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放開了吧?”房間門在身後合上後,歡雪輕飄飄地瞄了一眼還掛在自己腰間的大手,涼涼地開口:“何必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惹惱惹怒親近的人?”
“什麼叫不相干的人?”宋承懷收回自己的手臂,雙手插進褲袋,懶懶地靠在門上,緩緩一挑眉梢,嘴角跟着彎出了一抹不明深意的弧度。他斜眼睨着歡雪,一字一頓地問,沉緩的聲音猶如悠悠撥動的琴絃。
歡雪被宋承懷眉梢眼角處閃出的光華眩了一下,心絃跟着“錚”的一聲被撥響,整顆心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着。
歡雪眉心一動,心中暗忖:這個男人,有着魅惑人心的吸引力!
想想她程歡雪,從小到大,身邊帥哥美男無數。自家的老爸老哥不用說,特別是在萬宇集團的這三年,應酬的場面多了接觸的範圍廣了,萬宇“美女總裁”的名聲傳開了,各種打着合作旗號來的老臘肉、小鮮肉爭相圍來......呵呵,她程歡雪早就鑄就了一顆“百媚不蝕”的鋼鐵之心,生意上的合作可以,其他,一切免談。
可是,眼前這個冠以她丈夫名號的陌生男人,居然、居然,居然讓她層層包裹着的心震了一下!
“宋先生!”歡雪鎮鎮心神,秀眉輕揚,晶亮的眸子燦若星辰,那清雅靈秀的光芒中,透着似有若無的譏笑,婉轉清脆的聲音如黃鶯出谷:“請問,我和宋先生有何相干的關係?”
“宋太太!”宋承懷凝視着歡雪透如澄澈純淨的湖面般的眸子,脣角淺淡的弧光一點一滴慢慢暈染開:“當了快三年的宋家長孫媳,到現在,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哪會?!”歡雪翹翹嘴角,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着,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脣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我可是爲了自己的丈夫,一直老黃牛般爲萬宇盡職盡責工作。只是,我的丈夫應該在M國某醫院接受救治,雙目失明且半身不遂。與倜儻瀟灑的宋先生您,能有什麼關係?!”
歡雪那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象兩把小羽扇,刷得宋承懷的心都酥了。他不得不避開歡雪靈動的眼神,壓抑着心尖的悸動,咬咬牙,佯裝憤恨冷硬地從牙縫裡擠出嘲諷的聲音:“短短兩三年不見,還長本事了!伶牙俐齒了你!”
“這都得感謝宋先生不是?”歡雪很快接過話頭,下巴輕輕一揚,便生出些散漫的傲氣:“三年時間可不短。我國《婚姻法》規定,夫妻分居兩年以上,就可以向法院提請強制離婚。”
“你要離婚?!”宋承懷重新接上歡雪的視線,眸色由驚疑漸漸變爲戲謔,脣角那點淡薄的弧光,也變成了玩味的淺笑。適時開口時,仍然保持着不緊不慢卻穩超勝券的語氣語調:“宋太太,若我沒記錯的話,分居時間長短與否並不是判決婚姻是否該續存的決定性要素,感情是否破裂纔是關鍵。《婚姻法》規定的是‘因感情不和分居滿兩年的,可以認定夫妻感情確已破裂’。宋太太,你確定,我們是因感情不和而分居?”
“確實不是因爲感情不和!”歡雪一寸寸地擡高了下巴。隨着頭部後仰的動作,她一頭濃厚烏黑披肩長髮盪漾開來,猶如黑色的瀑布懸垂於半空。跟着,她的眼睛彎得像月牙兒般,腮上兩個小巧的酒窩盛滿了笑意,只是那笑意絲毫不達眸底:“我們那是根本沒有感情!”
“我可是深深愛着我賢淑良德且美貌能幹的太太!”宋承懷語氣中卷着輕佻,墨色琉璃般的眸子在燈光照耀下閃出難以臆測的熠熠精光。眼眸緩緩眯起時,深邃的目光變得隱約有些逼人:“宋太太還需要什麼樣的感情?”
