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昊一愣:“劉哥,爲啥這麼說?”
大胖臉說道:“我發現,他看別人的眼神,跟看你的眼神不一樣。”
“眼神不一樣咋了?他還能吃了俺?”
大胖臉說:“你不懂,我已經跟了宋子健差不多十年,十年的時間,我看到過他無數次這樣的眼神,他用這種眼神看誰,誰就要倒黴。就要害誰。”
“是嘛,宋叔叔害了很多人嗎?”
大胖臉點點頭:“也談不上害,就是利用,利用完了就把人遺棄不管。他現在用這樣的眼神看你,就是在利用你。”
王天昊還是憨憨一笑:“我有什麼可利用的?窮小子一個,啥也沒有。”
大胖臉說:“你不是窮小子,你是傻小子。你的本事就是最大的財富,誰得到你,就意味着得到一大筆財富。”
“我有那麼好?”
“當然,你的好還不止這些,你最大的優點是傻,也是善良。按說我不該說老闆的壞話,畢竟跟了他十年,可我見的事情太多了,不得不提醒你,誰讓你是我兄弟,總之,提放他就是了。”
王天昊點點頭,明白大胖臉是好意。
他也沒往心裡去,做生意跟做人一樣,只有強者才能佔到食物鏈的頂層。弱者只有被淘汰的命運。
僱傭強者,淘汰弱者,是大自然殘酷的本能,也是生意人的本能。這種道理,在王天昊五六歲的時候就明白了。
淘汰,證明自己沒本事,活該被淘汰,活該沒飯吃。
這是大胖臉第一次提醒他,完全處於好意,但是王天昊沒當回事。
幾天以後,開始立秋,天氣涼爽了。宋子健親自到鬥狗場來視察。
宋子健很忙,生意很多,鬥狗場只不過是他麾下很普通的小生意。
他一直在做別的大買賣,甚至還開了一家搏擊俱樂部。專門供人打拳娛樂。
這天,宋子健依然坐在輪椅上,輪椅被兩個人推着,從格鬥場走過來,觀察了狗舍,觀察了狗糧倉庫,也檢查了一下最近的賬目。
他的旁邊有個女人,二十來歲的樣子,一直跟宋子健並行。
那女人很漂亮,身上的衣服很短,露得也很多,那皮膚跟山上的羊羔子一樣白。
女人的眼前是齊齊的劉海,眼睛很大,鼻子很挺,嘴巴很小,光滑細膩,臉上沒有一粒雀斑,跟剝了皮的雞蛋差不多。
他們走過狗舍的時候,王天昊正在給狗羣分發狗糧。忙的不亦樂於。
宋子健很高興地跟王天昊打招呼:“天昊,忙着呢?”
王天昊一擡頭:“宋叔叔,您好。”
宋子健非常親熱:“天昊,在宋叔叔這兒,乾的還滿意嗎?”
天昊說:“滿意,我很喜歡這份工作。謝謝你,宋叔叔。”
宋子健說:“可惜了,你爹跟你娘都是大企業家,大老闆,讓你委屈在我這兒,對你來說,真是屈才了。”
王天昊說:“不屈才,我真的喜歡跟狗在一塊,天下沒有任何工作,比這個工作再適合我了,宋叔叔,真的謝謝你。”
王天昊說的是實話,他真的喜歡跟狗在一塊。
有時候他覺得,狗比人好多了,至少狗對人是忠誠的,你對它好,它會十倍百倍地回報你。
狗不會耍心眼,不會欺騙你,更加不會設套讓你鑽。
狗比人懂感情,爲了主人的安全,可以奮不顧身。
宋子健說:“天昊,在這兒悶了兩個月吧?不如晚上叔叔帶你見見世面?”
王天昊一愣:“見……啥世面?”
宋子健說:“我帶你去逛俱樂部怎麼樣?哪兒很熱鬧,也可以結實很多人,對你的前途有幫助。”
王天昊本來不想去,但是盛情難卻。
宋子健是自己的老闆,頂頭上司,上司的面子不好駁回。
他只好點點頭答應了,說:“好,晚上我一定去。”
“行,晚上我派人來接你。就這麼定了。”
宋子健沖天昊擺擺手,推着輪椅走了。
他身邊的那女人,臨走的時候瞅了王天昊一眼。王天昊的目光也跟她對視了一下。
天昊驚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17歲的少年情竇初開,有了對異性的渴盼,也有了對女人的吸引。
這女人的年紀很小,也就二十來歲,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三,臉蛋還很稚嫩,嘴巴還很俏皮。
但是那身衣服,分明就是成年人的衣服,一身的珠光寶氣,手指上有戒指,手腕上有手鐲,脖子上有項鍊,耳朵上是耳環。
都是純金的,非常名貴。
那女人的眼睛彷彿一隻肉鉤子,將王天昊撓的渾身又癢又痛。
而且,女人還衝他微微一笑,真是回墨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王天昊呆住了,癡迷了,眼光黏貼在了她的身上,怎麼也捨不得分開。
宋子健跟那女人走出老遠,王天昊還衝着那邊張望。
大胖臉過來,擡手在王天昊的眼前晃了晃,說:“看夠了沒有?要不要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貼她身上?”
王天昊這才緩過神來,問:“劉哥,這姐姐是誰?不會是宋老闆的千斤吧?”
大胖臉說:“宋老闆沒福氣啊,那會有這樣的女兒,那是他女人,他媳婦。”
“啊?他……媳婦?這麼小?宋老闆今年有五十了吧?”
