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子本就瀟灑不羈,也就十歲之前聽米氏的話好好穿過女裝,十歲之後和楊毅學了點武功,乾脆不愛紅裝愛武裝,天天打扮得跟假小子似的,不過倒是因爲這樣,他們從巴東郡到永嘉郡少掉了許多麻煩。
之前在路上米氏還慶幸楊瓊像假小子,要不他們也不可能平安抵達永嘉郡,但之前有多慶幸,此時就有多苦惱。
楊瓊把玩了一下脂粉盒,門外傳來米氏熱情的招呼聲,聽得楊瓊更是心煩了,乾脆隨意在臉上抹了兩把胭脂。
屋外米氏第一次見到顧大牛,看他長得斯斯文文,高高壯壯的,這第一眼就滿意得不行,吆喝着楊管家招待顧大牛,自己則去廚房準備吃的。
楊管家看楊毅像根棍子似的杵在一邊,立馬橫眉怒目,數落道:“還杵着幹什麼?坐啊!”
楊管家有些恨鐵不成鋼,他統共就生了兩個孩子,一個跟二愣子似的,除了功夫什麼都沒興趣,活生生耽誤到現在,另一個明明是女兒,卻比男子還勇猛,他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兩個討債鬼來氣他!
楊毅無辜地摸了摸鼻子,早知道就不回來了,省得這麼不受人待見。
顧大牛第一次見楊毅被罵的不能還嘴,還要憋屈地受着,實在震驚不已。
楊管家說了楊毅兩句立馬把重心放在顧大牛身上,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問道:“不知賢侄的名諱是……”
顧大牛反應過來,趕緊恭敬地回道:“伯父叫我大牛就成了。”
看顧大牛行禮有模有樣的,楊管家心中的滿意又增了三分,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你今日上門的目的是什麼,我也明白,這件事畢竟是我們家大人提的,我家的大人看中的人,我自然沒有意見,就是不知道你對這樁親事有什麼看法?”
顧大牛尷尬地看了看楊毅,見楊毅根本就沒吭聲的準備,便破釜沉舟般地開口了,“實不相瞞,晚輩今日前來就是來見見楊姑娘的,畢竟我們從沒見過,彼此也不知道底細,見上一面,大家心裡纔有數。”
“是是是……這是應該的,呃……這樣吧,賢侄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廚房看看你嬸子飯菜做好了沒,順便去催催我家那丫頭。”
楊管家額頭冒着冷汗,說話也有些結巴,弄得顧大牛一臉茫然。
楊毅捂着醉咳了兩聲,見自己老爹落荒而逃,連忙湊到顧大牛耳邊低聲道:“跟你說,等下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哥!你說我壞話是嗎?”猛不丁的女聲從兩人背後傳來。
顧大牛身子一僵,心想,完了完了,背後說人家姑娘壞話,還被抓了個正着,他怎麼這麼衰啊!
不過,既然都被聽到了,要是不乖乖認錯求人家原諒,他會愧疚一輩子的。
想到這裡,顧大牛連忙站起來,轉身給楊瓊作揖道歉,“楊姑娘,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冒犯的,還請原諒。”
顧大牛事閉着眼睛說完的,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對方應答,顧大牛覺得不對勁,慢慢睜開雙眼擡起頭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楊瓊的下半身,一條粉紅色襦裙,上面交握着一雙纖纖玉手,單看這一雙手,想必這楊姑娘也是一位佳人。
等他徹底看到楊瓊的廬山真面目時,嚇得大叫一聲,後退兩步,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米氏和楊管家聽到動靜連忙放下手裡頭的活計,火燒火燎地從廚房衝出來。
楊管家看到楊瓊驚呆了,手裡的菜葉子應聲而落。
米氏則氣急敗壞,大聲吼道:“楊瓊,你這死丫頭!就會給我丟人!老孃面子裡子全被你給丟沒了……”
米氏那河東獅吼成功震懾了全場,楊瓊閉嘴了,楊毅乖覺了,顧大牛傻眼了……
這都是一傢什麼人吶!
米氏見顧大牛一身狼狽,立馬換上歉意地笑容,安撫道:“賢侄別見怪,這丫頭今天估計還沒睡醒呢,我讓她去洗洗臉,你別介意,別介意啊……”
米氏說完,示意楊毅好好替楊瓊說話,自己則惡狠狠地瞪了楊瓊一眼,示意她跟上。
等米氏和楊瓊一走,屋內的三人或多或少逗覺得有些尷尬。
楊管家是覺得丟人,楊毅則是因爲自己再一次被楊瓊連累,心下鬱悶,顧大牛還沉浸在剛剛的巨大沖擊之中沒能反應過來。
當時他看到的是什麼?一張塗着厚厚白粉的臉,彷彿死人一般,最嚇人的是,那臉頰還塗了兩塊胭脂,血紅血紅的,好像有錢人死後入殮時的妝容。
顧大牛之前在縣衙裡做事,正好碰上縣太爺的一個小妾難產死了,當時屍體入殮的時候,畫的跟楊瓊的妝容差不多。
楊瓊這樣猝不及防出現在他面前,他還以爲是詐屍了!
被米氏帶走的楊瓊回了自己的房間立馬不滿地埋怨道:“娘…你說司徒大人怎麼就介紹了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過來?這人怎麼看都像個慫包,怎麼配得上我?我不嫁!”
米氏聞言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上前一把揪起楊瓊的耳朵,怒罵道:“你這個樣子是想嚇死誰?還是你看我們老兩口不順眼要我們早點死就直說!
大白天的裝神弄鬼嚇唬誰呢?就你這樣,連胭脂水粉都不會用,還是女人嗎?我這輩子就沒見過比你還笨的人!
笨就算了,還自以爲是,自作聰明,你真是蠢到家了……”
米氏罵了一大堆,聲音甚至傳到了堂屋,這下顧大牛總算明白事情的緣由了,不過這樣一來他更加鬱悶了。
這楊姑娘連胭脂水粉都不會用,還算女人嗎?
在後院的楊瓊被米氏逼着把臉上厚得可以劃下粉來的妝容卸掉,再由米氏重新給她上了一個淡妝,直到米氏滿意了才讓楊瓊重新出去見人。
顧大牛這段時間也調整過來了,不會像之前那麼失態。
這會兒見到楊瓊雖然一臉不悅,但五官還算精緻,不是那種女子溫柔的美,而是有一種特別的陽光之美,這女子看起來應該不太喜歡被規矩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