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化郡衆多山脈的阻擋下,黎郡四季溫暖,只是潮溼感讓外來人很難適應,最後一個晚上,鏢局衆人只差走過最後一個山間彎路就可以到達,時間尚早,怕城門口駐有大量災民,許漢奎決定等過了午夜再出發,天亮直接進城,突然姜尋的肚子咕嚕咕嚕地響起來,想來是吃涼東西導致的,捂着肚子就要跟許漢奎打個招呼,忽然遠方來個老年人身着農裝,挑個擔子嘴裡哼着民歌,鏢局衆人聽到聲響都站起來,看到是個老人消了戒心,放下手中的長刀,姜尋打完招呼,就見許漢奎攔住這人,主動問道:“老哥哥,你怎麼挑着扁擔這麼晚纔回來。”
老人露出不全的牙齒,笑道:“老漢每日都去給前面村落送酒,都是自家釀的。”說完,打開扁擔露出酒缸,酒香飄出,許漢奎就要買些嚐嚐,被畢達攔住暗示眼神,老人看出畢達內心所想,蓋上扁擔,道:“咋,怕老漢下毒?不說裡面就剩個底,就是滿的也不賣給你們。”說罷,就要離去。
“別別。”許漢奎攔住老漢,道:“兄弟不懂事,我替他給你陪個不是,酒我們留下,老哥哥也不用受累揹回去。”說完,從懷中拿出二兩碎銀,老人把銀子在身上蹭蹭塞入懷中道:“看你會說話,如果喝的好明天進城去百酒坊找我。”
許漢奎點頭笑道:“一定,一定。”
老人漸漸走遠,許漢奎舔舔嘴脣,打開酒蓋用力搖搖酒壺,酒香撲面,許漢奎喊道:“兄弟們,裡面酒多說有十碗,先到先得。”
姜尋看着衆鏢師快速聚在許漢奎身邊,姜尋不由搖頭,這位大鏢頭與師傅嗜酒如命的樣子如出一格,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地響,小腹裡面就像是被人掐住般,姜尋着急快走近百步,在山間樹林中,樹林漆黑無比,姜尋扎進去,隨着一陣痛快,姜尋起身不緊不慢就要離去,聽到側面山坡後竊竊私語聲道:“左師傅,怎麼樣?”
“彭大王,放心吧,不出半個時辰保證他們翻不起什麼風浪。”
“好,萬家那小子說了,這是隻肥羊,到時候東西都歸咱,告訴兄弟們準備妥當。”
“兄弟們都埋伏好了,就等信號呢。”
聽着他們的談話,姜尋心中翻起巨浪,身如輕影,僅用十息就跑到鏢局所在,許漢奎看到姜尋回來,端着一碗酒道:“姜兄弟,這酒好喝,特意給你留一碗,快來嚐嚐。”
姜尋焦急道:“鏢頭,快把酒吐出來,要有危險了。”
許漢奎微醉,搖頭道:“喝進去的酒哪有吐出來的道理,姜兄弟不喝,我就喝了。”說完,拿起碗咕咚咕咚地倒入口中。
餵馬的畢達看着許漢奎眉宇間充滿疑問,喃喃道:“平日鏢頭就算喝一罈也不會這樣,今天這是怎麼了。”
姜尋快速地將在樹林裡聽到的事說出來,許漢奎瞬間清醒,伸出不乾淨的手指就探到嗓子中“嘔”的一聲把酒吐出來,其餘鏢衆看到這一幕紛紛催吐,許漢奎面色紅潤,即使離得遠也能聞到酒氣,可見這酒霸道,搖搖腦袋,許漢奎嚴肅下令道:“快,快,進城。”
將馬驅趕起來,許漢奎等鏢師費力推車馬車,車行數十米強子臉紅到脖子喘着粗氣道:“鏢頭我使不上力氣。”
許漢奎又何嘗不是,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掉落,就在強子等鏢師放棄的時候許漢奎依舊推着裝滿貨物的馬車,沒喝酒的畢達跑來幫助推着,姜尋也來推着,馬車一點一點的移動,速度極慢。“噗通”一聲,喝酒的兄弟癱倒在地,意識清醒,手腳卻不受控制,許漢奎大聲喊道:“喝酒的兄弟都上馬車調息。”
許漢奎即使很快做出決策,可是三人推車又能有多快呢,半個小時很快過去,姜尋聽到身後有一批人跑動的聲音,回頭望去,許漢奎焦急地看眼姜尋道:“姜兄弟。”
姜尋嚴肅道:“來人了。”
許漢奎低下頭,咬着牙,因爲用力喉嚨發出低吼的聲音,本就喝酒最多的他力量早就被藥力侵蝕的差不多,車軲轆費力地轉了幾圈,其中大部分的力氣還來自畢達,許漢奎像被抽乾所有力氣,靠着馬車滑倒下去,沉默不語。“啪”的一聲,他朝自己的臉上扇打,畢達及時攔住許漢奎,許漢奎的嘴角流出鮮血,一側的臉很快就腫起來。
明順鏢局衆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卻無可奈何,二十息的時間,一夥手拿長刀的人將他們團團圍住,許漢奎大喝,拿着大刀撲上去,一擊之下他的大刀脫手而飛,被踹倒在衆人腳下。
姜尋環視這批人,心中暗下結果,他們應是真正的山賊,煞氣無形,卻能被人深深感覺到,山賊們跳上馬車,砍斷繩索,打開貨物,見裡面以銀絲居多,底部還有銀首飾,箱箱如此,山賊們抓起銀絲呼喊着,癱坐在地的許漢奎心中懊惱萬分,如今不單貨物被劫,衆兄弟們的命也難保。“哇”的一聲,許漢奎急火攻心,吐出鮮血,面色慘白,倒地不起。
笑聲傳來,姜尋聽聲音熟悉,扭頭看去,只見一個高瘦男子,身披黑袍從遠處走來,身後還跟着個農夫裝的中年男子,衆山賊齊聲喊道:“彭大王,左師傅。”
彭彪掃視被伏的衆人,哈哈笑道道:“左師傅記頭功。”
離許漢奎最近的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山賊走出來問道:“大王,這些人可以殺嗎?”
