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啊不很高興,其實也不算高興,就是心情不錯,其實也不是心情不錯,那就是實打實的高興。
爲什麼?因爲被抓的終於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有了墊背?因爲時不時叫大叔給自己開小竈而使山寨食材迅猛減少?因爲成功蠱惑他答應幫襯着自己逃離賊窩?
不不不,這些惡毒齷齪的心思她是絕對不會存的。而且,那怎麼能叫蠱惑呢?充其量也僅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罷了。
一個男人,一個父親,因運途不佳而落入草寇,這叫他的家人怎麼辦?妻子沒了丈夫,成了寡婦,還是個活寡婦。女兒沒了父親,成了孤兒。
他活着,卻沒了任何活着的意義,這不是飯幹了加點湯菜淡了加點鹽就能解決的事,因爲那隻能讓她多吃碗飯,雖然這件事意義也非凡。他的族人將如何議論他,如何看待他的家人?
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秉承着助人爲快樂之本的一貫原則,一向投身熱心事業的她是絕對絕對不會允許這一令人髮指慘絕人寰的悲劇發生的。
於是,某一天,她巴巴的坐在廚房的門檻上,特意給自己紮上了羊角辮的她將那一首膾炙人口的《世上只有爸爸好》撓心撓肺的唱的大叔終於落下了激動傷感的淚花。
她猶記得那日大叔先是激動的不能自抑的摔破了盤子,轉過身來便是兩行清淚,他顫着雙手覆上她的,嘴脣分明抖的厲害,二話不說定下了大逃亡的計劃。
啊不有些不甘心,其實她還有一首《小白菜》還沒有唱,她覺得以她的實力更能發揮那歌的精髓。後來又私心想着是不是將兩首歌以串燒方式組合體現大叔會更喜歡些?
不過這些想法始終沒能實現,因爲大叔僅對那一首《世上只有爸爸好》就喜歡的緊了。下次吧,下次有機會再唱給大叔聽,她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於是時間終於到了二人約定的大逃亡的大清晨,是個大霧天,呼吸間都帶着水汽,看着外邊濃重的霧氣啊不讚許頷首,看不出大叔除了做廚子的本事還兼職了神棍的活計,竟被他一語中的,心底對他更是升起一份敬然。
“喵~”院裡響起貓的嗚咽聲,連續的兩聲,啊不眸色一動,手往右胸摸了摸,觸及到衣襟內那方形物後又整了整背上的小背囊,貓着身子回了一聲。
一路竄巷,來到約定的地點,“大叔——”她攏着嘴低聲呼喚着,一轉頭見着廚子大叔從一旁的灌木中起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啊不踮着手腳走近,望望那高牆,吞嚥了一口口水,就算大叔肯讓自己踩,可這問題是她還是爬不上去啊,對於自己的身高,她很文藝的稱那爲“上輩子折翼的天使”,退一步講,就算爬上去了那她也拉不上大叔啊。
“還愣着幹啥呢,快幫俺移開這大傢伙。”
雜草堆旁,移開那塊大石,一個約有一人寬的洞印入眼簾。啊不樂了,“大叔,原來你早有準備!”
“大黃教俺的,以前不覺着怎麼,如今發現竟也是一項技能。”
啊不先從洞口出來,看着一邊挪着臀部退出洞口一邊解釋的大叔,他的頭還在裡面呢。
“這樣出去俺就方便把洞口給遮擋下,大黃老是這樣做。”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憨憨一笑,眼睛便被濃密的毛髮掩蓋了。
啊不驚歎不已,“看來大黃懂得真是不少!”
“可不是,它還會看門哩!”
她一個“啊?”的間當,大叔已拽着她小跑起來。
上頭說過這唯一的一處高牆外便是一片密林,清晨霧霾厚重,跟着大叔不知方向的跑一下,啊不便覺得臉上溼漉漉的一片,連羽睫上都像浸了水般,鼻頭更是覺得有液體流下。
“大、大叔,我跑不動了。”啊不撐着膝蓋喘粗氣,說話的間隙看着大叔,分明是個沒事人的樣子。
“小姑娘平時不運動了吧,聽俺的,多鍛鍊對身體好。”這山間溼氣過重,他濃密的髯須上也掛上了水汽凝成的水珠,大概是跑熱了,搖着袖口給自己扇風,衣服跑的有些凌亂,胸口本就單薄的衣襟開了些,加上水汽便溼透了般熨帖在胸膛,古銅色的肌膚健碩,一看就是地道的山裡人,運動型,還有胸肌啊佛祖!
看着一滴水珠從他頸間滑落進胸膛,啊不下意識的吞嚥,鼻頭一癢她隨手一拭,那鮮紅的液體便叫她徹底紅了老臉。
“咦,小姑娘你低頭幹啥?”
“沒、沒啊,”她更是慌亂的轉着頭將那鼻血擦盡,“那啥大叔,這裡是哪裡咯?”那一刻她無比後悔自己的目光總是這麼精準。
大叔咦了一聲,轉着身打量着周圍,在他再次發出表示驚奇的咦一聲下,啊不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
“俺也不知道這是啥地方啊,當初跑的急了。”
……
她發誓她真的只是隨便轉移的話題,她以爲是大叔帶着她橫衝直撞但沒想到竟真的是橫衝直撞。看着那一臉坦然的樣子,啊不瞬間有一種kill•me的悲憤。
似要印證她的預感準確般,林子間傳來了忽遠忽近的吠叫聲,他們這裡卻是靜的只有呼吸聲,二人這才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遭糕大黃叛變了,快跑!”拽起剛剛平復呼吸的啊不,結果——還是橫衝直撞……
“大叔,這邊這邊!”某人急的跳腳。
“不對,俺是山裡人對方向有很準的直覺,那邊!”一拉一扯一帶,某人一個跟頭砸進某人的胸膛,不過這會子她沒時間欣賞。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抗議無效被放言直覺很準的大叔帶到一處懸崖前,啊不終於感受到了風雨飄零般的凌亂感:是哪個殺千刀的說只有女人的方向感纔不叫方向感的,啊!是哪個王八他二爺的孫子說的!還有大叔,直覺那東西,你一個大男人跟女人搶什麼特權。你不是山裡人,你是地地道道的鄉下人,做人要厚道啊!
然後她便無語問蒼天,可憐她大好桃李年華連個像樣男人的小手都沒牽過的人註定要命喪於此了?
大概是女子眼中我怎麼就瞎了眼跟着你私奔了呢的控訴太過強烈,大叔很是豪氣的向前一步擋在啊不身前,大有什麼事都衝着他來就好的架勢,只是,女子釘在他背影上的眸依舊飽含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