歡雪呼吸一窒,被那略顯尖利的眸光逼退了小半步。還沒來得及組織語言,雙臂就被一雙指節修長、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寬大手掌桎住。
“宋太太,小別勝新婚。咱們是久別,要不要讓爲夫教教你,此時、此刻,做該做些什麼事?”宋承懷欺身過來,俯下頭湊近歡雪的耳邊,幾乎是咬着她的耳垂低語。
一道高強度的電流快速躥過歡雪的身體,將除了感覺全身異樣的顫慄,她還發現自己的頭腦被電流擊爲真空狀態。
“嗯?”宋承懷真含上歡雪的耳珠,似緩還急、似輕實重地哼着鼻音追問了一聲。
熱氣噴灑在歡雪粉頸處,歡雪心臟瞬間懸空,全身僵直,人窒息得難受,根本無法回話、無法反應。
宋承懷似乎對歡雪的反應很滿意,雙臂交錯收緊,將歡雪環在懷裡,柔潤的薄脣順着歡雪的腮幫緩緩移向她的脣角。
鼻尖相抵,呼吸交錯的那一瞬,歡雪一個激靈,本能地屈起了膝蓋,猛地用力、向上......
“程歡雪!”一聲驚叫痛呼後,宋承懷躬着他高大頎長的身子,雙手護住難以啓齒的部位連連後退:“你要謀殺親夫還是要怎麼着?”
“沒有感情何來親夫?”歡雪被宋承懷顫聲的怒吼震回了神。看着縮成一團蜷靠在牆上的某人不由笑出了聲:“宋先生,感覺如何?”
“程歡雪!”宋承懷恨得牙根癢癢:“你一生的□□還要不要了?”
“那與宋先生您無關!”歡雪忍住笑意,淺淺地彎着嘴角,錯開宋承懷,準備開門離去。
“程歡雪!”宋承懷伸出一隻大手壓在門上,貼着牆壁緩緩站直身子。他並不看握着門把的人,緩慢吐出的語言卻猶如捏了人的七寸:“程氏礦業最近與天福化工合作,幾乎投入了全部家當。”
歡雪的頭慢動作般機械地轉向側面丰神俊朗的輪廓,手上的勁一點一滴被無形的容器抽走:“你,你什麼意思?”
“你什麼意思我就什麼意思。”宋承懷直直地轉過頭來,對上歡雪的視線,任由他那挺俊的鼻峰被清淡的燈光打出陰影。
歡雪凝着那剛毅卻不粗獷的五官,眼裡的光清凌凌的,透徹如秋高氣爽的藍天:“天福化工不會視那個項目爲兒戲!”
“但何時見效、收益與否,他們並不看重。”宋承懷墨色琉璃般的眸潭深不見底。
“確實!”歡雪眨眨眼,僵硬地點着頭:“你想怎樣?”
“當好你的宋太太!”宋承懷閉上雙眸,再緩緩睜開:“做好你的萬宇總裁!”
“宋先生,當年的協議期限,是三年!”歡雪秀拳緊攥,眸色冷凝。
“那也還有一個月不是?”宋承懷溢着琉璃之光的眼眸微微一眯,閃過深邃的精光。
歡雪斜斜嘴角,淺淺一笑,算是應承了宋承懷的說法。
剛纔宋承懷眼底那一縷精光閃得太快,快得她捕捉不到其中的深意。她預感,宋承懷的意思絕不是他口頭表達的那麼簡單。她一時摸不透,只能這樣模棱兩可地笑笑。
宋承懷接收到歡雪的笑意,略帶愉悅地丟了一個“真乖”的眼神過來。
歡雪恨恨,瞥瞥眼,示意宋承懷讓開門,她要出去。
“宋太太這是要全家人都知道,本是久別勝新婚的日子,她卻要讓她的丈夫獨守空房?”宋承懷錯開身子讓開門,笑得欠揍極了。
歡雪恨得牙根癢癢,表面上卻笑得不以爲意:“宋先生,你確定,我們,確實要親密相處?”說完,眼神漫不經心地往某人剛纔捂得嚴實的地方瞟了瞟。
“學過女子防身術?”宋承懷面色一凝,暗中吸了口氣。剛纔他所謂老婆的那一還擊,真是一分力氣都沒忍。
“那是當然。”歡雪面不改色心不跳:“要不,怎麼敢在江湖上混?”
