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山,你最近是怎麼了,怎麼看着總是那麼心神不寧的?”
鎮遠侯世子戴俊掀了軍帳進來,果然又看到了那個魂不守舍的人,
“沒有啊,我哪有心神不寧。”
萬欽山可不敢承認自己有心思,萬一被這小了逼了供,自己倒無所謂,可就怕壞了山杏的名譽了,那可是絕對不成了。
“還說你沒有,這一陣子咱們軍營的例行比武,你可是丟了兩回第一了,平時你的騎射是最好的,刀劍也總是名列前茅,也就是拳腳功夫上差了一點兒,現在這個成績,你說你怎麼解釋。”
戴俊對自己後來才結識的這個朋友,卻是最有好感的,爲人誠懇仗義,學習態度認真,沒有紈絝子弟的那些個陋習,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
想着剛認識萬欽山的時候,他連說話都很少,總是靜靜的聽着自己和幾個朋友們聊天,若是自己追問上兩句,他都會很謹慎地回答,答過之後,還會用很真摯的眼神看向自己,似乎想要得到自己的肯定,如果得到了自己的肯定,他就會很開心,會有些靦腆地微笑起來,如果答得不對,自己糾正了他,他也不會惱,反而會很認真的聽自己說話,然後在下一次,絕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萬欽山這樣的學習態度,曾經讓戴俊很費解,這根本不像個侯府出來的世子爺,謙遜的有些過了,但在熟識了之後,因爲兩個人之間相互的磨合和更深的瞭解,兩個人終於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萬欽山也就跟自己說了些他的曾經,戴俊才知道,這小子曾經也是個眼高於頂,不屑於擡頭視人的清冷角色,是後來被一位朋友給點醒了,但聽了萬欽山的話,戴俊卻覺得此人定是一位高人。
因爲萬欽山偶爾會說出幾句精典的話,但凡是這樣的話,戴俊聽了也會覺得心神一振,也會覺得受益匪淺,就會把這話記在心上,可因爲萬欽山並不經常語出驚人,戴俊纔會覺得,這話未必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所以再聽到他說類似的精典語句的時候,戴俊就會詢問他,此語出自何處,竟然發現,這些讓自己心神振奮的話語,都是出自萬欽山嘴裡那位所謂的朋友之口。
那些話也許並不如何深奧,可戴俊越想越會覺得受益無窮,就比如有一次自己受了些挫折,萬欽山來府裡看望自己,就安慰自己到,
“世間都是這樣的,不管你走到哪裡,總會有令人失望的事情,一旦碰到了,我們就很容易過度的悲觀,把事情看得很嚴重,甚至是太嚴重,其實,你只要想開些,放寬心,閉上眼睛,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就會有新鮮的事兒發生了,今天的一切,都會變和微不足道。”
這話乍一聽說,也不過就是寬慰自己的話,可戴俊越琢磨越是有道理,想想之前自己遇到的困難,或者是窘迫的事情,當時覺得自己甚至都要邁不過去那道坎了,可是過了些日子,那些在當時覺得了不得的大事,也已經隨着時間煙消雲散了,哪還會記得多少,也許,這就是生活,可自己當時沒有領悟,現在被萬欽山如此一提醒,戴俊才發現,曾經的一切,都能成爲微不足道的,而應該讓自己關注的,只有沒有發生的未來。
戴俊走到萬欽山的對面坐下,望着這個無比勤奮和努力的人,此刻那種藏也藏不住的不自然,他自從認識了他,還從沒見過他如此的六神無主,即便是家裡讓他回家與那個他從沒見過面的伯爵府的嫡小姐成親,他也只是不情願而已,卻沒有像現在這麼的不知所措,他似乎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差事上,自己和他同時進的軍營,可他已經升任正六品的昭武校尉,而自己還只是從六品的振威副尉,只是不知道,什麼事情或者說是什麼人能讓他如此。
“你連跟我也不能說實話嗎?”
戴俊有些期待的看着萬欽山,不管怎麼說,自從兩個人成爲了真正的好朋友,是真正地無話不談,就像萬欽山自己不喜歡那位沒見過面的伯爵府小姐,成親之日連句話都沒說過,戴俊看中了一位花樓裡的清倌人,想要把人帶回家,做個小妾,這樣諸如此類隱蔽的事情,都是互不欺瞞的。
“我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
萬欽山有些不敢相信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他覺得自己隱藏得足夠好,不應該隨便就被人看出來的,
“那是對別人不明顯,我們是好兄弟,你心裡有事,難道還能瞞得過我?”
