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宮,簫徹扶額坐在案几前,此時的他一臉疲憊,一身紅衣顯得格外壓抑。正前方君殊端跪在簫徹面前,眼神堅定而執着,千年來,君殊醉漢的形象佔據了簫徹的認知,以至於他忘了君殊是戰神,倔強又自負的人。簫徹終於擡頭看向君殊,眼神從失望到冰冷再到憤怒,看到君殊依舊不爲所動。片刻後簫徹猛地站起身子,大步走向君殊,用手指着他欲言又止,最終簫徹無奈的向他發問:“君殊,你可知救臨淵的代價是什麼?”
“臣只知道不救魔尊,就無法消滅琥幾,就無法安定六界,聖物雖貴重,卻抵不過六界安寧。”
“住口!”簫徹呵斥着,轉身不再看他,繼續道:“你可知,你剛纔那番話,足以讓那些老傢伙彈劾你百次。人是一定要救也會救,一定會有別的辦法。”
“可是,妖界已經開始躁動,萬一現在趁虛而入,我們該如何抵擋?”
“琥幾重傷還未徹底恢復,我們有足夠的精力和時間找到去除妖毒的方法。”
“就因爲琥幾還未曾痊癒,我們才能將其一網打盡。”
“君殊!”簫徹再次失望的看着他:“協議是你和易朔提的,你現在這般與妖界何異?”
君殊看着簫徹眼中盡是落寞,許久緩緩張口問道:“爲何妖界就可以隨意禍亂世間,而魔界和神界就要師出有名?”
簫徹一下呆住怔愣幾秒,放緩了語氣:“妖者,以一己之私,禍亂蒼生,這些你也認爲應當?琥幾之所以能隨性而爲,皆是因爲它無視蒼生,難道你也如此認爲?你太讓我失望了!”
“君殊知錯,請神君責罰。”君殊如行屍走肉一般機械的迴應。簫徹見他如此,嘆了口氣:“我知霽月的事對你很重要,但我也對你承諾,總有一天定會除掉琥幾和呈午,以慰霽月殘魂。現在再等等,等兵力再強一點,準備再充分一點,在確保六屆安寧的情況下,我們再行動。”
二人正在交談,一個聲音從大殿傳來:“報!神君,人界有人跪了天梯。”
簫徹聽着天兵的話,面上雖然沒有任何變化,眼睛卻流露出幾分欣賞,天梯已有百年無人敢跪,不知是什麼事能讓人豁出命去?
“何人?所爲何事?”
“稟神君,此人名叫柳若竹,所求乃是一名姓林名淵的男子早日康復,並護佑他平安順遂。”
“你說跪者何人?”簫徹的語氣冷到了極點。
天兵有些詫異,忙拿出柳若竹所燒的紙張來看清楚,還沒等他打開,紙張隔着緊閉的門落入了簫徹手中。簫徹打開看到鮮紅的血字,心微微抽了一下,看到臨淵的別字,心裡又有一把無名的火在心中燃燒,大手一揮,他的正前方出現柳若竹跪天梯的畫面,鵝黃色的衣服下襬已經出現斑斑血跡,左臂被鮮血染紅的白布,格外的刺眼,柳若竹此時臉色蒼白,嘴脣已經開始發紫,雙眼無神地盯着上方的階梯,額頭鼓起的包開始滲出血絲,可那虛弱的右臂還不死心的向上夠去。冰冷的聲音再次想起:“她跪到第幾層了?”
