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確實讓這些人震撼到了,兵士們不是跟小傢伙謙虛,他們是真的沒有記住太多,連萬欽山和戴俊、吳澤遠,也沒有記下多少,小老虎立刻成了軍營裡,最受歡迎的人,訓練結束,兵士們都圍過來,看萬校尉家的寶貝兒子,小傢伙睜着一雙黑眼睛,都看不過來了,被兵士們一個個地輪流抱過去,小傢伙倒也不害怕,被人舉高高的時候,還咯咯地笑得歡實。
萬欽山不想讓手下的兵士們,對他們自身太過失望,自己對他們失望,是想讓他們更出色,他們自己失望,那可就無藥可救了,所以萬欽山就藉着這次的機會,跟他們一起分析,爲什麼兒子能這麼快學會招式,大人們反倒不行,分析的結果就是,所有的大人們,在看到別人使出招式的時候,第一個關注的是招式的威力、氣勢、效果,反而更少關注招式本身。
這就造成了,在看到別人使拳的時候,沒有人看清楚他是怎麼用招的,只能說出拳腳厲害不厲害,當你讓他重複別人的招式時,全都大眼瞪小眼了,因爲心思根本沒在招式上,完全就是看熱鬧,這個分析一出來,大傢伙不禁都有些臉紅,自己還不如個孩子有定力呢,明明校尉已經說了,讓大家記招式的,可全隊的人,竟然沒幾個人在看拳手出招。
“你們是不是認爲,那些入門的招式不厲害,所以學得不起勁兒呢?”
大家都是半天沒有說話,萬欽山就知道,自己說到他們心裡去了,把舉在別人手上的兒子抱了回來,摟在自己懷裡,扒下圍在臉上的圍巾親了一口,這讓周圍一圈大老爺們眼熱得不行,而且,對於萬校尉能有這麼柔情的一面,也是大開了眼界。
小老虎自然也是回敬了父親一個親吻,萬欽山的眉眼都彎了,小心翼翼地幫兒子把圍巾再次圍好,
“我當初學這套起手劍的時候,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這套自得九劍,我也只是練了個花架子而已,但是在我給兒子演示的那天,我放慢了練劍的速度,然後我得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結果。”
看到萬校尉的臉色十分的鄭重,周圍的人也安靜了下來,很認真地聽他說話,
“可能是因爲自己想要給兒子表現出最好的吧,所以我在舞劍的過程中,比平時更加的用心,因爲放慢了節奏,所以每一個招式都想要做到最完美,以至於自己的呼吸都跟這些劍式合爲了一體,於是,我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你們想不想看一看?”
驚人的發現,什麼發現算是驚人的呢,戴俊帶頭起鬨,讓萬欽山給大家說一說這個驚人的發現是什麼,萬欽山把小老虎放到了吳澤遠的懷裡,讓他抱着,他怕兒子在地上站久了會冷,畢竟是大冬天呢,而他自己,則脫下了外面的棉袍,遞給親衛,並從親衛的手裡,接過了一柄普通訓練用的劍,並不鋒利,
“你們讓開一點兒,看好了。”
萬欽山舉劍起手,只這一個動作,就逼得站得近的人,都往後退了幾步,戴俊和吳澤遠的臉上,都露出了詫異,要知道,這套入門的劍式,是三個人一起學的,確實覺得練得沒什麼意思,動作過於簡單了,也沒什麼殺傷力,可此時萬欽山把它使出來,卻是有着雷霆萬鈞的氣勢,
“這還是那套入門的劍式麼?”
