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不適感,你不懂 靜寂的屋裡,氣氛甚是壓抑,莫長老聞言,啓口道:“這都三天過去了,小云兒和君師弟一點消息都沒有,師父,那可是斷魂崖,崖底究竟是什麼樣子,咱們都不知道,你讓我們如何放心得下?”
南長老神色焦灼:“斷魂崖就在幽魔嶺附近,那裡可是有古獸出沒的,君師弟身受重傷,小云兒在三日考覈中,先是對付一撥又一撥刺客,然後又對付獸羣,解救一衆預備弟子,最後又爲了救寧王……”說着,他的聲音加了絲沉痛:“師父,小云兒可只是個小丫頭啊,爲什麼要將那麼重的擔子壓在她身上?如果她和君師弟真出個什麼事,咱們如何向皇上交代?”
“你說這些現在有什麼用,當時你和君師弟在一起,爲何不跟着他前往幽魔嶺?”容長老沒好氣地瞪了南長老一眼。
“你以爲我不想嗎?可師父有交代過,不讓咱們插手,我就算再想和君師弟同往,又能有什麼法子?”
“他們這次受罪是一定的,但絕對不會有生命之憂。”
無憂老人不再看莫長老他們,只見他挪目凝望窗外的天際,嘆息道:“這天下只怕很快就不太平了!”
莫長老四人互望彼此,誰都沒再說話。
複選考覈結束,前四個名額中,沐瑾和月明澤都在其中,至於另外兩人,其修爲也相當不錯。
養了三日傷,沐瑾被分在東院,月明澤則被分在了西苑,兩人因爲有服下雲輕舞給的補氣養血藥丸,身上的傷康復得倒也快。不過,兩人養傷期間,不約而同都發了一晚高燒,到今日身體基本行動自如,卻誰也沒找誰。
沐瑾惱月明澤,因此不想與其見面,而月明澤因爲自責,覺得見到沐瑾不知該說什麼,於是乎兩人各待在自己的學院內,哪裡也沒去。
“月明澤,你告訴我輕狂到底出了什麼事?”上官雲煙一把推開月明澤的寢室門,氣呼呼地問道。
刺殺,獸羣,降服白虎,失蹤……
想到宮學裡這幾日對那小丫頭的傳言,她的心就一陣陣發緊。
月明澤在窗前站着,不知想些什麼,猝然間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看不出情緒的神色,瞬息間變了又變。
半晌,他才挪轉視線,看向已站在屋子中央的孤傲女子。
她眼裡有惱怒,有焦慮,還有一絲怎麼掩飾不住的痛色。
是的,是痛色,上官雲煙不想把事情往壞處想,但宮學裡這幾天的傳聞,又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可怕的可能。
雲輕狂,她的小師姑,也是她特別想親近的天才少女,很有可能已經……
不,不會的,少女那麼厲害,絕不會出事,對就是這樣,少女絕對不會出事。
然而,即便這樣,她仍然無法說服自己,相信少女好好的,沒有在複選考覈中出意外。
所以,她胡思亂想,坐臥不寧兩日,終於在今天來找月明澤,找這個與少女在考覈中搭組的男子,問清楚當日究竟發生了何事,問清楚少女究竟去了哪裡。
“你爲什麼不說話?還是說你知道輕狂出了什麼事,卻難以啓口道出?”
上官雲煙盯着月明澤,眼神冷而犀利,仿若要看進人心裡一般。
月明澤眼裡的痛色一閃而過:“她不會有事……”斷魂崖,沒有人可以下去,又如何去尋人?
心在抽痛,只希望她不會有事,只希望她能奇蹟般地出現在她眼前。
她修爲高絕,不會就那麼去的……
“什麼叫她不會有事?”上官雲煙聞言,臉色陡然發白,緊跟着身子晃了晃,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兩步:“你說,你說啊,什麼叫她不會有事,你特麼的快些告訴我,聽到了沒有?”她聲音發顫,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在一起,指甲刺進掌心帶來的痛感,似全然不自知。
月明澤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重新望向窗外,眼裡的痛色再也難以掩飾。
久聽不到他說話,上官雲煙心裡的不安愈發濃郁。
沒再多想,她一臉盛怒地衝到月明澤身旁,用力扯住他的胳膊,迫月明澤看向自己:“你看着我!”她咬着牙道:“告訴我,輕狂到底怎麼了?”
