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亮怒道:“胡扯,誰說我們山民擦屁股用土坷垃的?我們用磚頭好不好?
一句話,這個忙是你幫,還是不幫?……不幫的話,你以後有個腰椎間盤凸出,或者不舉什麼的,可別找我,我不會給你治。”
王海亮說話口無遮攔,主要是因爲跟李秘書太熟悉,而且他們是生死患難的朋友。
當初,李秘書一身的毛病,就是海亮幫他治好的,很多大醫院都治不好。
上面無論哪個領導有個毛病,李秘書總是幫着他們介紹海亮。
那些領導被海亮胡亂擺弄一番,立刻完好如初,身輕如燕。
海亮讓李秘書長了臉,在領導的面前有了面子,很受領導的器重。
最關鍵的一點,他知道海亮不是池中之物,這小子是一條青龍,早晚一天會飛上天空,騰雲駕霧,叱吒風雲,呼風喚雨。
這樣的人一旦發達,他是不會忘記你的,會成爲你事業生涯上的指路明燈,讓你一帆風順。
所以李秘書不但不會得罪海亮,反而一直在幫着他。
李秘書想了想說:“你這樣,你跟帶娣姑娘先住下,我馬上跟教育局反應一下你們的真實情況。爭取幾個好老師過去。好不好?”
海亮問:“幾天?”
李秘書說:“三天,三天以後等消息。”
“如果招不來老師怎麼辦?”
李秘書道:“那我就辭掉工作,親自到大梁山爲你們當老師,我在大梁山做一輩子老師,行不行?”
海亮也沒有那麼多的廢話,說:“好,我就等你三天,三天以後,找不到合適的老師,我就把你揪到大梁山。一輩子別回來。帶娣,咱們走!”
王海亮知道李秘書工作忙,也沒有打擾她,直接拉起女孩的手,走出了辦公樓的大門。
李秘書是說話算話的,海亮這邊剛剛離開,他就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響了教育局的座機……。
王海亮這次進城,不單單是爲大梁山尋找新的老師,更重要的還是採購。
他要採購柴油,採購開山的工具,同時,也想過來看看來叔,跟他商討下一步的工作,交代一下開山的情況。
現在,海亮跟張喜來的關係很複雜,他不知道張喜來就是玉珠的親爹老子。
張喜來幫了他這麼多,就是在幫着自己的女婿闖事業。
他們還有生意上的來往,海亮將大梁山採摘下來的山果,大量的柳編工藝,還有藥材,全部運出大山賣給了張喜來,他們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還有一層關係,就是僱工關係,海亮也在爲張喜來打工。
張喜來承包了大梁山的所有山貨,這些山貨得來的利潤,他又返還給大梁山,用來修路。
這叫以山養路,就是爲了幾年後,大梁山的大路修通,他要利用這條路開發大梁山。
張喜來的頭腦是聰明的,目光是長遠的,他早就擬定了一個計劃,迫切等待的,也是大路修通。
他要跟這個準女婿攜手並肩,創造一個奇蹟,讓海亮成爲人上之人,讓自己的閨女玉珠過上幸福的生活。
畢竟他欠下玉珠跟孫上香的債太多了。
王海亮這次拉着帶娣進城,沒有住在旅館裡,仍舊住在了張喜來的家。
當他拉着帶娣的手拍響張喜來家門的時候,張喜來的家裡正好有客人。
一個女人在他的家裡做客,那女孩子是二丫。
二丫跟海亮已經分別整整五年了……。
1981年的冬天,男人拉着她私奔,兩個人一起逃上了大梁山。
在那個山洞裡,女孩子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海亮,海亮也將男人的第一次給了二丫。
他們相濡以沫,並且立下了永不背棄的誓言。
可怎麼也想不到,父親張大毛會領着一幫人上山,追上他們兩個以後,一棍子將親生的閨女打下了斷崖。
從哪兒以後,他們兩個就天各一方,海亮再也沒有見過二丫。
他覺得二丫死了。
二丫逃出來以後,還偷偷爲海亮生了兒子,並且送回了大梁山,就是海亮那天撿到的那個棄嬰。
可惜孩子被野狼叼走了,成爲了狼孩。
這些二丫都不知道。
目前的二丫在罐頭廠乾的很好,早就升爲了車間主任。
女人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前年,大暗病過後,王海亮爲了修路款,又來過Z市一次,那一次二丫爲了給海亮再生一個孩子,趁着他酒醉的時候,再一次進了男人的棉被。
可那次很不幸,二丫沒有懷上。海亮喝的酩酊大醉,完全將她當成了媳婦玉珠。
那件事等於不了了之。
這次王海亮拉着玉珠趕到,二丫同樣沒有想到。
張喜來家的大門響了,啪啪啪,啪啪:“素芬,妹妹,你在家嗎?給哥開門啊。”
今天是禮拜天,海亮知道素芬在家,所以他沒有直接衝進去。
萬一衝進去,女孩子還在睡覺,那該多尷尬啊?
