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司炎猩紅着眼,這兩個字,從喉嚨底發出,他不知,從小到大從沒反駁過自己意願的兄長,爲何在這件事情上如此執拗。
司南別過司炎的目光,腦中不斷回想着算命人的話,一次又一次說服着自己,“沒有理由,除了她,我可以幫你找任何一位大臣的女兒,只要你看得上,但是阿炎我告訴你,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顧卿塵。”從他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他有了在意的人時,他就該做好這樣的準備,不是嗎?
若是先前完全不將那樣的命運放在心上的話,那麼經歷過如今這些,由不得司南不信。
閉上眼睛,就算他恨他,他也不能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
“如果我偏要她呢?皇兄,你該明白的,就算我要她成爲我的皇后,她也未必肯的,”司炎苦笑兩聲,她的眼中,滿滿都是慕容君燁,從來都沒有過他的身影,“她是容親王妃,就是這四個字,你的擔心也不會成立,不是嗎?”
司南嘆了口氣,爲他話中的苦澀,望而不得的女人,印象才更深刻,不是麼?“既然你也知道,那麼,何不放手?”
“太難了。”司炎笑,他以爲他沒有試過嗎?他曾經想把她在他世界裡的足跡完全剔除,可是真的太難了,走在大街上,偶爾聽到有人歡快的語調,他就會以爲是她;身邊走過一個與她用着同樣香粉的人,他也會以爲是她;甚至,某個和她梳着同樣髮髻的人,他都會以爲是她。
“就是因爲難,所以你一人不行,我幫你。”司南轉過了頭,死死盯着司炎的眼睛,“不管如何,你現在不是你自己一個人,你要時時刻刻記住,你現在擁有的,是整個南井,你身上的任務頗重,時間如此緊迫,哪裡留了時間給你讓你去想這些兒女私情?”
“可是……皇兄,你不能剝奪我知道她的消息的權利,”司炎聲音帶了些懇求,“我可以和你保證
,我不會去找她,可是至少,你該要我知道她的消息纔是……”
司南沉默,這段時間,司炎的表現他都是看在眼裡的,他自然也知道他每天回太子府如例行檢查般不厭其煩的問那些顧卿塵手下的人有關她的近況,可是他收到的那些消息,可不盡然都是好消息……
“我可以給你那些信件,不過你要記着你說過的話,阿炎,你不是小孩子了,現在的你,該有能力承擔起整個南井。”最終,司南還是做了讓步,他不忍,讓他再露出那種表情。
如孩子終於得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般,司炎臉上揚起笑意,眼角的淚痣更是紅的滲血,“那是,本少爺說過的話,本少爺自然是會遵守的,這一點,皇兄你大可以放心。”
司南搖了搖頭,徑直走到一邊書櫃,從書中扯出兩份信件來,“喏,這就是容親王妃送來的信件,你放心,我沒看。”
有時候,善意的謊言不過是爲了讓對方安心而已。
司南做的滴水不漏,司炎早就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自然也沒有發現。
“喂喂喂喂,賀蘭狐狸,你知不知道過河拆橋四個字怎麼寫?會寫的話,麻煩你正楷草書行書都來一百遍,不會寫的話,就請教別人去。本小姐好心好意把自己的人馬借給你,你倒好,一點消息都沒有,你難道不知道本小姐也是會擔心的嗎?”
司南看着坐在位子上的司炎,笑得一如小時無憂無慮的孩童,心中異樣劃過,所以,所謂的緣分,真的有這麼神奇嗎?自被送走以後,他便從未見過司炎笑的如此開心了,或者說,再也沒見過他不摻任何雜質的笑容了,而顧卿塵不過寥寥數語,竟是有這麼大魔力。
“狐狸,你那裡到底怎樣啊?你就不能派個人來告訴我情況麼?我說你可真不夠義氣,是好是壞至少給個消息不是?如果你把對方打得回姥姥家的話,那我也好帶點禮物啥
的過去給你慶祝,如果唔,你被對方打得落花流水的話,那我至少也能帶點人來再救你一次。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這一次都那麼幫你了,你要是再失敗的話,你這太子啊要事啊當得可真是窩囊哈。”
司炎皺了皺眉,惡狠狠的盯着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皇兄,你可知道,你這舉動,可是把本少爺給害慘了。”
司南饒有趣味,挑了挑眉:“哦?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怎麼把你給害慘了?”
不過是白紙黑字,司炎卻笑出了聲,隔着紙張,他也能想象出顧卿塵一邊在心裡狠狠罵他,一邊又付出實際行動將罵他的話寫在紙上的場景,他想他是真的陷進去了,光是如此,他變覺得幸福足矣。
“皇兄,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幸福?”
司南微抿了口茶,這個遊戲人間十幾年的弟弟,突然問他這個問題,還真有些不太好回答:“幸福?”
司炎點頭:“曾經我以爲,老頭和母親之間的故事俗套的很,每次看老頭提起母親,那眼中藏不住的幸福還真是讓人起雞皮疙瘩,可是當這事兒落在自己身上時,好像也沒有那麼接受不了。”
司南冷哼一聲,潑了冷水:“阿炎,你不過是沉浸在你自己的幻想之中,你可別做白日夢,顧卿塵的心不在你這裡,你不要到時候走不出來了。”
司炎很想告訴司南,不用到時候,他現在就已經走不出來了,可是他沒傻到將事情全盤托出,司南在想些什麼,他還是知道的。
“我知道了。”司炎晃了晃手中的信件,“這些我就帶走了。”
司南目送着司炎離開,穩步再次來到拿出信件的書櫃前,抽出了另一本書,裡面三四封信件隨他動作落在地上,他蹲下身子,看着落款的桃夭,抿嘴不言。
“狐狸少爺,您倒是趕緊回來,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您能把小姐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