“……斷魂崖,她……”回想到雲輕舞飛身躍下斷魂崖時的那一幕,月明澤眼眶泛酸,心口開始陣陣抽痛。
他聲音暗啞低沉,半晌只擠出那麼幾個字,且後話怎麼也道不出。
然而就這幾個字,令上官雲煙的臉色頃刻間變得煞白:“你騙我是不是?你快說,你剛纔的話是在騙我,快說啊!”怎麼可能?那個有趣的小丫頭,那個她好想好想親近,好想好想守護一生的小丫頭,怎們可能落下斷魂崖?她不信,她不要相信。
月明澤的胳膊被她抓得生痛,可他似乎完全沒有察覺一般:“她會回來的,她很厲害,我相信她會回來的。”他嘴角噏動,語氣輕緩而傷感,但卻甚是堅定。
他不知這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身旁的女子聽。
上官雲煙神思恍惚,慢慢地鬆開手,喃喃道:“斷魂崖?我不信,我不信她落下斷魂崖……”忽地,她拔高聲音,揚手就給了月明澤一巴掌,怒吼道:“你不是她的朋友嗎?你不是很關心她,和她一組的嗎?爲什麼沒有護好她,爲什麼看着她落下斷魂崖,不出手相救?朋友?你不配做她的朋友,聽好了,如果她真出個什麼意外,我一定會殺了你!”
撂下話,她轉身踉蹌着出了屋門。
“不配做她的朋友?是啊,我是不配做輕狂的朋友。”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月明澤卻渾然沒在意,他在心裡苦笑着自嘲:“她真心待我,我呢?因爲那麼點血緣關係,爲救寧王脫困,丟下她在竹林中,與那黑袍人單打獨鬥,我……我怎當得起她以心相待?不識好歹,我不識好歹啊!”
落花飛舞,蝶兒翩飛,沐瑾站在一株花樹下,目光怔然,不知在看什麼,也不知在思索什麼。
“瑾,輕狂會沒事的。”
宮澈身上的內傷比沐瑾和月明澤還要嚴重一點,按時服用湯藥,再結合運功調理,也算是好了個七七八八。
得知雲輕舞落崖,他當時就噴出一口鮮血,說什麼也要前往斷魂崖去尋找雲輕舞,最後硬是被淮王勸住,但心裡卻又痛又懊悔。
就因爲黑袍人的一句話,就因爲自己的大業,他沒有將少年可能在複選考覈中會出事這一情況,告知他人知道。
如果……如果他在複選考覈前提醒少年一句,亦或是將自己知道的告知四大長老,那麼少年必不會出事。
奈何世間沒有如果,沒有後悔藥可以買,少年爲護他周全,孤身一人應對黑袍人,結果墜崖,到現在都生死不明。
“嗯。”
沐瑾隱忍住自己的情緒,慢慢回過頭,看着宮澈道:“你身上的傷好點了嗎?”他表情輕淡,不熱絡,但也不顯得太過生疏。
“好多了。”宮澈微微笑了笑,自責道:“要不是因爲護我出竹林,你和明澤就不會離開輕狂,輕狂也就不會……”不等他道完,便被沐瑾淺聲截斷:“你無須自責,在輕狂心裡,我們都是她的朋友,而以她講義氣的個性,那麼做不難理解。”
宮澈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好。
朋友?