王海亮這麼一拍門,屋子裡的二丫跟素芬同時嚇一跳。
二丫跟素芬是閨蜜,昨天晚上就沒走,睡在了一塊。
兩個女人一聽,就聽出了海亮的聲音。
“啊,是海亮,素芬,咋辦,咋辦啊?”二丫立刻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
儘管她非常想看到海亮,已經到了如癲如狂的底部,可她不想男人看到她。
如果知道自己沒有死,海亮一定會拋棄玉珠,拼了命地跟她在一塊,那玉珠姐姐咋辦?生下來的小靈靈咋辦,那個家豈不是要散掉?
素芬也聽出了海亮的聲音,女孩子格格笑了:“來了正好,二丫姐,你不是整天都想着他嗎?這可是個機會,這次他來,咱們再用計將他灌醉,你跟他再睡一次,爭取再爲他生個兒子。”
二丫說:“素芬,你別開玩笑了,他不能看到我,快想想辦法啊,求你了。”
素芬想了想了,立刻扯開嗓子喊:“海亮哥,你別進來,千萬別進來,我還在睡覺,沒穿衣服呢。”
素芬一邊說,一邊跟二丫一起穿衣服,衣服穿好,素芬說:“窗戶,快,跳窗戶走,外面是後門,這樣海亮哥就看不到你了。”
二丫喔了一聲,立刻奔向了窗戶,一個飛身跳了出去。女孩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大街上。
二丫就那麼跳過窗戶跑了,跑出去老遠才停下,這時候,淚水再次瀰漫了雙眼。
她跟海亮遠在天邊卻近在眼前,兩個人近在遲尺卻不能相見,那種痛苦跟煎熬可想而知……
她感到自己的心好痛好痛。不知道這種躲躲閃閃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
素芬穿好衣服以後,立刻過來開門,門打開,她一眼看到了海亮,也看到了海亮身後的帶娣。
帶娣怯生生地,不敢跟素芬的眼光對視,因爲她不知道,海亮哥跟眼前這位漂亮女孩是什麼關係。
村子裡人傳言,王海亮在外面有女人,而且他當初抱回來的孩子,就是跟山外女人不軌的鐵證,那是個野種。
這些話帶娣也相信了,不會就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吧?
素芬擡手理了一下前額的秀髮,尷尬一笑:“海亮哥,你……怎麼來了。”
海亮說:“我是進城採購的,順便過來看看來叔,日上三竿了你還在睡覺?也不怕將腦袋睡扁了?”
素芬哼了一聲,佯怒道:“管你什麼事兒,我樂意睡,不知道美女是睡出來的嗎?呀,這位姑娘是……?”
素芬一下子看到了海亮身後的帶娣。
王海亮說:“喔,這是大夯哥的妹妹,帶娣姑娘,也是我妹妹……帶娣,過來啊,這是素芬,叫姐姐。”
帶娣被弄蒙了,但還是怯生生喊了一聲:“素芬……姐。”
素芬熱情好客,一下子拉住了帶娣的手:“哇塞,這是大夯哥的妹妹?好俊啊,想不到大梁山的女孩子個個這麼可愛,比二丫還要俊俏。”
王海亮一愣,問道:“你怎麼知道帶娣比二丫漂亮?難道你見過二丫?”
素芬知道自己說漏嘴了,趕緊說:“沒見過,但是我聽你從前說過啊?”
王海亮苦苦一笑,沒錯,從前他不止一次在素芬的面前提起過二丫,一直誇他如何如何漂亮。
海亮說:“素芬,我們這次進城有事情,還住你這兒,你給帶娣找個地方住。”
素芬一喜,道:“找什麼找?晚上就跟我住一塊,我跟帶娣妹妹作伴。”
素芬趕緊拉住了帶娣的手,將女孩子拉進了屋子裡。
“海亮哥,帶娣妹妹,坐呀,你們還沒有吃早飯吧?我去給你們做。”
帶娣趕緊道:“不忙,不忙,我跟海亮哥可以出去吃。”
素芬說:“那怎麼行,到我家,出去吃飯,那就是打我的臉,不給我面子,你們坐着,我去給你們煮麪。”
素芬繫上圍裙,走進了廚房,忙活起來。
王海亮仔細看了看張喜來的家,還是當初的那個樣子,沒有什麼變化。
張喜來不在家,一定到公司上班去了。家裡只剩下素芬一個人過禮拜天。
素芬喜歡睡懶覺,每個禮拜天都是睡得昏天黑地。用她的話說,美女都是睡出來的,沒有充足的睡眠,女人會老的很快。
所以她睡得理直氣壯,也睡得心安理得。
帶娣在旁邊尷尬地不行,用手搓着衣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是山裡出來的丫頭,沒見過生人,也沒有見過山外的世界。
本來海亮這次打算將玉珠拉出來見見世面,第一是家裡有孩子,需要餵奶,第二是她心疼玉珠,擔心媳婦爬山涉水辛苦,所以這次到教育局申請老師的責任,就落在了帶娣的身上。
帶娣進城以後,看哪兒都是新鮮的,馬路是新鮮的,高樓大廈是新鮮的,街上的行人也是新鮮的。
城裡的女孩果然開放,這才春天啊,一個個就光起了腿,下面啥也不穿。
難道不嫌凍着?這要是在大梁山,一定會被人笑死。
女孩子瞅了瞅廚房裡的素芬,素芬的下面也啥都沒有,只是一條很短的牛仔,短到不能再短,差一寸就露出屁股蛋了,那兩腿白花花都耀眼。
帶娣不由得抽泣一聲,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