大胖臉說:“五十三了,這媳婦也就是我們老闆娘,纔剛二十一歲。兩年前嫁給了宋老闆。”
王天昊說:“她恁小,爲啥就嫁了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
大胖臉一笑:“還不是爲了錢?現在的女人啊,虛榮心太厲害了。”
王天昊簡直不可思議,想不到宋子健會有這麼漂亮的老婆。
要知道,宋老闆可是殘廢啊,下半身都癱瘓了,啥事也幹不成。女人嫁給他,不等於糟踐了?
真是暴殄天物,禍害良家婦女。
宋叔叔的形象在王天昊的心裡立刻大打折扣。
“宋老闆娶這麼漂亮的媳婦,他自己又是殘疾,怎麼生活啊?”王天昊忍不住問出一句。
大胖臉說:“面子,有錢人都是爲了面子,出入各種場合,身邊沒個好看的女人怎麼行?女人對他來說,就是花瓶,就是個裝飾,我能告訴你,這女人嫁給宋老闆,至今還是黃花大閨女嗎?”
“啊,她還是……閨女?”
大胖臉點點頭,說:“咋?心疼了?小子,勸你別想若菲菲,小心自己的飯碗。這女人碰不得。”
王天昊也沒打算碰她,就是心裡想想。
隨着年齡的成長,身體荷爾蒙的不斷分泌,是個男人都會對女人產生苛求。王天昊也不例外。
看到漂亮的女人,他總會情不自禁多看兩眼。
同樣,女人到了成熟的年齡,也會對男人產生苛求,對男人產生吸引。
那小女人也死死盯着王天昊,兩個人四目相對,看了很久。直到相互看不到。
這天晚上,宋老闆果然派人來了,一輛汽車開到了鬥狗場。
汽車將王天昊跟大胖臉一起拉上車,奔向了不遠處的都市。
最後,汽車在一傢俱樂部的門口停住,車門打開,王天昊跟大胖臉一起下車。
前面是一家很好的門面,燈紅酒綠米紅閃爍。赫然掛着一塊巨大的牌匾,上面寫着金黃閃閃幾個字:S市搏擊俱樂部。
這俱樂部就是宋老闆開的。
王天昊跟大胖臉進去以後,直奔二樓,宋子健已經等在哪兒了。
他依然坐在輪椅上,旁邊陪伴的還是那小女人。
這是王天昊第二次跟小女人碰面,一天之內兩次碰面。
女人的眼睛還是溫柔如水,跟上午一樣水汪汪多情。
她看他的眼光跟看別人的時候不一樣,看別人的時候是平視,漠不關心,只有看王天昊的時候,是直視。那眼光裡的鉤子更銳利了。
“天昊?來了?坐,快坐!”
宋子健非常熱情地讓王天昊坐下。
他沒有把他當員工對待,反而將他當做客戶對待。
那種客氣,就像對待自己的子侄,顯出的是關愛跟慈祥。
就是大胖臉也只有站在宋子健身後的資格,根本沒有坐的位置。
天昊不知道宋子健爲啥對自己這麼好,他覺得很不自然。
宋子健問:“天昊,你來過這個地方嗎?”
天昊說:“沒有,這是什麼地方?”
宋子健說:“俱樂部啊,我開的俱樂部。這裡出入的都是S市的貴賓,有錢人,一個個身價至少在百萬千萬以上。
這是有錢人娛樂的地方,這裡的酒水都是要錢的,當然,你可以免費。
看到前面那個臺子了嗎?那是搏擊的擂臺,一會兒會有人在上面表演搏擊術,相互打鬥,戰勝的一方會得到獎品。你有沒有興趣上去試試?”
王天昊搖搖頭,微微笑了。
其實進門的時候他就瞅清楚了,腳下是二樓,下面是大廳。
大廳的四周都是桌子,客人們觀賞的桌子。
正中間是一座擂臺,就是拳擊的時候常用的那種擂臺,中間是四方的,四周圍了攬繩。
擂臺四周的客人,可以一邊喝酒,一邊觀賞擂臺賽。
王天昊沒有任何生存的經驗,也不知道大都市人的邪惡。
他當然不知道,這就是賭博的一種。
擂臺上參加搏擊的人,都是各方土豪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
那些高手在臺上搏擊,下面的人可以下注,還可以開外盤,吸引更多的賭鬼。
那些賭鬼往往都會下重注,不惜千金,甚至傾家蕩產。
臺上的搏擊,誰生誰死,跟賭客無關,只跟他們的錢袋子有關。
宋子健卻欺騙了王天昊,告訴他,這只不過是一種娛樂。
宋子健終於給他下套了,他要把王天昊拉上搏擊場。讓對手打死。
王海亮,十七年前,你弄斷了我兩條腿,老子就讓你兒子的生命付出代價。
我要讓你嚐嚐失去親生兒子,生不如死的滋味。
就算王天昊能打,可以擊敗那些搏擊手,自己也能大發橫財。
早晚一天,他會遇到一個真正的對手,死在搏擊臺上。
這種只賺不賠的買賣,可以讓他獲得報復的快*感。
他瞅瞅王天昊,彷彿已經看到王天昊渾身是血,鼻青臉腫,倒在搏擊臺上奄奄一息的樣子。也好像看到了王海亮那種失去兒子痛哭流涕的樣子。
他的臉上顯出一絲猙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