少年拿他當朋友,他呢?卻因爲私利,瞞下了有人會在複選時作妖。
呵呵!原來在他心裡,什麼都沒有自我利益來得重要,哪怕少年是他惦記於心,是令他心動的那個人,爲自身利益不受損,他毅然選擇了沉默。
即便他有出手,有和黑袍人過招,卻也難遮掩自私的本性。
兩人誰都沒再言語,只是靜靜地站在花樹下,周圍靜寂一片,唯有輕柔的風聲從耳邊吹過。
良久,宮澈不受控制地連聲咳嗽,似是要將肝膽咳出一半。他按着胸口,臉上明顯帶着一絲病態。
沐瑾這時啓口:“你的身體還需要靜養,我扶你回屋歇着吧。”
“不……不用,我自己回屋就好。”咳嗽聲止住,宮澈搖搖頭,道:“你的身體也沒好利索,別再吹風,免得再染風寒。”
“我出來有一會了,走吧。”自醒轉那刻起,沐瑾心中的痛就沒有平復過,他有想過去斷魂崖找宮衍和雲輕舞,但四大長老昨日召集所有宮學弟子匯聚廣場,嚴厲警告誰都不可以踏出宮學一步,若有違背者,不光退學那麼簡單,更會上奏皇帝,取消這名弟子的家族往後參加宮學考覈的資格。
旁人或許不清楚四大長老爲何要如此警告衆弟子,沐瑾和月明澤,甚至是上官雲煙卻心知肚明。
四大長老之所以那麼做,無非是禁止他們溜出宮學,前往斷魂崖做傻事。
要下斷魂崖,唯一的法子就是從崖頂躍下,然,縱身躍下的後果誰都不知道。
沐瑾沒有被四大長老的警告嚇住,他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去斷魂崖尋找摯友,尋找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小丫頭。但,宮學外各個方位佈置的陣法,以及四院派出的巡查隊,讓他根本無機可尋。
出不去,是的,他出不去,任憑他想破腦袋,也踏不出宮學半步。
因此,他不得不靜下心,也就在這個時間段裡,他想通了一件事。
作爲武尊的弟子,宮衍和雲輕舞落下斷崖,無憂老人和四大長老應該比任何人都要焦急,然,他們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說明了什麼?
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那兩人沒事。
否則,無憂老人和四大長老又豈會對他們落崖一事無動於衷?
沐瑾想是這麼想的,可他對宮衍和雲輕舞的擔心依舊不減絲毫,心依舊每日緊揪在一起,痛得他好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吼幾聲,從而發泄心中的沉悶與痛苦。
……
從月明澤的屋裡出來,上官雲煙神思怔忪,漫無目的地走着,忽然耳邊傳來幾人的說話聲。
“霞師姐,死在生死臺上的那個翁明明明是刺客,你爲什麼還要這麼詛咒雲公子?”
“我怎麼就詛咒雲輕狂了?他參加複選,沒有通過考覈,更沒有回到宮學,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我給你們說,雲輕狂肯定是死在幽魔嶺了,哼,這就叫報應,連天都都覺得他該死,只可惜沒讓我親眼看見他死時的慘樣。”
“雲公子擊退獸羣,更降服了白虎,好多人都看到他活得好好的,至於沒有回到宮學,多半是他有什麼事去辦,過個幾日肯定回來。”
“我說雲輕狂死了就是死了!回來?他有何資格回來?沒通過複選,就等於沒拿到進學名額,你們以爲他是誰,想回來便能回來?”
“霞師姐,生死臺較量,兩人中必有一死,翁明技不如人,死了是他活該,你沒理由遷怒雲公子,也沒理由詛咒雲公子出事。更何況翁明是刺客,你不辨是非黑白地包庇,同爲宮學弟子,我很懷疑你的人品。”
“懷疑我的人品?你有什麼資格懷疑我的人品?同進宮學,同修習武道,瞧瞧你的長進,想想都讓人臉紅,還質疑我的人品有問題,我看你還是省省吧!”
“上官雲霞……你說誰該死?”上官雲煙神色清冷,走向上官雲霞冷聲質問。
與上官雲霞站在一起說話的幾名女弟子,聽到上官雲煙的聲音,齊低下頭,不再作聲。
“堂姐的情緒這麼激動,難道剛纔沒有聽清楚?”上官雲霞在上官雲煙停下腳步,聽她和身旁幾位師妹說話時,便有留意到對方,此刻,聽到上官雲煙冷冷地出言質問,皺了皺眉,道:“你該不會真如這幾日傳言中說的那般,喜歡上了雲輕狂那個自大狂?”
