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亮沒辦法,只好把憨子抱起來,放在了車斗子上,拿出一件大襖,裹住了憨子的身體,然後命令一聲:“推!大家一起過來推!”
呼啦一下,十多人一撲而上,全都開始推三馬車。
正好是下坡路,三馬車掛上檔被推響了。
王海亮一個箭步跳上了車斗子,前面是建國當司機,三馬車飛一樣向着村子裡開進。
憨子的傷非常嚴重,但還不至於要命。
野狼的牙齒撕裂了他的喉管,血液流進了胃部。
他的臉上,也被狼牙撕裂了一塊肉。
但是因爲身上的棉衣厚,狼在撕扯的時候,只是撕裂了棉衣,刮破了身上的皮肉,大部分地方沒有受傷。
但如果搶救不及時,失血太多,一定性命不保。
就這樣,王海亮把憨子送進了家裡的醫館。
村子裡的人都沒睡,因爲村子剛剛經歷過一場狼襲。村民正在收拾殘局。
海亮的爹老子王慶祥也沒睡,建國跟海亮將憨子擡進了醫館。
王慶祥楞了一下,問:“怎麼回事?”
海亮說:“狼!爹,憨子被狼咬了。”
“啊?快,進手術室!”王慶祥立刻做準備。
憨子被擡進了手術室,王海亮跟王慶祥立刻會孩子縫補傷口,輸上了血漿,掛上了吊瓶。
這一次海亮是主治,王慶祥打下手。
海亮的醫術很好,早就是有名的小神醫了。
如果不是他開廠,修路,再後來挖礦,成爲了企業家,恐怕已經是個出色的外科醫生了。
就在海亮跟王慶祥在裡面幫着憨子做手術的時候,忽然,醫館的門被人撞開了。
一個女人抱着孩子風風火火闖了進來,那是憨子的媳婦芳芳。
芳芳已經得到了憨子被狼咬的消息。
芳芳瘋了一樣,進門就嚎叫:“憨子,憨子呢?我的憨子呢?!” WWW✿тTk дn✿c○
張建國趕緊站了起來:“芳芳,你彆着急,憨子正在做手術。他沒事。”
芳芳好像被雷電劈中,把孩子往張建國的懷裡一塞,奮不顧身衝進了手術室。
當看到憨子昏迷不醒的第一眼,還有男人被劃開的喉嚨,芳芳一聲尖叫:“憨子——!!”
女人眼前一暈,昏倒在了地上……
海亮跟王慶祥幫這憨子做了手術,他一直沒有醒過來。
王海亮一天一晚沒睡,因爲他要處理山上的事兒。
山上十多個工友命散黃泉,再也站不起來了。
其中有大梁山的七八個人。
這些人的屍體被處理了一下,就被埋掉了,埋在了大梁山山坡上的祖墳裡。
漫山遍野白帆飄蕩,哀痛的哭聲十里可聞。
王海亮爲所有死去的人一一鞠躬。嫋嫋的紙灰沖天而起,被風捲得到處都是。天地間一片蒼茫。
這裡密密麻麻都是墳頭,有大夯哥的墳,張建軍的墳,孫上香的墳,海亮孃的墳。
有當初大地震死去那些人的墳,也有大暗病跟大瘟疫中死去人的墳。
還有村裡人的祖輩,都埋在這裡。
很多女人披麻戴孝,在男人的墳前哭得聲音嘶啞,幾欲暈厥,一邊哭一邊給親人燒紙。
王海亮站在他們的後頭,看着一天的紙灰嫋嫋升起,恍惚中,他又看到了那一張張可愛的笑臉。
他扭頭瞅了瞅那條山路,又瞅瞅遠處的工地,心中感慨萬千。
在大梁山通向城市的這條路上,已經丟下了十多條人的性命,這條路是被大梁山村民的鮮血染紅的。
在礦場開建的過程中,又有十多個人死去了。
在以後的日子裡,人們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只會驚歎前人的壯舉和偉大,卻很少有人知道有多少民工丟在了這裡,再也沒有回過家。
山外的人,在燃燒大梁山挖出來的煤時,也沒人知道,山裡人爲這個世界付出了多少。
他們的身體就埋在大梁山,他們的墳永遠向着大梁山,他們的靈魂也會跟着大梁山一起顫抖……
羣狼的再次襲擾給了大梁山沉重的一擊,也激起了人們的反省,更加激起了王海亮深深的憤怒。
工友的慘死讓海亮痛不欲生,憨子的受傷也讓他義憤填膺。
海亮決定對大梁山的雪狼實施報復了,他要把山上的雪狼斬光殺淨,用雪狼王的腦袋來告慰這些工友的在天之靈。
眼看着就要過年了,天氣越來越冷,又一場大雪將大梁山染白以後,山上的工人不得不早早停工。
因爲天太冷,到處天寒地凍,機器都凍住了,根本無法運轉,在加上過年,山外人的路程遠,必須要早早趕回去。
無論是工廠,還是柳編隊,運輸隊,包括山上的礦場,只能第二年的春天再動工。
王海亮大手一揮:“大家下山,都歇歇吧,明年接着來。”就這樣,他留下兩個人看守礦場,剩下的全部回家過年。
海亮回到了家,顧不得甩去一身的疲憊就鑽進了庫房,他翻來翻去,翻出一大推鐵棍子。
然後,他拿出電焊機,將這些手腕粗細的鋼管,鐵棍子焊接在一起,焊接了一個大大的鐵籠子。
鐵籠子焊接完畢,他又走到了院子裡,將懷裡的匕首和箭壺拿出來,將一根根利箭和那把匕首打磨出一道道慎人的光彩。
放在陽光下照了照,寒光閃閃冷氣森森。
院子裡絲絲拉拉響,玉珠嚇了一跳,以爲海亮要去跟人拼命。
她趕緊飛出屋子,撲向了男人:“海亮,你咋了?這是跟誰較勁呢?不要幹什麼?”
