爲病人打針用的,小牀的旁邊是布幔子,平時幫人打針的時候,要將布幔子拉住的。
不等王慶祥召喚,大栓嬸就爬上了牀,布幔子也不拉,撅起了定。
她的手也伸向腰帶,將腰帶拉開了,準備讓男人爲她打針。
王慶祥呆不下去了,這女人分明是在輕薄他,他有氣也生不出來。
而且他知道,只要自己靠過去,女人一定會做出讓他想不到的事兒。
大栓嬸的意思,只要你敢靠近老孃,老孃就把你給按倒……拾掇了。
拾掇了你以後,立刻扯開嗓子大喊,說王慶祥輕薄她,把全村的人喊過來,讓王慶祥羞愧地去自殺。
搞不臭你,姑奶奶就不是個娘們。
哪知道王慶祥老謀深算,立刻說:“那個……大栓家的,男女有別,我過去喊海亮娘過來,給你打針哈。”
話聲說完,王慶祥挑開門簾衝出了醫館。
他是不敢靠近女人的,明知道女人意圖不軌,要跟他下套。
人老精鬼老靈,王慶祥的腦子還沒糊塗。
還是讓女人對付女人吧,海亮娘也會打針的。
剛剛衝出醫館,王慶祥就跟一個人撞個滿懷,那人一下子攙扶住了他。
“爹,慌慌張張你這是幹啥?”原來是兒子王海亮。
平時這個時候,王慶祥應該回家吃飯了,發現父親沒回來,海亮就知道醫館可能忙,父親一時半會回不來,他只好過來換班,招呼爹回家吃飯。
看到爹老子慌慌張張灰溜溜的樣子,海亮不知道出了啥事。
王慶祥老臉一紅說:“海亮,救我……。”
海亮說:“爹,別急,咋了?”
王慶祥說:“大栓嬸在裡面,她要……輕薄我。這女人有神經病。”
“啊?”王海亮一聽就明白咋回事了,那怒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