彭彪搖頭道:“除了爲首那個不殺,兄弟們手癢癢,殺兩個還是無傷大雅的。”說完,他的手中發射一枚信號彈,信號彈在天空炸開,不到半個時辰就聽到看到有馬奔騰而來,騎在馬身上是個戴個黑色半邊面具的人,他聲音沙啞道:“彭大王兵貴神速,在下佩服。”
彭彪笑道:“公子,有什麼想做的就做,我們急着回山中清點財務。”
黑麪男子下來,手中還帶着一隻鞋,徑朝許漢奎走去,將鞋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許漢奎橫眉怒目,一口吐沫吐在這人褲子上大聲罵:“我知道是你,戴個面具改聲音就當爺爺認不出來了。”
萬構一腳踢在許漢奎的胸口,許漢奎口吐鮮血,面目猙獰質問道:“萬雜碎,你敢殺我嗎?”
沒等萬構說話,彭彪走上前來捏住許漢奎的脖子道:“早就聽說你們鏢局有個叫嚴成川的狠人,恐怕不知道你千里被殺吧。”說完,舉刀就要砍下去,萬構伸手攔住彭彪輕搖腦袋,隨後跨上馬就要離去,彭彪下令道:“貨物帶走,這羣人是狗命,不殺了。”
山賊笑着,牽着馬車就要離開,一個山賊打開姜尋的包袱,驚呼聲:“彭大王,有東西。”
“大呼小叫丟我的臉。”彭彪走了過去,當他看向姜尋包袱的時候,笑意漸漸消失,面若冰霜,喊道:“圍住他們。”
衆山賊立刻抽刀,彭彪拿出欽天府令,道:“真是看不出來,小小的鏢局竟與京城大人物有聯繫,放你們離開,來日領兵再踏平我那山寨。”
萬構勒馬回來,站在彭彪旁看着令牌,主動摘下面具,一言不發,眉間皺出長痕,彭彪拿着刀喊道:“殺光他們。”
山賊就要動手,鏢局裡面有人喊道:“那,那令牌不是鏢局的。”
“哦?那是誰的。”
衆鏢師沒有迴應,彭彪將刀在手中掂了掂,放在許漢奎脖子上問道:“誰的。”
許漢奎扭過脖子,強硬道:“要殺就殺,老子不怕你。”
彭彪嘿嘿一笑,用刀在許漢奎臉拍了拍,陰冷道:“強硬的要好好折磨,留到最後殺。”說罷,將刀放在畢達的脖子上道:“誰的?”
畢達冷哼一聲,彭彪舉起刀,喝道:“先殺你。”手起刀落,跪在畢達旁邊的一個大漢嚇得緊閉雙眼,面色蒼白,黃色液體從下身流出,眼看畢達就要人頭分家,許漢奎大喊道:“等等。”
“說。”
許漢奎閉眼道:“那是我的,與他們無關。”沒等彭彪說話,萬構在一旁喊道:“憑你們明順鏢局能找到欽天府的靠山真是癡心妄想,彭大王,事已至此,全部殺光。”
聽到這話,明順鏢局中那個老實本分的漢子,跪地求饒,指着姜尋道:“彭大王,令牌是他的,求求你發發善心,回去以後定做長生牌位供着你老人家。”
彭彪大笑,山賊也應和着,這漢子將尊嚴灑在地上任人踩過,換來的不過是冷眼嘲笑,萬構不再廢話,從腰間抽出匕首狠狠地朝許萬奎胸口刺去,嘴中惡狠狠道:“本想放過你,不要怪我。”
許漢奎怒目相視,就在匕首要刺入胸窩的時候,銀光閃過,匕首被齊平斬斷,姜尋站出來輕瞥大漢一眼道:“令牌是我的。”
“乳臭未乾的小鬼。”說罷,萬構搶過旁邊山賊的刀,朝姜尋脖子重重砍下,姜尋早就對這人反感,反手揮動聖影,速度極快,萬構的兩隻手上出現血絲,慢慢的刀落在地上,手與身子慢慢分離,鮮血噴出濺了許漢奎滿身,萬構的表情從猙獰到痛苦,慢慢跪在地上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