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喜來的話剛剛說完,下面就傳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對於大梁山,這裡的人都不陌生,因爲他們大多數人都是來自大山的邊緣跟丘陵地帶,他們就生活在大梁山。
他們知道大梁山的艱難,但是很少有人進過深山裡去。
他們也都聽說過王海亮,縣裡,市裡,省城的報紙,甚至電視臺,也出現過海亮的身影。
他不但是山裡人的奇蹟,也是山裡人的驕傲。
但王海亮卻猛然打了個冷戰,說:“來叔,您說啥?讓我做你們的總經理?這可使不得。”
看着王海亮着急忙活的樣子,張喜來笑了,道:“海亮,你先別忙着拒絕,這只是個提議,我們董事會還要討論的。
我希望你留下幫我,將來這個董事長的位置,也有你來做。”
王海亮退後一步道:“來叔,千萬別,別這樣,我消受不起。”
張喜來卻笑了,是哈哈大笑:“年輕人,你知道多少人盯着我這個位置嗎?給你也不要,真是天真。”
王海亮怎麼也想不到張喜來今天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還把他拉進了董事會。
他窘迫地不行,下面的人一個也不認識,臉紅脖子粗。
張喜來說:“好了,別不好意思,總經理的人選,咱們以後再說,咱們散會。”
會議終於散了,王海亮虛口氣,如坐烏雲裡。
他不知道張喜來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他只是想張喜來儘快在大梁山開廠,儘快注資。
山裡人閒不住,一旦那條水渠修通,建築隊的人閒下來,無事可做,立刻就會蜂擁進城裡打工。
那樣的話,大梁山人的心就散掉了,再想成立隊伍,就要大費一番力氣。
張喜來散會以後,一下子拉起了海亮的手,說:“走,陪着來叔去吃飯。”
“可是來叔……”
張喜來擺擺手,沒讓他繼續說下去:“現在到飯點了,天大的事兒都要吃過飯再說。”
王海亮沒辦法,只好跟着張喜來去吃飯。
吃飯的地點是一家很大的飯店,張喜來單獨包了一個雅間。
進去以後,餐桌上已經很多人等在哪兒了,有海亮見過的開會的那些人,還有一些人,很可能是張喜來生意上的客戶。
在這種環境下,王海亮就更加不能開口了。
餐桌上談笑風生,酒席非常豐盛,張喜來讓王海亮給那些人敬酒,並且要他稱呼這些人爲叔叔。
張喜來還說:“這些都是你的前輩,我的生意場上的夥伴,以後他們會給你生意上的幫助”
王海亮那個悶得慌,你的朋友管我屁事?我爲什麼跟孫子一樣,爲他們敬酒?
他哪裡知道,張喜來仍舊在幫他,正在一步步將他領向上流的社會。教他做人的道理。
這頓飯海亮吃的很不開心,飯菜雖然豐盛,卻難以下嚥,因爲他一直沒有找到跟張喜來單獨說話的機會。
吃過飯以後,立刻有人提議到KTV去,大家去唱歌,放鬆一下。
於是張喜來大手一揮,大家上了車,又奔向了一個歌廳。
張喜來又包了一個很大的雅間,一屋子人嗚嗚啦啦走了進去。
KTV非常熱鬧,到處是鬼哭狼嚎聲,許多男男女女扯着嗓子嚎,殺豬宰羊一般。
剛剛進去,那些老闆們一個個拿起麥克,扯着公牛一樣的嗓子就咩咩起來,一人抱着一個小姐。
王海亮清靜慣了,那受得了這個,捂上耳朵還吵得不行。真恨不得摘下背上的弓箭,一箭一個,將這些人射殺!
他如坐鍼氈,總覺得有什麼事兒沒幹,總覺得是在消磨時光,腦子裡老實想着家裡,想着玉珠還有靈靈。
好不容易,歌唱完了,天色也晚了,張喜來拉着這幫人,又來到了一家夜總會。
夜總會裡同樣很熱鬧,燈紅酒綠,轉的人眼暈。
大家剛剛坐定,立刻,一大羣穿着華麗的小姐就蜂擁進來,撲進了所有男人的懷裡。
那些小姐在幾個老闆的身上摩擦,跟他們擁抱,說着甜言蜜語。
他們都很開放,身上的衣服又短又小,大部分的皮膚都果露在外面,兩腿白花花的,胸口也白花花的。
不過這些女孩真的很漂亮,都在十九八到二十五歲之間,年輕,奔放,有活力。
其中一個女孩一眼就相中了王海亮,第一個撲過來,抱上了他的脖子。聲音嬌滴滴地:“呀,這位帥哥,第一次來吧,你好英俊啊?有女朋友沒?不如我做你女朋友吧?”
把王海亮嚇得,一個勁地向後躲,如果不是包間的牆壁夠厚,他一肩膀就能將牆壁頂個窟窿出來。
引得四周的幾個姑娘哈哈大笑,直說他是土老帽。
一股無名的怒氣從心裡升起,海亮覺得這些女孩子太不檢點了,穿的那麼少,露得那麼多,這不傷風敗俗嘛?
再說了,她乾的就是這個工作,不知道每天抱過多少男人,親過多少男人,你刷牙了嗎?洗手了嗎?
