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誰和誰打起來了?把話說清楚啊!”
“天!厲害!真是厲害啊!這就是修士間的大戰嗎?”
……
冰原學宮,許多學子們在互通消息。
而許多消息靈通,或者感覺靈敏的,此時早就已經發現天空中那兩道不斷閃爍的身影了。
轟隆聲不絕於耳,氣浪化成寒風,在學宮上方呼嘯。
不過寒風在卷向學宮的時候,便被一道陣法給擋住了,只是在陣法之外,有白色的冰屑堆積。
這是寒侯在建造學宮的冰晶上,刻畫下的陣法符文。
老白雕寒侯在天蒼學院呆了兩年時間,也不是什麼都沒學的。
陣法符文這一塊,他就基本上算是掌握了。
看到空中這兩位拳腳相向,你來我往,寒侯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想法,只當這是他們在相互切磋!
畢竟這兩人,都是雲不留的得意門徒,生死相向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寒侯也能感覺得出來,炎展完全就是收着力在打,倒是那個海默出手比較狠,只是因爲實力差上不少,所以沒能奈炎展何!
沒看到雲不留出來阻止,寒侯自然也不會着急。
當寒侯看到雲不留雙手攏袖,一副小老頭似的神態,不急不緩地擡首望天模樣,便微笑問:“先生這是有意讓他們一戰的麼?”
雲不留收回目光,看向寒侯,微笑道:“見世面嘛!總得讓他們感受一下彼此之間的差距,也好讓他們收起那點小驕傲。”
寒侯微微頷首,覺得雲不留這位先生,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他現在也漸漸和海老鬼一樣,迷上了這種好爲人師的感覺,雖然管着學宮裡這麼多學子,瑣事一大堆,但他還是甘之如飴。
累雖累些,但聽着那些天真幼稚的學子們,親熱地呼喚他‘山長爺爺’的時候,寒侯就覺得,這一切煩心,都是值得的。
以前他還會笑話海老鬼,簡直是沒事找事。
但現在,他已經能夠體會海老鬼在與他們相聚,提起他創辦的那個海妖學院時,那臉上難以掩飾的驕傲與不屑是何原因了。
沒有經歷過的人,又如何能夠明白那個心情?
以前寒侯不清楚,但是他現在明白了。
是以,他覺得自己是能夠理解雲不留此時的心情的。
他一定很驕傲吧!
寒侯看着那個面帶微笑,雙手攏袖,看起來很年輕,但卻做出一副小老頭狀的年輕人,心裡頭暗忖。
他根本沒有想到,此時的雲不留,心裡並沒有半點驕傲,有的只有一陣無奈。甚至覺得海默有點走火入魔了。
炎展還能收着力,但是海默此時已經全力以赴。
只不過兩人都還都只是地級這個級別,雖然炎展已經半隻腳踩入天級範疇,但也還算不得天級。
所以,他們之間的戰鬥,看起來兇險,但其實也就那樣。
而且他們基本沒有施展什麼術法,都是拳拳到肉的拳腳功夫。
術法的打擊面太廣,但施展起來也慢,還不如這種拳拳到肉,一秒肉就可以轟出無數拳來的打法適合。
雖然這樣一來,少了些修士的從容與飄逸,但卻多了股野性狂暴的力量感,而這,正是那些部落原始人們所喜歡的。
因爲審美的問題,他們可不覺得放風箏這種技術活,會是修士最應該掌握的技能,反而是覺得那種激烈碰撞,纔是他們的浪漫。
如此一來,想要阻止他們的話,其實也容易了許多。
看到雲不留也在下方看着,炎展一拳迫退海默,而後渾身冒起了火焰,侵身而上,拳拳速遞,將海默逼得一時拳腳大亂。
“我從來沒有不尊敬我們的先生,只不過我們對先生的尊敬方式有所不同罷了。你覺得我不夠尊重,我還覺得你過分崇拜呢!”
在從雲不留那裡得到任務之後,炎展便開始有意無意地對海默進行撩撥。終於,在炎展的不懈努力之下,海默果然沉不住氣,向炎展出手了。理由是海默覺得炎展對先生不夠尊敬,居然說什麼‘師不必賢於弟子,弟子也不必不如師’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炎展說,這個話是雲先生自己親口說的。
海默則說這話先生說得,你說不得!