“啪!”
上官雲煙狠甩其一巴掌,怒聲道:“宮學有規定,登上生死臺,是生是死全憑自身實力,且登上臺的兩人都有籤生死狀,翁明死在上面,是他技不如人,四院長老沒說什麼,四院弟子也沒說什麼,你做什麼就覺得輕狂殘忍?比試期間,輕狂沒少手下留情,是翁明不自量力,一而再地攻擊他,這才死的難看了些。”她語聲冷冽,眼神似劍,冰冰冷冷,不帶絲毫溫度:“而翁明是不是刺客,四院弟子現如今心裡都有底,你倒好,依然自欺欺人,認爲被輕狂殺死的那位,是你的嫡親表哥,上官雲霞,你是長了副豬腦子嗎?還是說學院裡這幾日的傳聞,你都沒有聽到?”
血幻宮,絕門刺客,爲冒用他人身份進宮學,不擇手段殺死好幾位世家公子和小姐,這已不是什麼秘密,院裡人人都知道的事,她不信上官雲霞不知。
“上官雲煙,你瘋了!”上官雲霞重重地捱了一巴掌,半晌回過神,衝着上官雲煙尖聲吼道。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這一點,我想我不說沒有人不知道。”上官雲煙神色依舊冰冷,語氣依舊不帶絲毫溫度:“如果二叔知道你在宮學就是這幅德性,我估計他多半不會再認你這個丟盡上官家族臉面的女兒。”
稍頓片刻,她嘴角慢慢彎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雲輕狂很好,我是喜歡她,倘若她也喜歡我,我還想嫁給她呢,怎樣?這個回答你可還滿意?”前提是小丫頭真得是兒郎。
“你……你不要臉……”
上官雲霞氣急敗壞道。
“你生氣做什麼?還有我怎就不要臉了?”上官雲煙挑了挑眉。
“女兒家的婚事,是你那麼隨便就能說出口的嗎?”看似清冷孤傲,實則就是個不要臉的,上官雲霞眼裡充滿了鄙夷。
她鄙夷的眼神實在太明顯,上官雲煙想裝看不見都難,只聽她冷冷笑了笑,道:“說他人之前,堂妹最好還是想想自己曾在生死臺上說過什麼。”
“我說過什麼?”上官雲霞一時沒反應過來,禁不住臉紅脖子粗地怒聲問。
上官雲煙翻了個白眼:“你真忘了?”
上官雲霞一怔,轉瞬便明白過來,只見她氣得嘴角直顫抖:“你,你……”
“我什麼我?記住,若讓我再聽到你說輕狂壞話,可就不是一巴掌這麼簡單了。”上官雲煙說完,甩袖飄然而去。
“上官雲煙,我和你勢不兩立。”
衝着她的背影,上官雲霞大聲吼道。
“幼稚。”
輕飄飄兩字從上官雲煙口中漫出,她沒回頭,亦沒止步,不多會,已走遠。 “看夠了,就趕緊走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上官雲霞氣得連喘好幾口氣,方稍微平復下心神,而後見先前和自己說話的那幾人還在,不由怒目而視,冷喝一句。
“霞師姐,氣大傷身,我們這就走。”其中一人對上上官雲霞不善的目光,道:“和煙師姐相比,您的心智真不怎樣。”
上官雲霞低吼:“滾!”
“咱們只會走,可不會滾,霞師姐若是會的話,不妨改日教教咱們。”那說話的少女眨眨眼,見上官雲霞似是馬上就要化作噴火龍,忙招呼幾個同伴,撇撇嘴兒挪步而去。
天空蔚藍,白雲朵朵,如峰似巒,暖日當空,道道金光穿過雲霧,宛若聖光臨世。
舉目四望,重巒疊嶂,巍峨聳立,直衝九天。
還沒醒,傻男人還沒醒,這都過去數日了,他竟然還在沉睡。
內傷痊癒,脈息平穩有力,爲何就是不見醒轉?
