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瓊睜着淚水氤氳的眼睛看着顧大牛,埋怨道:“我當初嫁給你就是想着你們家簡單,爹孃和善好相處,哪成想會有這麼一天!我都一把年紀了,現在纔要學這些東西,而且以前在建康的時候就沒學會,爹孃還指望我現在就學成嗎?”
顧大牛聞言,嘆了口氣,他知道楊瓊是壓力太大了纔會說出這番話,不過也能從這點看出她的不自信,“你其實不是學不會,只是不喜歡,心裡牴觸,再加上大家都急着讓你立起來,你更加不願意接受了,可是你別忘了,你如今代表的不單單只是自己,而是永安伯府長房的夫人,將來的永安伯夫人。
這裡是建康,也不是你能隨心所欲的知水縣,若是你還不能想明白這裡頭的關鍵,以後你要如何自處?一直待在家裡不出門了?還是出了門鬧了笑話被人取笑?
咱們家現在只有慧君是被皇上賜婚,還有三個孩子沒有說親呢!要是外人知道你的性子,你有沒有想過對幾個孩子親事的影響?”
楊瓊被顧大牛說得都呆住了,她只是一時半會兒不能接受這身份轉變,還有身份轉變帶來的壓力罷了,爲什麼每個人都這麼對她?
顧大牛見她還沒想通,拍了拍楊瓊的肩膀,嘆息道:“你好好想想,反正也不急,現在這家也是爹孃把着,你還有時間慢慢來,總之好好想想。”
這一夜,即使身體萬分疲憊,楊瓊也沒能安穩地閤眼。
第二天頂着一對熊貓眼起來,卻聽外面的下人稟報,說楊毅帶着董雲蘭和自家爹孃上門做客。
楊瓊趕緊起來梳洗一番,穿上不太適應的綾羅綢緞長裙,戴上華麗的步搖金簪,彆扭地朝堂屋走去。
顧明德和趙氏等人已經陪着楊家人說了好一會兒話了。
米氏看到匆匆進屋的楊瓊,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你婆婆一早就起來了,你竟然還敢睡到這麼晚!
楊瓊脖子一縮,再加上昨天被全家說了一頓,心裡沒有底氣,進了門竟然彆扭的給楊家人行禮問安,默默地坐到顧大牛邊上。
米氏見楊瓊的精神似乎不大好,心裡又擔心了起來,“你這個丫頭這是怎麼了?昨天沒睡好?”米氏這麼說自己都不信,就楊瓊那沒心沒肺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失眠!
楊瓊搖搖頭,當着一家子的面她可不敢說那些,輕聲解釋道:“沒有,就是睡得不踏實罷了。”
楊毅瞭解自己妹妹的性子,沉聲道:“昨天皇上賜婚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建康,外面都傳永安伯榮寵無兩,你們纔剛剛到建康,不宜太過高調,過兩天可能會有不少人上門遞拜帖,你們要弄清楚什麼人可以見,什麼人不能見,還有出去見的人要是誰,這些都要分得仔仔細細的,免得落人口實。”
顧明德和趙氏面面相窺,兩人原本還想着到了建康就是來享受榮華富貴的,只要低調不惹麻煩就是了,現在看來似乎沒這麼簡單。
顧明德有些擔憂地追問道:“親家大舅子,我們纔剛剛到建康,對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要我們分得這麼清楚,實在是……”
楊毅也知道這一點,看了看一旁沉默的楊瓊,道:“伯父伯母,你們年事已高,就算弄不清楚也沒關係,只要以身體不宜出行爲由,要拒絕很容易,但是你們不出去,就要派個代表出門應酬,以後這些走親訪友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給妹夫和二牛他們去做。
至於哪些人家可以親近,哪些人家要疏遠,我這裡已經擬定了一份名單,你們拿去仔細翻看就可以了。”
趙氏聞言鬆了一口氣,只是看到一旁的楊瓊,不由得擔心了起來,見屋子裡都是自己人,思來想去,乾脆直言道:“親家公,親家母,當着你們的面,我們也不瞞你們,我打算進宮去向皇后娘娘請旨,讓皇后娘娘給楊瓊身邊安排一個經驗老道的嬤嬤,往後跟着楊瓊,也能多提點提點。”
米氏對此很是贊同,連聲笑道:“這個主意不錯,只是又要麻煩皇后娘娘了……”
米氏看着楊瓊,心裡有些難過,他們也沒想到顧家會有這麼一天,以前也沒提點過楊瓊,還以爲她可以在顧家那樣普通的人家順風順水的過一輩子,現在好了,事情完全朝他們預料之外的發展,如今就算楊瓊再怎麼不濟,也不能再逃避了。
楊毅思付了一番,朝身邊的董雲蘭輕輕頷首,董雲蘭便心領神會的輕笑道:“說來說去,我們到了你們府上這麼久還沒參觀過呢?小姑要不要帶我去走走?”
楊瓊聞言,勉強打起精神領着董雲蘭出門。
等他們走了楊毅才說道:“有件事情你們可能不知道,今年宮宴的時候皇上還會再行封賞,尤其是雲蘭和左夫人,兩人都是皇上的親姐妹,可是正兒八經的公主,到時候說不定我就成了尚主了,不管是我們家尚主,還是公主低嫁。
楊瓊有一位公主嫂子是不爭的事實,到時候外人更是會注意她,她的一言一行都不能有錯,否則招黑的可不止你們家,還有我們家,還有皇室。
之前伯母說的法子我們很贊同,另外,沈家在建康經營了許多年,他們手裡有更多好的可用之人,伯父伯母不妨找個時間去沈家坐一坐,向沈家求個人回來,這心也安定一些。”
顧明德和趙氏連連感謝,“還好有你們幫我們出主意,要不我們真的是兩眼一摸瞎。”
外面的董雲蘭見楊瓊這般沉悶,輕笑道:“怎麼了?看你悶悶不樂的,一點兒也不似以前明快,可是心情不好?”
當着董雲蘭的面,又只有她們兩個,楊瓊終於繃不住了,竟然怯弱地問道:“嫂子,他們都要我撐起這個家,以前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反正外面的事情有大牛在,家裡的事情有慧君和我婆婆在,我就是什麼也不做也沒人說什麼。
再加上家裡有一年到頭也沒幾個外人會來,我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生活,現在要我學這個學那個,我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