“功夫還不錯。”宋承懷半靠着牆,雙臂交錯置於胸前:“說說你這功夫都對付過誰?”
“呵呵!”歡雪呵呵一笑:“小女子三年前醉駕的那次,腦筋也讓酒精侵蝕損毀了,記憶力極度不好,很多人很多事還真記不住了。不過,宋先生這意思,是要找那些欺負過歡雪的人,幫歡雪出氣?”
“當然!那是爲人丈夫的職責所在。”宋承懷面色沉斂,似乎沒有一絲說笑的意思。
“那先謝謝宋先生您了!”歡雪繼續笑着:“宋先生正要幫歡雪出氣的話,有一個欺負歡雪的人,一直讓歡雪不敢忘!”
“你是說——”宋承懷斜着眼角,拉長了尾音:“一個姓宋名承懷的人?”
“哼!”歡雪哼了一聲,瞪了宋承懷一眼,傳遞了個涼涼的算你識相的眼神,轉身打開衣櫃門取衣服。她纔不想繼續在這裡浪費口舌,更不想什麼夫妻親密接觸。也就是一個月,一個月後,她說什麼都要結束這莫須有的婚姻關係的。
“宋太太!”宋承懷跟在歡雪身後,不緊不慢極有耐心地將歡雪丟進行李箱的衣服逐件取出來重新掛進衣櫃,意有所指:“據我所知,宋先生那樣做,是想和你在一起。”
“算了吧!”歡雪一把扯過宋承懷手裡的衣服,明白宋承懷指的是三年前的簽字領證:“宋先生當時被撞壞了頭,神志不清。現在痊癒出院還成爲享譽世界的建築設計師了,還犯着糊塗?您不將我視爲仇人已是我的萬幸了!”
“宋先生的成就,都是宋太太的成全!”宋承懷縱容着歡雪使着蠻力的動作,擡手用指尖滑過自己挺俊的鼻峰,眼底深邃而似有若無的笑意便被遮掩了去。讓歡雪只看到一張似笑非笑的俊臉。
“宋大設計師!”歡雪恨得想將手裡的衣服撕碎,這個男人,終於變相承認他騙了她!一個重量級的設計師哪裡是短短時間就能成就的?三年,他至少騙了她三年!心裡雖然極度憤恨,歡雪還是以及其優雅的姿勢,將手中的衣服穩穩妥妥疊好放進行李箱裡:“還有一個月,我就不欠你了。若您大人大量,讓我提前刑滿釋放,我將非常感謝您!而且,你那嬌滴滴的青梅竹馬還等着你呢!”
“程歡雪!”宋承懷緩慢的語速猶如悠悠撥動的琴絃,彈奏着醉人的樂章:“酒醒了就牙尖嘴厲翻臉不認人了?當年簽字領證,可沒有人逼着你。還有,你這是在吃醋?”
歡雪在心裡問候了一遍宋家長輩,擠出一個虛假明媚的小臉:“宋先生,佳人等你可是等得心都痛了,您捨得辜負那良辰美景?”
“謝謝宋太太提醒!”宋承懷突然邪肆一笑,一個躍身,將人壓到了身下:“確實不能辜負這良辰美景!”
“宋承懷!你放開!”歡雪掙扎着,用力捶打着宋承懷的後背。
“程歡雪,這是你欠我的!你這說話不算話的小妖精!”宋承懷用溫潤的脣堵住程歡雪喋喋不休的小嘴前,咬着牙恨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