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劍今天要配的是一劑麻藥,正好對應張琳的專業,她分外想學,於是催促着郝劍快些教她。
“俺今天配的這個方子叫做‘麻肌散’,據說是當年華佗他老人家的師弟發明的。師姐,你看好記牢了,其實也很簡單。”
一邊說,郝劍一邊拿起面前一串紅色的猶如“蛇果”一般的果實,然後放入身旁一個木質的搗巢中:“這個是南星的果實,然後依次加入川烏、草烏、半夏和川椒……”
說着話的工夫,郝劍伸手麻利的在一堆草藥中撿出了嘴裡說的那些藥物,全部放在了之前那個木質的搗巢中。
突然,他的手一伸,抓了一隻曬乾的蠍子以及一個張琳並不認識的黑乎乎的小蟲子也一併丟入了木質的搗巢中。
張琳呡了呡嘴,一臉的厭惡樣子:“那個黑乎乎的是什麼蟲子?”
“正宗土鱉蟲!”郝劍利索答道。
“噗嗤!”張琳忍俊不禁,一咧嘴笑出了聲,戲謔道:“比你還正宗呢?”
“嗨,師姐你咋埋汰俺呢?其實俺可不算是山裡人,俺老家可是正宗東海市……”
話說到這兒,郝劍心中一驚,連忙閉了嘴。
臨下山的時候老鬼再三的囑咐過他,在東海,千萬不要對陌生人透底兒,不要說出自己是東海人。
剛剛,也是話趕話,他一張嘴就禿嚕出來了。
好在張琳這會兒只沉浸在了她自己的嬉笑中,似乎沒有注意到他說什麼。
“你不是山裡人?嘻嘻嘻,什麼什麼你說你老家哪兒的?”
郝劍連忙岔開話題:“師姐你還學不學?不學俺就直接配了,萬院等急了,等下又要給臉子看了。”
“學學學,嘻嘻嘻,姐不是和你開個玩笑嘛!”她衝他嫵媚一笑,安撫似的伸出纖柔的手掌在他臉上輕輕摩挲了幾下。
“這個‘麻肌散’最關鍵的地方就在這兩隻小蟲子上,蠍子和土鱉起了大作用。一般中醫都知道川烏、草烏、半夏川椒以及南星混合能起到麻醉作用,但單單只是這幾味藥,麻醉作用並不明顯,而且時效不長,加入了蠍子和土鱉,那就是一劑很厲害的麻醉藥了哩!”
郝劍一邊說一邊拿起木質的搗杆在搗巢裡使勁兒搗起來,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那些藥物都被搗碎成了粉末狀,混合在了一起。
“哦,果然你會的藥方裡有奧秘,我就說嘛,你的‘用毒術’現在社會根本沒有,應該和萬院手中的那本書中記載的古方一樣,同樣屬於已經失傳的東西呢!哎,也不知道今天來的那個‘七子連瘡’病人萬院怎麼給人家醫治?”
張琳從白大褂裡掏出一個本子一支筆,順手把郝劍說的這個“麻肌散”藥方給記載下來,嘴裡說道。
郝劍將搗好的藥粉倒入一個小的玻璃容器裡,拿了旁邊兒的一瓶水加進去,攪和着變成黏稠的藥糊狀。
“師姐你話裡什麼意思?萬院不會治那個啥‘七子連瘡’?”
郝劍拿了身旁一個小藥袋,將黑色的藥糊糊給裝了進去,一邊問道。
張琳搖頭:“這個‘七子連瘡’比較難治,
她爲啥來咱們醫院?還不是那麼多的大醫院都治不好她纔來的!以前,我見黃院長治過一次,但萬院我看不一定會治,我不是和你說過嘛,黃院長的很多東西都沒有來得及傳給萬院,而且,萬院手裡又沒有那本古書。”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出了郝劍的專用診療室。
“那哈,萬院既然不會給人治,幹嘛還要給人動手術呢?”郝劍不解。
“七子連瘡”他可是第一次聽說,並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厲害的病。
張琳看了他一眼:“動手術是動手術,爲了幫病人先去掉已經腐爛的肌膚……哎呀,不和你解釋了,待會兒到了手術室你自己看了就明白了!”
她倒是一直懷疑,郝劍的“用毒術”是古法古術,或許手裡也應該有一本類似於萬家那本《天醫巧術1》之類的書。剛剛見識了郝劍配製“麻肌散”,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只是郝劍嘴緊,從未和她說過有這麼一本書的存在,她於是暗自打了主意,要從郝劍嘴裡掏出實話來。
對付男人,她相信她的房中術一定能讓對方在忘乎所以的歡愉中將她需要的一切都吐出來。
手術室在診療樓一樓,靠近病房區,郝劍和張琳一起,經過限制區,在消毒房間裡換上工作服,順着專用通道進入。
萬媚和幾個護士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郝劍看見有着酒紅色頭髮的年輕女孩此刻靜靜的躺在手術檯上,她上身的衣服已經被除去,只是在小腹位置蓋着白色的無菌布。
“局麻開始吧!”