潛意識裡,海亮就是嫌她髒。
所以海亮用力甩,那女孩一下子被推開了,哎呀一聲倒在了地上。
“你……你怎麼這樣?一點也不懂情趣?”姑娘生氣了。
張喜來一看不好,趕緊說:“莉莉,別難爲他,海亮是山裡出來的,我侄子,沒見過世面,你先出去吧。”
那個叫莉莉的姑娘用力瞪了王海亮一眼,怒道:“沒見過這樣的人!”然後拂袖而去。
夜總會的包間裡都是人,都是那些大老闆,大商人,他們抱着一個個小姐,又是親又是摟,還不停地亂摸。
海亮覺得都噁心,一點朱脣萬客嘗,一雙手臂千人枕,難道他們就不覺的髒?
不但如此,面前的酒海亮也喝不下去了,覺得那酒也是髒的,酒杯上爬滿了蛆蟲。
他等啊等,熬啊熬,好不容易這些人全都散去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天色已經接近了凌晨兩點。
走出夜總會,王海亮還是不說話,進了張喜來的汽車。
張喜來問:“感覺怎麼樣?”
海亮怒道:“不怎麼樣,兩個字……糜爛!”
張喜來噗嗤又笑了,道:“我不困,不想回家睡覺,想到處走走,你可以不可以陪我一下?”
海亮說:“捨命陪君子,奉陪到底。”
張喜來衝前面的司機吩咐道:“小劉,我們去天億大廈。”
於是,司機開動汽車,將張喜來跟王海亮一起拉到了天億大廈。
天億大廈,是Z市的第一形象工程,非常高大,足足四十多層,是Z市最高的一棟大廈。
張喜來拉着海亮的手進了電梯,高速電梯將他們兩個帶到了樓頂的天台。
張喜來拉着王海亮的手,站在天台上,看着浩瀚的星空,看着燈火闌珊的大都市,然後問:“海亮,站在這裡,你有什麼感想?”
海亮說:“我沒有什麼感想,這裡很高,但是跟我們大梁山的山峰比起來,屁都算不上!”
張喜來說:“我問你看到了什麼?沒問你大梁山。”
海亮說:“我看到了星空,看到了遠處的田野,看到了Z市的全貌,那又怎麼樣?”
張喜來點點頭:“好,那我問你,你知道十年前的Z市是什麼樣子嗎?”
海亮搖搖頭:“不知道。”
張喜來說:“十年前,Z市還不叫Z市,它叫大梁縣,就是一座很普通的縣城。那時候的縣城人口不過數萬,馬路只有三條,最高的樓房也不過六層。
那時候,這裡沒有*,沒有大酒店,沒有天億大廈。
但是你看看現在,經過了十年的發展,這裡的人口已經突破了百萬。增添了十多個大型的商場,公路縱橫交錯不下百條,還有修建了很多立交橋。
這難道不是奇蹟嗎?”
王海亮怒道:“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張喜來道:“我的意思,就是想你站的更高一些,看得更遠一些,只有站的高,才能看得更遠,只有站在食物鏈的頂層,纔有話語權。
你明白的我意思嗎?
海亮搖搖頭:“我不明白!”
張喜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今天找我什麼事,我之所以不給你單獨談話的機會,就是想你看看其他人是怎麼活着的。
海亮,你長年生活在大梁山,思想會落伍的,會奧特的,會被淘汰的。你的思想會跟不不上時代,跟這個時代脫節的。
你應該走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別人是怎麼生存的。
我的眼光沒有錯,你是一條龍,一條早晚叱吒風雲的蒼龍,是蒼龍就應該回歸大海,是鯉魚就應該躍過龍門。
大梁山太小了,只是一個泥潭,你陷在大梁山,就是一條蒼龍被困在了泥潭裡。
大都市纔是你的海洋,纔是你翱翔的天地。
你應該從大梁山走出來,跟着我,跟着我這樣的人,才能縱橫天下,威震八方……。”
王海亮苦笑了一聲:“我爲什麼要跟着你?”
張喜來道:“這個世界上的創業之路,不會那麼一帆風順的,會經歷重重的波折。
這條路非常不好走,有人看了看,有人走了個頭,有人走了一半,有人走了十分之九就撐不下去了。
想要快速實現自己的理想,只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我,就是那個將你扶上肩膀的巨人。
你跟着我,我可以給你藍海集團兩成的乾股,每年你的收入都有幾千萬。你跟玉珠都能過上快樂的日子,怎麼樣??”
忽悠一下,王海亮聽明白了,鬧半天,張喜來將他拉進會議室顯擺,然後請客,讓他認識那麼多上流社會的人,再就是逛歌廳,逛夜總會,一連串的安排,都是他想把他拉過來,爲藍海集團服務。
那知道王海亮卻笑了,表情變得異常平淡,說:“來叔,謝謝您的苦心,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離不開大梁山。大梁山的人也離不開我。
如果想走出大山發展,八年前我就可以辦到……那時候有好多機會放在我面前,但是我沒有那麼做。
因爲我是大梁山的人,哪兒有我的妻子,有的兄弟,有我的父母,有我的鄉親,也有生我養我的根……。
一個人的榮耀根本代表不了什麼,我需要的是整個大山富起來,所有的鄉親都富起來。
所以,來叔,海亮讓您失望了,如果你想把我從山裡拉出來,恕海亮不能從命!!”
(本書是塔讀文學簽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