飛瀑傾瀉,激流拍打,發出陣陣響亮的水花聲。
雲輕舞站在由飛瀑形成的天然湖邊,一陣冷風突然襲來,吹散了她的秀髮,令她整張臉都爲之一亮,泛出瑩潤如玉般的光芒。
又是調息,又是泡浴,她身上的傷,還有損耗掉的真氣,僅用了兩日便恢復如初。
可傻男人卻就是不見醒轉,無論她在他耳邊說什麼,無論她如何呼喚,他始終不見有醒轉的跡象。
是太累了麼?累得只想睡覺,累得不再理她了麼?不,不是這樣的,他怎捨得不理她?是狐妖,是那隻九尾狐妖傷他太重,以至於他內傷恢復,卻還是難以醒轉。雲輕舞身着一襲紅裙,是的,她身着一襲紅裙,沒再易容,絕美的容顏在紅裙映襯下,顯得尤爲妖冶嫵媚。然,她澄澈清透的眸中忽地寒光乍現,在這寒光裡還染着一層嗜血之芒,這一刻,她依然是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令人窒息,但也美得讓人畏懼。
她似魔,似一個張牙舞爪,周身散發着強大煞氣的地獄之魔。
“九尾狐妖……我遲早要將你碎屍萬段,要你永世不得超生……”她輕啓朱脣,眼裡盡是危險的光芒,冰冷的話語仿若利刃切割血肉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小黑在她身後數丈外站着,將她口中漫出的話語聽得一清二楚。
狐妖?
九尾狐妖?
原來她和那個男人身上的傷,全是狐妖所致。
狹長的眸子眯起,小黑嘴角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他忘不掉數日前雲輕舞進空間時的情景,忘不掉她白袍上沾染的斑斑血跡,忘不掉她蒼白的臉色……
那一刻,他甚至有了殺人的衝動。
雖說受制於小丫頭,但和小丫頭相處的日子裡,他看得出她是真心待他,並未將他視作異類。
誰傷得她?在她昏睡期間,在他幫她療傷期間,他不時地自問,奈何沒有答案。
她醒了,不管他問什麼,都緘默不言。
每日看着她守在那個相貌尋常,沉睡不醒的男人身邊,看着她給男人餵食,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抱男人去泡浴,幫男人做按摩,陪男人說話,他心裡就莫名地不舒服。
好奇怪的感覺。
他有深想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究竟是因何而生,終被他琢磨出一丁半點的頭緒。
嫉妒,他在嫉妒那個男人。這種人類纔有的情緒,他竟然也有了。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他可是無所不能的黑羽皇,怎會對個凡人生出嫉妒?
“九尾狐妖,你最好還活着,最好祈禱別再碰到我!”
雲輕舞嘴角微動,幽冷之語溢出。
“我發誓,衍所受的痛,來日定要你承受百倍千倍!”只要有她雲輕舞在,誰也休想再傷到傻男人!
強大凜然的氣場外散,她背脊挺得筆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小丫頭果真不簡單啊!”瞧那氣場,就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一般,光芒四射,風華萬千。小黑心中暗歎。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雲輕舞眸中神光恢復淡然,靜靜地凝視着湖面,微抿的脣線逐漸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
“轟!”
素手隨意揚起,震耳欲聾的爆響聲,在四周圍的空氣中盪漾而開。
碎石紛飛,那本在她一側的巨石,隨着那悍然聲響,瞬息間沒了影兒。
修煉,這幾日的修煉很有成效,她要繼續修煉,提高自身修爲。
小黑不知她擡手做什麼,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氣流向後推出數米遠。
站穩身形,他目露愕然。
天才,小丫頭真真是絕世天才!這才幾日工夫,修爲就提升到了一個新高度。
雲輕舞許是根本就沒發現他,又許是發現了,卻並未放在心上。她的眸光再次變得冰寒,嘴角泛出一絲極致冷笑:“九尾狐妖,我要放你的血,剝你的皮,刮你的肉,打碎你的骨頭,只有這樣,才能消減我心頭之怒!”