“稟神君,已經315層。”
簫徹看着還在往上爬的柳若竹,生氣的擡起手想要抹去這一畫面,可手卻停在半空中,眼睛死死的盯着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君殊看着簫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擔憂,好心的提醒道:“你再不發話,她就要死在上面了。”
簫徹一想到她爲了臨淵命都不要了,發狠道:“跪天梯本就是九死一生,既然她那麼想跪,就讓她跪,等她跪完,我i自會去見她。”
“跪完?”君殊看了一眼柳若竹,搖頭道:“她能到350也得有神助才行。”
簫徹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只是看到這個愚蠢至極的女人,他就一肚子無名火。君殊見他嘴硬的樣子也懶得去調侃他,慢慢悠悠的向門口走去,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看她這樣子,十節都爬不到了。”開門看見不知所措的天兵,之前有人跪天梯,神君總能第一時間給出處理結果,可是這次竟要這麼久。君殊看了一眼天兵,又回頭望了一眼瞪着柳若竹的神君,笑道:“回吧,這次我們神君親自處理。”
天兵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難道是這個姑娘走運不成?神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平易近人?雖然有些詫異,天兵還是聽了君殊的話退了出去。君殊也走了出去,走出門的那一刻還不忘回頭把門給關上。大殿裡只剩下簫徹一人,簫徹死死的盯着這個不死心的女人,越看越生氣,可又不捨得不看。柳若竹再次伸開虛弱的有些發抖的右臂,想要去觸摸前面的臺階,可是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就在她以爲觸摸到了的時候,往下用力一放就想向上爬,可因爲疲勞過度,她已經看不清,導致她視覺模糊,手搭空在兩個臺階之間,可是一隻腿已經離開臺階,形成重心不穩,向下滑了下去。柳若竹爲了阻止身體下滑,竟用腳蹬住下方的臺階,腳下猛然用力,腳踝承受不住崴了一下,疼的柳若竹直冒冷汗,好在身體不在下滑,柳若竹鬆了一口氣,擡頭順着血跡向上看,掉下七八層有餘,柳若竹在心裡默唸,還好不是很多。柳若竹顧不得疼痛,作勢還要向上爬。
簫徹見她掉下去的那一瞬間,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怕她真的出事,着急的看着眼前的畫面,一個閃身來到了來到了柳若竹面前。柳若竹正要向上爬,忽看到一個紅色衣角,她順着衣角向上看,高大挺拔的身姿,雙手垂於兩側,只是那握緊的拳頭讓人感覺到絲絲憤怒,柳若竹在向上看,寬闊的肩膀讓整個人更加挺拔了幾分,墨色的頭髮全部束在玉冠之上,模糊的臉讓人看不清容顏,眼前的整個人即神秘又讓人敬畏。柳若竹不敢多想,使盡全部力氣,艱難的想要跪直身子,簫徹見她如此,終是不忍:“坐着說也無妨。”
“謝仙君。”柳若竹這才稍稍放緩了身子,有氣無力的開口。
看她這副模樣,簫徹內心深處好像被什麼東西揪着一般難受,可是還是要給她一個教訓,天梯也敢跪,這些痛且先受着,也好長長記性。
“你求本君所謂何事?”
柳若竹張開乾涸的嘴脣,努力提起精神,緩緩說道:”爲救我先生性命,驚擾仙君還請見諒!”
“你先生是何人?他又出了何事?”
“先生乃是世間最好的人,也是最優秀的人,容貌雙全、才高八斗是……”
簫徹越聽越氣,不耐煩的打斷她:“他出了何事?”
“先生他身中奇毒,藥石無醫,信女沒有辦法特來求仙君幫助,賜我仙丹救我先生性命。”
“你很在意他?”
柳若竹一愣,也沒多做猜想,如實回答道:“是,他……是我心上之人。”
簫徹覺得很是刺耳,努力壓制怒火:“那他心裡可有你?你這麼做可值得?”
“我們……已經私定終身。”
“你們已經在一起了?”簫徹有些激動。
柳若竹忙解釋道:“不是的,我們並沒有做出出格的事,先生對我亦是發乎情、止於禮,先生不是負心之人,他並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柳若竹很怕眼前的神君誤會臨淵的人格,極力的辯解維護着,也不敢說出事實,怕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人不會救人,也因爲自己的私心,這才編了些兩情相悅的話語,自知冒犯了先生,可柳若竹依舊如置身其中一般,說着讓她嚮往的話語。
簫徹這才稍稍平靜下來,復又說道:“你可知神仙救人也是有條件的。”
“我知,我知,一命換一命,信女明白。”看着柳若竹喜不自盛的樣子,說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命一樣,臨淵真的對她有那麼重要?重要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究竟是她太傻,還是太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