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無聊奈
我昏昏欲睡。
我生不如死。
我只求一牀。
沒錯！你猜對了！此時我正站在正德殿的偏殿裡等候皇上到來主持早朝。
休假時間再長可總有個頭，而我的假期也終於結束了。。。。。。
重新回到朝堂工作的我一點都沒有什麼重回崗位的期待啊，想要再創輝煌的自信啊，決定勤奮工作報效國家的目標啊。。。。。。這樣的雄心壯志。
我只有三個感覺。
第一個——困= =
第二個——很困= =
第三個——灰常困= =
開玩笑，在休假的日子裡我都是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起來的，還有那麼多人送禮給我，小日子過得賊爽。簡直就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而現在呢？皇上每天卯時就得上早朝！而我們這幫大臣，寅時就得在偏殿裡候着了！這可天都還沒亮啊。負責日出的神仙還沒起，我們這幫苦命的人就要累死累活的做事了。這真真是讓我內牛滿面情何以堪吶！！
“吉～～～時～～～到～～～～～！上～～～朝～～～～～！”通報太監小順子將本就尖細的嗓音拉的老長，一下子就把我給激靈醒了，差點沒給他嚇趴下。
我靠！你每天就這麼喊喊喊，你累不累啊你！跨過正德殿的門檻時我狠狠地翻了他一個白眼。這娃當時汗就下來了，抖抖索索地像風中搖曳的紙片兒。嗯哼～～誰不知道本國師現在是神仙們的紅人兒，隨便念念咒語你們就完蛋了！
我小人得志地站在大殿上，心裡那叫一個爽啊。以前笑話過我的人我都嚇了一遍，這感覺真真是不同凡響，美味悠然的很吶。
我繼續在大殿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皇上和他們商議國事。
“臣左密，有事。。。事啓奏。。。”戶部尚書上前一步，彎腰行禮後期期艾艾地說道。
唉，小密啊，您能不口吃麼？您一口吃我就渾身不舒服想衝上去替你把話給講順溜了。
皇上一揮衣袖，算是准奏了。
“此次因。。。因國師之功，南方水。。。水患及北。。。北方乾旱才得以及時。。。時停止。一衆。。。一衆。。。一衆貪官污吏盡。。。被上天剷除！百。。。姓們。。。們感恩涕。。。零。。。實在是吾皇。。。之德！德。。。澤。。。天下啊！”
真是難爲他了，這麼老長的一句話，說完了真是不容易。
皇上就這麼閒閒的側坐在龍椅上，反覆把玩着拇指上的血玉扳指，一副帶聽不聽的樣子：“左大人，朕。。。有句話想說啊。”
“皇。。。皇上請說。。。說。。。說。。。無。。。論什麼事。。。微。。。微臣定。。。定竭。。。盡全。。。全。。。力。。。”我靠你個仙人闆闆的啊！一句好好的表忠心的話就生生地被他說成這個樣子。真是老天看了都要瀑布汗啊。
“建議你哪天還是去瞧瞧大夫，把口吃這破毛病給改了吧。朕聽着，着實彆扭的緊啊。”
左密的臉瞬間漲的紫紅紫紅的。唔。。。有點像熟過頭了的番茄。
“臣。。。臣。。。臣。。。”可憐的左尚書，剛剛只是口吃，可現在他連話都不會說了。
“故此次選美告示一出，百姓皆積極參與。經過層層海選，我們已初選出九百九十九名美人，請皇上過目。”戶部侍郎康賢終是忍不住他上司的結巴了，搶着把話說完了。
接着他將懷裡抱着的美人名錄遞給了羅公公，羅公公再呈給皇上過目。
皇上鳳眸一轉，斜斜地輕輕掃了我一眼，看得我渾身那個一抖。
糟糕，皇上定然是惱我這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殿前失儀可是大罪！快快打起精神！站直了！！
他隨意地翻閱着名錄，心情似是極好的樣子，脣線不再緊緊抿着，而是舒展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模樣。
唔。。。看來這些個美人倒是很合皇上的意啊。
“國師，你也看看這目錄？”
。。。。。。皇上，我就不明白了！您選小老婆關我啥事兒啊！！您就不能讓我一個人這麼安安穩穩地站着沉默麼？！！
我硬着頭皮自羅公公的手中接過了名冊，戰戰兢兢地開始翻看。
咦？咦？？咦？？？
吳羨魚、張羨魚、郝羨魚、鄧羨魚、秦羨魚。。。。。。滿目的Ｘ羨魚。
爲什麼美人們的名字都叫羨魚？難道這個名字很好聽？難道叫羨魚是現今女子們的一種潮流？難道我真的休假太久不知道世事？滿目的羨魚二字不僅花了我的眼睛，更是暈了我的腦袋。
我不解地看向一旁的康賢。