王海亮晃膀子將玉珠甩開了,嘴巴里冷冷說:“你別管,沒你的事兒!走開!”
箭頭和匕首全部打磨鋒利,海亮將匕首插在了小腿上,將箭壺跟鐵弓也掛在了身上,然後戴着獸皮帽子走出了家門,直奔村外大梁山的山道。
玉珠感到了不妙,他很少看到海亮這麼莊重的,一定是要去跟人拼命,誰得罪他了這是?
不行,殺人是要償命的,不能讓海亮這麼做。
玉珠沒辦法,知道攔不住海亮,只好氣喘吁吁跑進了醫館,去找公爹王慶祥。
天下恐怕只有王慶祥能製得住海亮了,他是王海亮的爹老子,爹老子的話海亮不敢不聽。
玉珠踉踉蹌蹌跑進了醫館,王慶祥正在哪兒給病人診脈,一看玉珠進來了,趕緊說:“閨女,啥事?別急,別急,慢慢說。”
玉珠氣喘吁吁道:“爹,不好了,海亮,海亮要去跟人拼命了,他要殺人!”
王慶祥聽了個莫名其妙,說兒子殺人他根本不相信。
在整個大梁山,只有王海亮欺負人的份兒,誰敢欺負他?難道是山上的民工得罪了他?
“別急,玉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玉珠說:“爹,海亮上山了,拿上了箭壺,帶上了匕首,看樣子要殺人啊,你快去攔住他吧,出事了他會坐牢的。”
王慶祥一聽渾身哆嗦了一下,暗叫一聲不好,這孩子瘋了,這是要跟大梁山的雪狼去拼命啊。
王慶祥也知道礦場死人的事兒,更加知道憨子受傷以後海亮很難過。
五年的時間,憨子一直跟海亮並肩作戰,總是搶在修路的第一線,他們建立了比兄弟子還要親密的關係。
大梁山的狼咬傷了憨子,海亮絕不會這麼事罷干休,他要把山上的狼趕盡殺絕。
王慶祥知道兒子的手段,也知道兒子的本事,他說得出做得到,說殺光山裡的雪狼,就一定可以殺的光。
這一點不容置疑。
王海亮有幾十種手段將山上的雪狼滅絕,但是他平時是理智的,不想這樣做,因爲大梁山上不能沒有狼。
山上有了狼,才控制住了大山裡兔子的數量,地裡的莊稼纔不會被兔子禍害。
因爲有了狼,才控制住了大山裡野豬的數量,野豬纔不敢那麼放肆,紅薯還有蘿蔔才得以豐收。
千百年來,人,狼,狗,以及大山裡一切的動物,形成了一條完美的食物鏈,短缺了那一項,這條食物鏈也會斷裂,必將打破大梁山的平衡,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這個道理王慶祥知道,海亮也知道。
可是爲了給憨子,給那些死去的民工討回一個公道,王海亮什麼也顧不得了,心裡就是兩個字:報復,報復,再報復…………
王慶祥不敢怠慢,趕緊收拾了一下,戴上帽子同樣上了山,他要把兒子攔住,不讓海亮幹傻事……。
王海亮上了大梁山,開始了他的復仇計劃,這次來的時候,他背上了一個揹包,揹包裡是二十多枚*。
他帶這些*的目的,就是爲了要把山裡的野狼炸的灰飛煙滅仇。
他有一個完美的計劃,這個計劃已經在他的腦海裡整整醞釀了半個月。
首先第一步,抓住幾隻雪狼崽,用來要挾雪狼王,把它們引進野狼谷。
野狼谷是大山裡的一段峽谷,裡面非常的寬闊,四周是懸崖峭壁,只有一個出口,那個出口也只能容得下一個人通過。
因爲那段地勢很特殊,就像個葫蘆一樣,哪兒是大梁山野狼棲息的天地。
自從上次張二狗領着打狼隊,跟狼羣一場大戰以後,黃狼羣就將那個地方遺棄了。
狼是不會讓人找到它們藏身之所的,一旦被人發現,它們立刻會尋找新的巢穴。
海亮跟黃狼羣沒仇,他要消滅的是白狼羣,所以他決定把白狼羣引到哪兒,一舉殲滅。
這個計劃是萬無一失的,也是殘忍的,可他不得不這麼做。
王海亮已經知道,在不遠處的山崖上,有一個狼窩,那狼窩裡有一窩狼崽子。
那是一窩雪狼的狼崽,應該是雪狼王跟其中一隻母狼的後代。
來到山崖下,王海亮飛身而上,近九十度的山坡,對他的敏捷絲毫不受影響,三蕩兩蕩他就上到了洞口的位置。
來到跟前,海亮拿出口袋裡的火柴,立刻點燃了洞口的野草。
海亮這樣做是爲了引母狼出來,狼最害怕火了,只要洞口火勢一起,裡面的狼一定會嚇得向外跑。
果然,火勢剛剛點着,一條母狼在裡面就焦躁不安起來,一個勁的後退,縮在了牆角里,嘴巴里也發出了悽楚的嗚嗚聲。
母狼意識到了潛在的危險,不逃出去,立刻就會窒息。
可它又捨不得幾隻正在哺乳的狼崽,它把狼崽保護在身後,衝着王海亮張牙舞爪,吱吱尖叫,好像是恐嚇,渾身的狼毛豎立,跟刺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