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透過窗戶看向遠處的人家,學子苦讀的影子刻在窗上,蠟燭不斷抖動,正像武比一樣,文試在黎郡也要開始,要想壓過衆人談何容易,姜尋看着他的身影彷彿看到自己在山中刻苦練劍般,嘴角不由翹起,手中不斷摩擦着抽到的一號,真不知道是酒桌上哪位,可是人不就這樣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改變不了的事情還想那麼多做什麼,月光照進房中,姜尋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最後口渴披上衣服從屋中出來,客棧中一桌正點着燈,姜尋揉揉眼睛仔細看去是那老道眯眼靠着桌角,姜尋走到跟前,道:“道長還沒睡。”
朱鶴懷微微睜開眼睛道:“明日比武你這小子想來是勝利在握,竟還沒休息。”
姜尋因郭半善的關係對道士倒多了幾分尊重,沒有隱瞞指着桌上的水茶壺道:“口渴來找杯水。”
朱鶴懷爲姜尋倒了一碗水道:“老道在等人,要是不困陪我等等。”
二人之後一言不發,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姜尋感有睏意就要離開,鐵器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傳來,姜尋向門口看去,先見羅漢鞋,一個清瘦的老和尚身披蓑衣走進來,手中握的禪杖不斷髮出聲響,朱鶴懷聽後精神一陣,仰頭喝口百花百穀釀道:“臭和尚,你終於來了。”
老和尚坐在桌前,有條不絮地脫下蓑衣露出破舊地僧袍,問道:“這位小友是?”
朱鶴懷笑摸摸鬍子,道:“朋友,不,是對手。”
“對手?”
“城中那個比武老道我可是前六,等你太無趣那問題想好了嗎?”
老和尚微笑着聽老道說着,姜尋身爲外人雖得到朱鶴懷允許但不想聽太多省的有麻煩事,起身道:“道長,我回去了。”
“好。”朱鶴懷說話空隙擡頭應允。
姜尋步步遠去,夜微涼,就要進入房間只聽身後傳來老和尚的聲音傳出:“不住此岸不住彼岸不住中流間問君何處安身,無過去心無現在心無未來心還汝本來面目。”姜尋聽後覺得高深莫測,竟有聽二人論道的衝動,只是想起自己非親非故又不能過去,自感錯過一場精彩,暗歎回房。
窗外小販推車擺攤的聲音傳來,姜尋一身素衣坐在牀邊運行周身真氣直到被陽光照在臉上,收拾完換了衣服將聖影綁在身上徑直下樓,樓下的店小二正在銅盆中洗臉,櫃檯前的老闆撥打着算盤,姜尋走到街上朝比武臺的方向走去,路上見個瘸腿的中年人前面放個缺口的瓷碗,姜尋從旁邊過去,二人聲音低沉:“行行好,給個銅板吧,行行好,行行好。”
姜尋摸着口袋中只有一枚銅板,往哪個碗中投卻犯了難,於是道:“我只有一枚,你二人買兩個饅頭。”說罷,將銅板扔在二人中間。
姜尋離開不足二十步,就聽後面有打架的聲音回頭去看,二人身上蓋着的破布被掀開,有一人竟是健全之人,在臉上塗抹黑灰裝着可憐,姜尋怒氣升起,就在假乞丐要打到蜷縮在角落的真乞丐的時候,姜尋捏住他的胳膊,這人回頭看去面露驚恐,姜尋用力一甩將他扔出去,真乞丐眼中膽怯,銅錢被遞過去卻不敢接,姜尋將打翻的碗擺好放在碗中轉身離去,走到那名滿眼怒氣的假乞丐面前,假乞丐揮拳就要打,姜尋輕易躲開,一腳踢過假乞丐蜷成大蝦狀,姜尋質問道:“你的良心呢。”
假乞丐齜牙咧嘴道:“跟飽腹比良心算個屁。”
姜尋冷哼一聲道:“滾。”
望着假乞丐越跑越遠,姜尋心中無限悲哀,他改變不了真乞丐的膽怯,也改變不了假乞丐那顆心,這個世界明面上有太多的繁華,暗地裡就有多少骯髒。
比武臺下麪人滿爲患,都在等着看今日的熱鬧,時候過早姜尋站在人羣中,看看有沒有其他人的到來特別是朱鶴懷,人頭傳動,註定得不到結果,太陽升的高了,士兵跑來衆人讓路,衆目睽睽下四人擡大轎走來,伍忠朝出來跟在後面的還有公孫洛,二人直接站到擂臺上,公孫洛道:“各位久等,請勝出的六人上來。”
舒蘭,姜尋,蚩諸,樓飛,張恕,走上臺去遲遲不見那老道朱鶴懷,公孫洛詢問五人不知,望着堵塞的街道,公孫洛道:“請一號開始比武吧。”
比武臺上衆人退下去,姜尋看着手拿長矛的中年人,張恕一臉嚴肅道:“姜小兄弟,認輸或是拔劍。”