對於戴俊的發問,沒人給予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完全地投射在了萬欽山的身上,只見輾轉騰挪,身形矯健,手中的劍卻又氣勢逼人,這還只是第一個動作呢,當萬欽山第一式做完,圍觀的人已經退出去很遠了,他在家裡的時候,因爲是在屋子裡,所以他還是有所收斂的,而此時,他站在大校場上,卻是完全放開了手腳。
吳澤遠因爲抱着小老虎,怕他受到劍氣的波及,更是退到了幾十米外,雖然他也很想仔細地觀看,萬欽山舞出的這一套,他也是瞭然於胸的劍式,究竟有多厲害,但顧及到懷裡的孩子,他還是退出了大老遠的,結果他退到了後面,也不覺得可惜了,因爲萬欽山的身周,已經是一片濛濛的煙塵,沒誰能看得清他舞劍的招式了。
等到萬欽山收了式,煙塵慢慢消散,萬欽山就那麼站在原地,身上乾乾淨淨,衣裳也是整潔如新,但他周圍的凍硬的土地,卻已經是被劍氣切割得傷痕累累,
“哇噢——”
人羣中爆發出的驚歎,如炸雷般響起,接着就是如雷貫耳的掌聲,萬欽山把手中的劍扔向親衛的方向,然後從容不迫地走向吳澤遠,把兒子摟進懷裡。
小老虎摟緊父親的脖子,小手指着剛剛父親舞劍的地方,啊啊地叫着,萬欽山就帶着兒子又過去了現場,現場已經被兵士們圍住了,都在繞着那些痕跡,空手比劃着劍式,到了這時,大家才明白了萬欽山所說的驚人的發現,那就是,所有的招式,你都不要小看它,招式是沒有簡單的人,而簡單的只有人,當你把最簡單的東西,發揮到極致,那也會絢爛得讓你睜不眼睛。
當小老虎走近那一片區域,眼睛就使勁兒地盯着地面看,然後有些疑惑地看向父親,再把目光盯着地面,最後擡起頭來,把眼睛和父親對視着,歪着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最後伸出兩隻小手在萬欽山眼前胡亂地比劃着,讓萬欽山也有些迷糊,不知道兒子想要表達的意思,
“哎,你要是能說話該多好,我就是再着急,也讀不出你的手語。”
小老虎也看出父親沒懂自己的意思,生氣的噘了嘴,這個時候,萬欽山才覺得,自己這個做父親的,還不太夠格,如果山杏在這裡,一定能讀懂小老虎所要表達的意思,
“對不起,兒子,咱們爺倆這不是接觸的時間短麼,你要給父親適應你的時間,你是可是個男人,不能因爲這麼點兒小事兒,生父親的氣。”
小老虎哪聽得懂父親這麼長串的話,只是沒有好眼色的瞪了父親兩眼,萬欽山也不跟他一般見識,
“散了吧,這也該吃中飯了,下午正點集合,如果對今天這件事有感觸的,你們就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在訓練過程中,到底錯過了些什麼,如果沒感觸的,那我今天的話就算白說。”
萬欽山抱着小老虎就要往自己的營房走,走了兩步又站住了,回身對着自己手下的兵士們說到,
“我也不勉強你們每個人都懂我的意思,畢竟,這裡面的深意,我也是在昨天才懂的,我們不是同一個人,領悟力肯定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領悟都需要一次契機,我希望我能把這樣的機會帶給你們,也希望你們能夠成功,祝你們好運。”
戴俊和吳澤遠自然是跟上了萬欽山的腳步,到了營房門口,萬欽山可是毫不留情的趕人了,
“你們兩個是不是真的閒得沒事做了,非得要跟着我?”
萬欽山還想要和兒子好好呆一會兒呢,可這兩個一定要賴在自己身邊的人,到底是要幹嘛啊。
戴俊可不是你說兩句就能趕走的人,他現在心裡好奇着呢,怎麼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就被萬欽山攆走,
“先進屋,先進屋,別把我們小老虎凍着。”
戴俊殷勤幫萬欽山打開了門,把萬欽山讓進了屋裡,吳澤遠自然是趕緊跟着進了屋,好奇的可不止是戴俊一個人。
“小老虎,來,二伯抱抱。”
一進到屋子裡,吳澤遠就接過了萬欽山手裡的孩子,並殷勤地幫他打開圍巾,搭到爐子旁邊的椅子上,再摘下他的帽子,解開大棉衣的扣子,露出裡面的小棉襖,
“先這樣,等我們小老虎一會兒暖和了,再把外衣脫掉。”
看到吳澤遠有板有眼的照顧着小老虎,萬欽山發現,自己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小老虎,要不要噓噓,我們去方便一下?”
小老虎趕緊點點頭,剛纔玩兒得太專注,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現在讓這位伯伯一提起,似乎就有些着急了,看到小傢伙夾着腿,扭了扭小屁股,吳澤遠一邊哈哈笑着,一邊趕緊抱着孩子去了後面,一通放水的聲音,把小傢伙的生理問題給解決了。
趁着這個功夫,萬欽山把屋子裡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山杏給帶過來的醃菜,他把它放在了窗臺的角落裡,那裡會涼快一點兒,又把小老虎的衣服,放到了自己的櫃子裡面,看來剛纔的親兵沒敢給亂動,再把給小老虎預備的點心等物,找了個陰涼又高一點兒的地方掛着,小心着別讓老鼠或者別的東西給偷吃掉,那可是小傢伙閒時的口糧呢。
“欽山,你跟我說說,你怎麼發現這套劍法裡有秘密的。”
見吳澤遠抱着小老虎回來了,戴俊趕緊問出了憋在心裡的話,他真是想要馬上知道答案,
“其實這不是什麼秘密,它一直都在,只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大哥,二哥,有些時候,我們太過自以爲是了。”
“很多時候,擺在我們面前的就是機遇,我們卻不知道抓住,而錯失了很多的機會,以後,我儘量不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你們也一樣,要感謝發生在你身邊的一切,它們都有可能是老天爺給你的機遇,抓不住,就不要後悔。”
男人就要有男人的風骨,在男人的世界裡,征服是一種必然的慾望,勤奮和刻苦是必須要經歷的過程,但也要記住,好好體會你生命裡的每一次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