萬媚的聲音從口罩後傳出來,很平靜。
郝劍於是手裡拿了那個裝了黑色藥糊糊的袋子走到手術檯邊。一個護士連忙上前,將覆蓋在患者小腹上的白色無菌布給掀開。
“唉呀媽呀,咋這樣呢?”
同樣戴着口罩的郝劍驚呼一聲。
映入眼中的是女孩的小腹,在肚臍四周,圍繞着一圈兒大概一角硬幣大小的爛瘡,肌肉已經明顯腐爛,如果不是戴着口罩,恐怕能嗅的到微微的臭味。
郝劍數了數,果然那一圈兒爛瘡是整整七個。
他忍着噁心,將手裡拎着的“麻肌散”藥膏敷在了女孩的小腹上,隨即撤退離開手術檯。
“讓護士用水把藥膏擦拭掉就可以動手術了!”
郝劍走到萬媚身邊道。
萬媚的眼光看向張琳,張琳會意,連忙指使身邊一個護士去拿了生理鹽水,走到手術檯邊,和另外一個護士配合,按照郝劍說的,將剛剛塗抹在女孩小腹上不久的黑色藥膏一點點的擦拭掉。
萬媚走到手術檯邊,先試了一下麻醉效果,隨後開始實施手術。
事實上,手術也不過就是用手術刀將那些瘡點兒上的壞死肌肉給清除掉,對於一個有着高超外科手術技藝的醫生來說,根本就是個很簡單的事情。
半個小時後,患者被從手術檯上擡下來,推回了病房。
“萬院,那個啥‘七子連瘡’俺第一次見,真是好惡心,這就算是給她治好了?”
郝劍趁着在消毒間裡換衣服的時候對萬媚問道
。
萬媚臉色不太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看了一眼郝劍,輕聲道:“哪有這麼簡單!手術只是除去了她已經腐爛的肌膚,這個‘七子連瘡’很難根治,它用一般的藥物也可以一治就好,但隔不了兩三個月就會復發,而且每復發一次都會比上次更來勢兇猛,就像這個女患者,她的‘七子連瘡’據我估計應該最少也發作過三次以上了。”
“哦?這個也能看出來,萬院你好厲害!”
一旁一個換好了衣服的護士插言道。
“我哪有什麼厲害,不過是看出來,她的‘七子連瘡’這次來勢比較兇猛,不然的話,她一個姑娘家,不太可能讓生瘡的地方都腐爛了纔來看病。所以我才推測出她的‘七子連瘡’應該是發作過好幾次了。”
說着話的當兒,郝劍換好了衣服,想起之前張琳說過萬媚不一定會治療“七子連瘡”的事兒,於是又問道:“萬院,那她這個‘七子連瘡’,咱們麗人醫院能治嗎?”
萬媚明顯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一邊向着消毒間門外走去,郝劍連忙在一旁跟上。
“不能治也得治!”萬媚的聲音很輕:“患者捨棄大醫院不去,專門來咱們麗人,還不就是圖的麗人的名聲?一個患者來着咱不會治,兩個患者來了咱還不會治,久而久之,誰還來咱們麗人看病?”
過了隔離區隨後就出了手術室的大門,外面強烈的光線和手術室裡的涼爽比起來讓人覺得皮膚上立馬有些火辣辣的熱。
好在一樓有走廊,算是可以遮住陽光的直射,但只是空氣傳播的熱量,已經讓郝劍額頭上,手臂上都開始有了汗珠。
以前在雪窩小村的時候,每年也就那麼幾個月熱,但那種熱根本不像東海的這種熱,熱的火辣熱的逼人,雪窩小村的熱是溫柔的,即便是正午一天中氣溫最高的時刻,通常也不會超過三十度。
那是一種溫柔的熱,養成了郝劍怕熱的脾性。
“那哈,媚姐。”他看了看,四周沒有人,於是變了稱呼:“俺就不明白了,不能治也得治這是啥意思?不會治,咋整?”
萬媚的腳步未停,頭也沒回的道:“你跟我一起到我辦公室吧,咱們商量一下唐小兵的事情。”
說的話有些答非所問,但萬媚也不解釋,徑直拐彎上了樓梯。
“嗯吶。”郝劍應了一聲,跟在萬媚屁古後面上了樓梯。
如果不是剛剛這個急診的手術,郝劍預計,一上班萬媚就應該找他商量有關唐小兵的事兒的,那是昨天下午都定好了的。
麗人女子美容院現在暫停營業,萬媚應該比誰都着急。
麗人女子醫院診療樓五樓,萬媚辦公室裡,牆角的立式大空調即便是在剛剛她不在辦公室的時候也開着,所以郝劍推門走進,立馬感覺到了一陣舒適的涼爽。
“說說吧,唐小兵背後操縱醫鬧來要挾我的事兒,你認爲怎麼樣咱們才能擺脫眼下的被動?給我個好的建議!”
萬媚似乎有些累,彎腰坐在沙發上,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岔開成“八”字型,分別放在左右太陽穴上輕輕按摩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