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頹然的跌倒在地上,寒氣沁心。
那兩張兵符是我給他的。。。。。。
如果當初我未將兵符交予他的手中,他便沒有那個能力出兵。
他昨夜纔剛出兵,雖然換雲國在樂國的西北方,京中到它的距離比我身處的南方近的多。可是畢竟皇上帶着大批軍隊以及糧草行進,如果我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徹夜趕路,應該還來得及阻止他。
想到這裡,我立刻起身向外面奔去。
“你來不及阻止他的,此次皇上勢在必得,他在得到兵符的當夜就已經將軍士部署完畢,你動身南下的那一刻,便也是他出兵換雲的那一時。他手上的暗衛們集體出動對你的暗衛圍堵包抄嚴加控防,切斷了你所有的消息來源,所以你纔會直到現在纔得到消息。而我亦是如此,我只比你早了一天而已。”
我奔回到他的身邊,拽着他的袖口苦苦哀求:“禮正我求你,我求你,你放我出去!只要我也能趕過去,說不定還有與換雲國講和的可能!我說不定還能救下他!禮正我求求你。”
他墨色的眸子裡滿是緩慢流過的哀痛:“在你的心裡,他竟是那麼重要麼?你可以爲他生,爲他死?”
我放開他的手:“禮正你還不明白麼?他是皇上啊!他是我們樂國至高無上的那個人!是我生下來就必須守護的那個人啊!我當然必須爲他生,爲他死!”
他步步逼近,將我逼向牆角。纖長的手指拂過我披散下來的髮絲,將它們一絲絲理順在我的肩上。指尖冰涼,好似失了所有的血色,緩慢的撫上我的臉頰,輕柔的觸摸像是一片羽毛飄過。
突然間他猛然捏起我的下巴,俯下邤長的身軀壓住我,便狠狠的親吻了過來!激烈的,毫無感情的吻如驟雨般密集落下。
“唔。。。什麼。。。。。。放。。。我。。。。。。”
我的臉被迫擡高固定,不能偏移,便只能狠狠的將他的脣咬了下去。他並不躲閃,只是越發加重了力度。
舌尖傳來一股甜腥的味道,他的脣冰涼潮溼,混雜着鮮血的味道。
讓我覺得暈眩。
他的舌頭狠狠撬開我的齒間,瞬間便掠奪了我口中所有的空氣。
他加重了指尖的力道,讓我不得再咬下去。
令人窒息的吻,舌尖急促掃過我口腔的每一寸,宣告着他的佔有權。他的舌糾纏起我的,徘徊繾綣,久久不願抽離,像是隻要一經放開,便是永別。
脣角嚐到冰涼酸澀的味道,那混雜在一起的絕望,不知是他的眼淚,亦或是我的。
他猛然將我推開,頹然的仰面倒在地上。
那撞擊地面發出的沉悶聲響就像是撞在我的心上一樣。
他緊閉了雙眼,可是依然有淚滴自眼角緩緩滑下,打溼了鬢角。被我咬傷的脣依然冒着觸目驚心的血珠。
他的聲音平靜如一彎死水,毫無生氣。
“這麼多年,你究竟在騙誰?你愛的一直是他,無關君臣。”
“有的時候我常常在想,如果十年前的那一天,我能夠狠心一點,將那皇位據爲己有。那麼,你是會恨我,亦或是會像待他那樣待我?”
“就算只是君臣之忠,也能算是看着我。”
“所以我曾經很悔恨,恨自己不夠狠心,恨自己的猶豫讓我錯失了擁有你的最後機會。”
“至少那時的你愛他而不自覺,至少我可以在你明白自己的心之前試着爭取。”
“直到七年前,當你跌跌撞撞的來找到我,臉上淚跡未乾卻早已立定心意的時候,我才終是明白,我早就輸了。”
“不是輸在在七年前,也不是輸在十年前。可能,是輸在你初見我們的那一天罷。”
“如果那一天,你先見到的是我,那麼你愛上的那個人,會不會是我?”