她面色平靜,周身散發着一種遺世而獨立的孤傲氣息。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可真夠冷血,殘忍!”小黑暗忖,甚至爲那什麼九尾狐妖捏了把冷汗。
招惹誰不好,非得招惹這睚眥必報的小丫頭。
見雲輕舞欲轉身,小黑身形一閃,就沒了蹤影。然而,雲輕舞只是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飛瀑,並未回頭,亦或是轉身往身後看。
湖水澄澈可見底,倒映出她纖細婀娜的身影。
要想修爲有更大的突破,坐在飛瀑下面的那塊大石上修煉,勢必事半功倍。
腦中回想起今個一早在古籍上看到的內容,雲輕舞沒再猶豫,提步沿着湖邊走向飛瀑。
淬鍊,藉助強猛的外力淬鍊!
她要這麼做,就像在意念圖中淬鍊自我意志一樣,她要從今日起在飛瀑下淬鍊三日,以提高修爲。
無極境,突破無極境所有小階,這是她的終極目標。
四個時辰,每日坐在飛瀑下修煉四個時辰,其中所要忍受的痛苦不用想她都知道。但那又能怎樣?想要變得強大,想要在修爲上有所突破,忍受些身體上的疼痛,甚至付出一定的代價,她甘願,亦無怨無悔!
雲輕舞目光堅定,定定地鎖在飛瀑下的那塊大石上,澄澈明亮的眸中透出璀璨的神采,讓人難以諦視。
“小丫頭要做什麼?”小黑遠遠地望着她,似是猜到了什麼,卻又很難相信自己心中所想。他妖冶的眸子深不見底,似是籠罩了一層薄霧,暗忖:“小丫頭,你該不會真要那樣吧?修爲已經相當了得,作何還要去遭那個罪?”
“是爲了那個男人,爲了對付九尾狐妖,一定是這樣的!”這一刻,他只覺那纖細瘦弱,卻尤爲筆挺的身影,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她堅毅,她孤絕,她冷傲……
任誰都無法輕視。
她有着不屈而強大的靈魂,哪怕有天傳出她毀天滅地,他也相信。
強者該具備的一切,她都具備,不,準確些說,她就是強者,是風華卓然,氣勢凜然的強者。這樣的女子,哪個男兒纔有資格與她並肩,傲然立於強者之巔?與她一起睥睨天下?是那個相貌尋常的男人麼?小黑眼神微黯,心底那股子奇怪的不適感驟然騰起。
“幫我照顧好他。”雲輕舞盯着飛瀑,眸中神光瀲灩,清涼如山泉般嗓音揚起,飄入小黑耳裡。
小黑身子一震:“你的修爲已經相當了得,何苦要遭那個罪?”
“我不想他再爲我受傷,我想像他護我一樣保護他。”
“他就那麼好,值得你如此做?”
“一個人不顧惜自己的生命,也要護你周全,你說他好麼?”
小黑靜默不語。半晌,他道:“保護女人是一個男人該做的,而他之所以會變成那樣,只能說明他能力不夠,不配和你在一起。”
“你不懂。”清越的嗓音,盪漾在空氣中,雲輕舞道:“記住,幫我照顧好他,還有,不管我一會怎樣,都不許靠近我,不許帶我離開飛瀑。”小黑無聲嘆息:“好,我答應你。”
“謝謝!”雲輕舞由衷道謝。她很清楚,人的一生中,有些事旁人幫不了的,因爲一旦相幫,極有可能會背離初衷。
血舞,她是血舞,是經過嚴格訓練,吃過不知多少苦的血舞,她堅信憑藉自己的意志力,可以戰勝那四個時辰,可以抵擋住外力衝擊,只要她連續挺過去三日,就定能超越目前的修爲,從而尋求下一個大的突破。
小黑的眼神深沉無比,他注視着她,定定地注視着她,目中神光流轉,很難讓人看得懂。
深吸口氣,雲輕舞腳尖輕點,朝飛瀑下的那塊大石疾速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