姜尋握着聖影遲遲沒有拔劍,張恕怒氣上涌,臉色一點點變成深紅,喝道:“看招吧。”說罷,長槍刺來,勁力十足,姜尋抵擋手被震得發麻,槍尖如金雞點頭,速度極快,姜尋依舊躲閃,長槍揮動勁風長嘯,一掃不中,張恕大喝一聲槍如銀蛇直刺咽喉,見此殺招姜尋翻滾躲開,張恕嘴角上揚早就料到,槍尖下挑,擂臺木板帶着灰塵掀開,槍如游龍,寒芒迎面,危急萬分,姜尋劍拔三寸槍勁讓他退出三步有餘,張恕腿扎馬步,慢慢收回長槍,手上青筋暴起,陽光融入槍尖,風起,肅殺之意從張恕的身上傳來,那杆長槍就像是一條活着的巨蟒,不斷吐着蛇信,姜尋一點點拔出聖影,張恕喝道:“長河落日。”說完,身法極快不容姜尋躲閃,槍快如電,姜尋提劍衝向張恕,兵器碰撞的聲音傳出,二人背對而戰,一招定勝負,臺下觀衆屏住呼吸不敢發任何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姜尋身上,期待着他垂直倒下,啪的一聲,張恕的槍頭掉在地上,臺下的看客一片驚呼,張恕面無表情轉過身來,只見胸前的衣服被劃破,慢慢滲出血跡,看眼手中的長槍道:“換做是我只怕你以橫屍比武臺。”
姜尋看着瞬間滄桑的張恕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不怪你。”
“我,輸了。”三個字像是抽乾張恕所有力氣,現場歡呼聲震耳,公孫洛走上來,命人端來十兩金子對張恕道:“大敵當前,張先生可否留下,黎郡所有兵士需要位好師傅。”
張恕行禮道:“多謝收留。”
收拾好擂臺,公孫洛喊着二號對手卻只有舒蘭一人上臺,公孫洛不願意錯失高手,於是道:“諸位,在此等待一個時辰,若朱鶴懷道長還不出現就是舒蘭姑娘勝。”
衆人毫無顧忌坐在地上,日冕變化,一個小時過去還是無人出現,姜尋想着有些人之間的緣分就只有一面,朱鶴懷是跟那和尚離開了吧,至少在黎郡不會在遇到了。
舒蘭不戰而勝衆人感嘆好運氣,擂臺上蚩諸換了衣服,頭頂獸角,脖掛獸骨,上身寬廣露出健碩的肌肉,身下纏繞獸皮,腳踩草鞋,厚大的手中握着石斧,外人見了不由驚歎這是蠻荒時期走出的怪物嗎?反觀樓飛一身白衣,劍眉上挑,形象與蚩諸之間可謂天差地別,長劍握於身側,蚩諸聲音渾厚道:“樓兄,我出手不分輕重,你不用手下留情。”
樓飛冷哼一聲道:“那樣正好。”
二人對視,蚩諸大喊一聲,握着巨斧看來,周圍看來並無任何技巧可言只有蠻力,樓飛嘴角一笑,劍光閃動直刺蚩諸的腹部,蚩諸並不閃避而是以命換命打鬥方式,樓飛不敢硬刺他只恨自己的長劍爲什麼不長個幾尺,在旁看得伍忠朝不由搖頭對公孫洛道:“這樣的人就算贏了也沒什麼用。”
公孫洛嘴角一笑道:“伍城主所言在下並不認同,蚩諸看似笨拙卻能在樓飛每次出劍的時候揮斧,且能贏在兵器長度上,這樣的人這種觀察力,不可小覷。”
伍忠朝笑道:“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比武臺上,蚩諸每次下斧都會讓這個擂臺出現傷痕,樓飛主動出擊,幾次無果,心想一計就像姜尋一般只是防守,等待着蚩諸體力耗盡的那一刻,蚩諸的體力像是源源不斷般,每次揮斧落下很慢期間出現空檔,樓飛出擊,可擡斧卻很快,讓樓飛頭疼無比,時間過去半小時有餘,蚩諸的身上出現汗珠,斧頭上也是如此,樓飛大喜,暗想只要再拖上半小時就可以獲勝,蚩諸停止揮斧看着樓飛,仰天一笑,隨後翻過斧身重重砸向擂臺一角,咔嚓一聲,柱子斷裂,碎木橫飛,底下觀衆趕忙掩面,又是一聲第兩角的支撐木被震碎,擂臺向一處傾斜,樓飛大驚用腳勾住柱子避免向下滑去,蚩諸常年行走巖壁對這種傾斜如履平地,手持大斧快步砍來,樓飛飛身閃躲,擂臺又一角被砸碎,只剩一角看似很快就要倒塌,公孫洛在下面喊道:“二位如果有誰掉落下去則是輸掉比賽。”
只剩一個柱子支撐,斜面上的蚩諸看着站在最後角落氣喘吁吁的樓飛道:“準備好了嗎?”說罷,快步而來斧頭橫掃,樓飛咬牙腳踏擂臺飛身斬來,兩把兵器接觸的瞬間,樓飛感覺自己就像海浪中的小船,一股大力樓飛倒飛出去,他翻身用劍刺在斜面中穩住身體,蚩諸每一步都使擂臺顫顫巍巍,樓飛擦掉嘴角的鮮血大聲喊道:“你就是頭蠢牛,笨熊,只會用蠻力的野人。”樓飛在上面罵着,引得下面的人大笑,還有人說着:“使劍這人真是憋屈,最後也只能大罵。”
姜尋抱着肩膀,注視着樓飛,只見他離地面不足一寸,心裡想着:“這人好生聰明,他想激怒蚩諸。”
蚩諸被罵了一會兒晃晃腦袋像是忍受不了,拎着巨斧向下衝來,眼看就要砍到樓飛的身上,樓飛嘴角一笑抽出插在地上的長劍翻身躲開,所有人都覺得蚩諸高大的身體會衝下擂臺,蚩諸大喝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後輪動石斧,任由沉重的石頭將他帶回擂臺,並直直向樓飛砍去,樓飛回頭一看口中驚呼道:“這不可能。”話音剛落,轟的一聲,擂臺倒塌塵煙四起,待到塵煙消散,這片廢墟上只剩蚩諸,一陣咳聲傳來,樓飛站在場外,嘴角的鮮血流到衣服上,滿臉蒼白,聲音虛弱道:“你贏了。”蚩諸將石斧抗在肩頭,一副戰神姿態,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