對於萬欽山如此說,戴俊頗有些不滿,這是沒拿自己兄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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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欽山真是不義氣,還真當咱們看不出來似的,原本想着,你要是幾日後就好了,既然你不想說,我們也只當看不見,哪知道這都快一個月了,你竟然還是如此萎蘼,這也未免太不正常了,我們兄弟要是再不過來跟你嘮嘮,那可真是說不過去了。”
悍清伯世子吳澤遠也掀了簾子進來,一樣是一臉的你敢不說實話,我就抽你的神情。
“咳咳……咳咳……”
萬欽山看到兩人幾乎一模一樣的表情,忍不住嗓子有些發癢,輕咳了兩聲,
“別玩虛的,老實交待。”
兩人可不會因此放過他,已經給了他好長的時間了,是他自己沒有調整好,那也就不怪兩個人來興師問罪了。
“我真沒什麼事兒,多謝兩位哥哥擔心弟弟。”
萬欽山衝着兩人抱了抱拳,自己的這點子心思,竟然勞動了兩位好哥哥擔心,他也是過意不去的,只是,這份心思,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得的,
“我們兩個都來了,你竟然還不肯說,看來,還真是件不得了的事情了。”
戴俊有些深思,可越是這樣,他越是不放心。
“欽山,如果事情確實棘手,有了我們哥倆兒,總比你一個人傷腦筋的好,難道你連我們兩個都信不過,咱們三個除了沒有燒香磕頭拜把子,認成親兄弟,卻是比親兄弟還要親的,你這麼爲難,我就更想要知道是什麼事情了,若是你自己沒辦法決斷,就更容易判斷失誤,我可不允許你在有我們哥倆在身邊的時候,出什麼大的閃失,那可讓我們哥倆無地自容了。”
戴俊說得情真意切,萬欽山卻是更加爲難,
“兩位哥哥,不是我不想說,是說了你們也幫不上忙,這事兒只能是我自己想開,我自己想不開,誰也幫不了我。”
這是鐵了心不說了,戴俊和吳澤遠相視了一眼,忽然同時起了身,一個去拿了香爐,一個去拿了軟墊,兩個人行動的一致,讓萬欽山有些傻眼。
“欽山,今日咱們三個就歃血爲盟,磕頭認做親兄弟,從此以後,無論何事,再無欺瞞,彼此之間,坦誠相待,也互爲守信,兄弟的秘密,就是自己的秘密,從些再不分你我。”
戴俊和吳澤遠先跪了下去,萬欽山看到兩人如此堅決,說心裡不感動是假的,這兩個是真心想要爲自己解惑,卻又怕自己擔心事情泄密,這纔會有的如此舉動。
萬欽山再無二話,與兩位哥哥認了大小,戴俊最大,吳澤遠是二哥,三人磕頭盟誓,又割開手指,喝了血酒,萬欽山這才拉着兩位哥哥到了一邊坐好,稍顯羞窘地道,
“多謝兩位哥哥,弟弟在此先行謝過,讓兩位哥哥擔心了,弟弟這事實在是有些無法張口,既然兩位哥哥心裡惦記着弟弟,弟弟就向兩位哥哥拿個主意。”
“弟弟認識了一位女孩子,在弟弟最是落魄的時候,對弟弟的幫助匪淺,弟弟漸漸的就對此女上了心,可惜的是,縱然弟弟情深,奈何兩人緣淺,我們彼此都沒有了自由身,我在大婚那日去見她,想要豁出一切,把她帶走,她卻把我說服了,讓我善待那個嫁進我家府裡的女子,說我如果拋棄了那人,那她會感同身受的。”
萬欽山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頓住了,他在回憶到山杏的時候,心裡會忍不住泛上絲甜甜的感覺,那還猶豫什麼呢,根本不用別人來幫自己拿主意,自己一定要親自去見她,一定!
萬欽山的講述,已經勾起了戴俊和吳澤遠的興趣,看到他停了下來,兩人異口同聲的催促到,
“怎麼不說了,趕快把事情交待清楚了,我們哥倆好幫你拿個主意。”
“我在之後,也有幾次忍不住去看她,她雖然見了我,卻囑咐我好好當差,好好對我夫人,讓我儘量不要去見她,畢竟,我們都要對自己的家庭負責任。”
萬欽山把事情大致的交待了一下,卻在講述中,有意無意地,反覆交待着是自己去主動找的山杏,以防兩位哥哥當山杏是輕浮的女子,更沒有說出山杏的名字和住處,他不想讓山杏暴露在人前,只是,因爲兩位哥哥是真正地關心自己,自己又不好違了哥哥們的好意,把事情瞞着,這才把事情簡單交待了,卻也挑着主要的留了幾分。
他當然知道兩位哥哥是聽得出來的,但萬欽山心裡也知道,兩位哥哥一定能夠理解自己的心情,心裡想要保護的女子,一定不願意她暴露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