“呵,這都是些如果罷了。人生最討厭的,便是沒有如果。如果有的話,我就算是上天入地,窮其一生,也要找到那個回到最初的機會。”
“我只遲了一瞬,卻錯過了你的一輩子。”
我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聽着他斷斷續續的低喃。
這些年來,我自是明白他的心。可是,我只是一味自私地裝作毫不知情。
日暮沉沉,他一直仰面躺在那裡,眼角的淚滴化爲了痕跡,脣上的傷口也結上了暗紅色的血痂,口中的低喃也漸漸不再繼續。
他只是躺在那裡,就像是死了一般。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出去的,一如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又回來的。
他輕柔的將我從地上抱起,冰涼的手指帶着憐惜的溫度,一下下的拭淨我臉上未乾的淚痕。
將我放在梳妝桌前,就像白天一樣細心的幫我束髮。
“這羊脂白玉冠是我特意爲你尋來的,覺得配上你以前愛穿的那些個玉色長衫很是好看。本來,是想作爲你的成人禮物送給你的。可那時的我太過懦弱,只因爲他的玉比我好,我便羞於將自己的送出。直到略長大了些才終於明白,原來禮物跟心意一樣,都是不分貴賤的。”
“禮正。。。。。。”
他按了按我的肩頭示意我不要說話。
“抱歉,今兒白天,我怕是把你嚇壞了吧。”
他細細的將我的髮絲盤好。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就像是,訣別。
“我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趁着太后娘娘還未到達行宮,今夜你就動身往北。喬影已經將你府中所有的暗衛都帶過來了,我已向他解釋清楚爲何要將你強行帶來的原因。將軍府中的暗衛,我只留下五十名用來保護心兒的安全和收集必要的信息,其他的都可隨你差遣。另外我會再給你一百萬的兵符。這一百萬士兵是由我一手選拔、培養的,不論是軍隊素質還是忠誠心都是最好的。我只有這一百萬的精良,你切記要慎用。西域換雲國不比樂國,其地勢兇險,妖術昌盛,你得隱藏身份小心行事。只要一找到皇上,你就帶着他快快歸來,安全第一,千萬莫要擅自出兵。至於國內的事情,我會盡量周旋,你自是放心。”
“我還有一事相求。”
“禮正,你說。”
“既然你選擇了他,那麼至少,你把兒子留給我吧。”
他從身後環住我的肩:“我求你,這是我對你最後一個請求,我求求你,把兒子留給我,我就只剩他一個了。永遠不要說出他真正的父親是誰!”
他滾燙的眼淚順着我的領口滑下,灼熱的溫度燙傷了我的肌膚。
心中一痛。
“好,我答應你。”
我把兒子給你,讓他代替我伴着你。
他親自將我抱到馬車上,此刻喬影已帶着喬二、喬三等數十人在外面等候多時。
“家主。”十名穿着統一黑色勁裝的男子恭謹跪下。
“喬影,我已將你的家主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你,你可還滿意?”樂禮正好心情的與喬影開着玩笑。
“噌”的一聲,喬影手中的劍鋒便慨然出鞘,指向了樂禮正的眉心。
樂禮正的眉心瞬間嫣紅,滲出一滴駭人的血珠。
樂禮正依舊嘴角噙笑,一動不動。
“喬影!不得胡鬧!”我大喝一聲。
“禮親王爺,看在這次你是爲我家主人着想的份子上,我便不與你太過追究。只是,若還有下次,便休怪喬影這劍,貫穿了你那尊貴的腦袋!”
他緩緩放下劍,對我鄭重磕頭。
“家主,喬影有罪。”
“罷了,此次前往換雲國,目標兇險,你們多加小心。我不希望會失去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
“諾!”聲線平穩,卻充斥着鄭重其事的允諾。
半空中有雪花飄飄揚揚的落下。
馬車飛快的駛向遠方,我最後一次回頭望向樂禮正。
他身姿挺拔,穿着一襲玄色長衫,像是一株傲骨紅梅般在大雪紛飛中綻放。
我轉過頭來的瞬間,看見他脣角掀動,無聲的吐出三個字來。
那一瞬間,他眼裡的星光讓天地都失了顏色。
他說。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