他湊近我小聲地提示道：“之前，皇上說要找姓名匹配的女子。。。。。。國師可記得那名句？”
啊！一拍腦袋，我終於是整明白了。我說呢，這天下父母的審美觀啥時候變得如此崎嶇了，原來是得到了“姓名選美”的消息，故而大改名字投其所好啊！
傳聞先皇當年爲皇上取名時想到了“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這句名言。希望他這寶貝兒子也能像這句中所說的那樣沒事就結結網，不要想着能夠平白得到成果。現在百姓們都衝着這“臨淵”二字，給自家的閨女改了名兒。
唉，真是一片奮力競爭的好風氣啊！
我翻着這名冊，突然地就想笑。
“愛卿，你看着，怎樣？”
額。。。我看着好有啥用啊，您拍板了纔是成了不是？不過。。。突然想到皇上剛剛那絲若有似無的笑容，莫非，他是真對這“羨魚”二字動了春心？這樣也好，若有個能入他眼的美人跟他雙宿雙飛，他那變態的脾性說不定能好點。我也就能少被他整治了不是？想到這麼一層，我便豁然開朗，神清氣爽道：“皇上！依微臣看來，此次入圍的這些個美人們真是個個國色，人人天香啊！望吾皇從中選中些許，填充後宮。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吶！”我點頭如搗蒜。
“多多益善？”他突然眯起了眼，審視般地牢牢盯住我的眼睛。
我一臉真誠的將他望啊望。皇上，您可看見我眼中的期盼了？快納妃吧納妃吧！
“啪！”
他順手抄起來一個杯盞就狠狠的往我腳邊砸下來！
滿朝文武皆是大驚！
我哆哆嗦嗦，不知道什麼情況。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羅公公一邊安撫着皇上一遍使勁地給我使眼色。
我終於緩過神來，連忙跪了下來：“臣有罪，臣惶恐。聖上息怒。”
因跪的太過倉促，沒有避過腳邊的碎片，瞬間右手掌心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不敢去看手掌，只能跪在地上硬生生地忍着。
“站起來！你跪個什麼勁？！蠢材！”他衝我大吼。
我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手掌上的血順着指尖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在大殿光滑可鑑的地磚上，濺落成一小朵一小朵暗紅色的桃花。我不敢擡頭，只盯着腳尖發愣。我還真是倒黴，今天第一天回來上朝，居然就又惹得皇上大怒。
“哼，朕就照着國師高見，”他的聲音頓了頓，略微含了一些冰冷的怒意在裡面：“康賢，從這些個美人裡面選出一百位長於紡織的。太后大壽那日安排她們進宮，朕要親自挑選。”
“是，微臣明白。”
然後，然後就這麼退朝了。
他甚至都沒有低頭看一眼我的手。
手掌裡留有瓷器細碎的殘渣。我握緊了右手，硌地生疼。
就這麼捧着手回到了國師府。血已經不再流了，只是凝固在那兒，結成暗紅色的血痂，看上去有些猙獰。
阿青急急迎了上來，看了看，沒說話，只是含着淚幫我把留在肉裡的碎片一片一片地挑出來，上了藥，細細地包紮好。
我看她的神情略有些怔忪，便笑笑說：“夫人，這幾天記得去裁幾件新衣裳。唔。。。就用上個月皇上剛賞賜下來的那批隨縣雲錦吧。記得要用大紅色的哦，我的阿青穿着一定會很好看呢！你平時也是太低調了。這次趁着太后大壽，將那些個女眷通通比下去！也給我長長臉面。”
她臉一紅，雖然表情還是不大自然，可終究是不再太過生氣的樣子了。
“是，小姐。”
。。。。。。
“小姐，他。。。在朝上爲難你了麼？”她終是忍不住，擔心地問我。
我不知該怎麼對她說今天發生的事情，正在組織語言的時候，她卻說：“小姐，請您不要怪阿青多嘴。阿青不勸您，我知道您有您的苦衷和打算，阿青只是想問問，看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您剛說的那番話，好是蹊蹺。”
是了，阿青很聰明，她隱約地猜到了一些。我平日裡總是讓阿青低調些，須知越是出挑，便越是容易被抓到把柄。
“阿青，今天皇上在問我有關選妃之事的時候，他發了好大一通無名火。太后生辰那日，會有一百名美人到場。。。。。。”
她一驚，手指竟微微有些顫抖：“我明白了。”隨即轉身整理藥箱。
望着她的背影，莫名的，竟有些心慌。
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