這話把炎展噎得想打人,於是兩人就打起來了。
海默很生氣,覺得炎展太狂了,要他向雲不留道歉。
炎展則覺得海默不可理喻,雖然知道這傢伙應該很好撩撥,但他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容易,而且這麼狂熱。
看海默那神情,明顯就像比殺了他父親還要讓他氣憤。
碰到這個狂熱分子,炎展簡直無法理解,不過雲不留既然已經暗地裡吩咐他,讓他給這些海島原始人一點教訓,那他自然不會拒絕。
正好,也可以出出心底的惡氣,通一通自己的念頭。
炎展對這種狂熱粉無法理解,雲不留是完全能夠理解的。
因爲這在他看來,根本就不算什麼事。
在地球村那個地方,他就見識過一些狂粉看到偶像感冒,寧願自己的父母生病,也要祈禱自己的偶像快點好起來這種事。
相比起來,海默這種狂熱粉,壓根不算什麼好吧!
都還沒到那種殺人放火的程度呢!
不過看這情形,估計長此以往下去,真有可能衍變成這樣。
“先生說過,我們生而平等,生而自由……就是說,不論我們說什麼,做什麼,只要沒有傷害到別人,那都是我的自由。”
炎角又給海默一拳,繼續喝問:“你我都尊敬先生,但是你我尊敬的的方式並不相同,你覺得先生是不會錯的,但我卻覺得先生是可以錯的。你可以不贊同,但不能強迫我一定要和你一樣。”
雲不留微微頷首,這就是他找炎展的原因,就是要讓這些海島原始人們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對待他這位先生的。
他們可從未把他雲不留當神!也沒有必要把他當神!
因爲他壓根就不是神!
“你還敢詆譭先生!”
果然,海默更爲惱火了。
但……
呯……
最終,炎展勝了海默,一拳轟在海默的臉上,將海默從中空轟了下來,砸在冰晶鋪設的學宮廣場之上。
好在廣場鋪設的冰晶之上刻有陣法,海默砸在上面,並沒有把那些冰晶砸碎,只不過人多少受了些傷,一邊臉頰腫得老高,半嘴牙齒都在鬆動之中。要是炎展再用力些,估計他這半嘴牙就沒有了。
“先生!”炎展落了下來,衝雲不留抱了下拳,眸帶苦笑,彷彿在說:這活簡直不是人乾的啊!怎麼會有這麼頑固不化的人?
海默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愧疚地跪在雲不留面前,道:“對不起!我給先生丟人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贏回來!”
聽到這話,炎展脣角抽搐,而云不留則在暗撮牙花。
難道這一架打的,一點意義都沒有?
“這就是你的收穫?”雲不留有些無語地看着海默。
海默沉默了下,“學生慚愧,雖然如今不敵那廝,但只要給我多些時間,將來我一定能夠打敗他,讓他爲自己的狂傲付出代價!”
雲不留:“……”
唉!狂熱粉果然可怕啊!
雲不留輕嘆,看了眼炎展一眼,然後轉向老白雕寒侯,道:“寒老,我決定今天就啓程回去了!”
“這麼着急?”寒侯疑惑。
雲不留覺得,寒侯可能也無法理解狂信徒的那種狂熱心態。
其他海島原始人雖然也把他雲不留當成神一樣崇拜,但絕對沒有像海默這麼狂熱死硬,說都不聽。
這種想法,簡直有種根深蒂固的感覺。
所以他覺得應該將海默早點送到天蒼學院去,讓大家糾正一下這種狂熱粉絲的心態,讓他真正瞭解一下他雲不留是什麼人。
有時候,從側面瞭解,要比正面瞭解要更加立體和豐滿。
雲不留相信,只要瞭解了他的過往,就肯定不會把他當神,最多隻會覺得他很厲害,但還沒有超出凡人太多。
雲不留微笑道:“把它們送到天蒼學院,我也好早點回家,離開太久沒有回去了,得回去看看。”
“先生,你要走了?”炎展有些不捨。
跑到這裡來做支教,炎展壓根就沒有想到這北方冰原會是這樣一種環境,比起天蒼學院來,這裡的條件自然要艱苦得多。
但這對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真正讓他們覺得難以忍受的,其實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際,讓他們覺得心裡不踏實。
但在見到雲不留時,那種飄着的心就有種突然落下的安定感。
這也是爲何古時他鄉遇故知,會成爲人生四喜之一。
可誰想,這才過了兩天,雲不留就要走了。
雲不留伸手拍了拍他那粗壯的胳膊,微笑道:“好好幹!將來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天下之大,都去走走看看……”
勉勵了番炎展的同時,雲不留也勉勵了下其他前來支教的導師,“好好努力!幫寒老把學宮搞好,這是我對你們目前最大的期望!”
當雲不留帶着一衆海島原始人飄向空中時,炎展帶着一衆導師和學員們,朝他們躬身呼喚:“恭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