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刺中
莫問塵也看到了紫無涯的笑，也扯了扯嘴角，面上的表情有些冷，帶了幾分不屑。
那樣子彷彿在說，想利用我，想也別想。
他還想着利用這裡所有人呢。
他就要靠一個人的力量奪了這月恆山的一切。
蕭素素也在看着場中發生的一切，心始終提着，無法放下來，她哪一面也不會擔心，只擔心莫問塵。
看着程軒和程越的手下如此之多，場中還有十幾位掌殿使者，更有仙童仙娥，到時候，以莫問塵一己之力，就算手中有軒轅劍，也是凶多吉少啊。
“你真的打算要這月瀲宮嗎？”爲了緩解情緒，蕭素素決定用聊天來分散一下注意力，她想相信莫問塵，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切卻讓她不敢去相信。
“爲了你，我也要得到這月瀲宮。”莫問塵所問非所答，卻是說明了他想這月瀲宮。
“我。”蕭素素先是一愣，隨即閉了嘴巴，一句話也不再說了。
她不想和他說自己不是蘇七七，因爲她知道說出來也是無用，因爲莫問塵從未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過。
他不會在這種小問題上去無意義的計較。
這倒讓蕭素素的心靜了幾分。
沒有太多的煩惱。
“讓蕭仙使回來。”程軒鎮定了下來，看了看四周，吩咐身旁的仙娥綠綺，他看不順眼她與莫問塵在一處。
這月恆山不管會不會保住，他都要帶走蕭笑。
綠綺應了一聲，臉上的懼意猶在，雖然她也在這山上四百餘年了，卻從未見過今天這樣的場面，在她的印象裡，妖，是無敵的，現在遇到了更強大的存在。
見綠綺走來，蕭素素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她一直在等。
手心竟然微微有汗，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真的到來，卻有些不忍了，畢竟程軒與自己無怨無仇，他只是蕭笑的殺父仇人。
“沒關係，有我在。”莫問塵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道，他看得出來蕭素素的緊張和不忍：“他在，我們就得死。”
許未然的人怕是要支撐不住，那麼，以他的個性爲了自保，什麼都做得出來。
怕是蕭素素會是他的目標。
點了點頭，蕭素素也明白，自己的身份隨時都會被揭露，那時候，就是死路一條了。
這些掌殿使者是聽綠蕪的，而綠蕪是恨自己的。
再深深看了莫問塵一眼，蕭素素緩緩走到琴臺，一手抱着寒玉，一手收回袖子裡，手心捏了那把黃金短箭。
她要在程軒最虛弱的時候出手，然後，再站到程越的身旁，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們動了。”紫無涯輕輕籲出一口氣來，現在，他們需要的是有人來分散程軒和程越的力量，否則，外面的人真的支撐不了太久了。
許未然也閉了閉眸子，他以爲今日要破釜沉舟同歸於盡了，還好，還有生機。
一步步走向程軒，蕭素素走得極緩慢，月光下，長髮飛揚，綠初飄飄，如清水一般，緩緩而來，在這煙火味十足的戰場上，竟然帶出幾分飄逸來。
讓所有人的心爲之一動。
而卻讓綠蕪的心一疼。
就是這個女人，毀了自己的一切，奪走了自己的一切。
袖子裡的手暗暗握成了拳，雙眸低沉如海，面上平靜，海底是波瀾翻滾。
程越也直直看着蕭素素，他突然後悔了，現在這個時候不是動手的時機，可是他已經無法讓蕭素素停手了。
一時間，彷彿一切都靜了下來，時間都靜止了一般。
程軒卻斜倚在那裡，微微側頭，任長髮垂在胸前，也直直看着蕭素素，眼底是深情不悔，似乎能融化一切的柔情。
他的笑笑還像三百年前一樣美麗端莊，如仙女下凡塵。
月光很柔和，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暈出一圈淡淡的光芒。
“笑笑……”程軒一邊笑一邊伸出手去，想將蕭素素拉近自己，他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末路。
那種感覺十分強烈，強烈到他揮之不去。
現在他只想多看一眼他的蕭笑。
他這一生最對不起的那個人。
也是最愛的那個人。
已經站在了程軒身前的蕭素素微微低頭，卻沒有上前：“滿月已經邀出，可是，它沒有保護月瀲宮平安無事。”
“這與你無關。”程軒笑了，那笑溫柔如水，妖嬈如女子般的容顏似乎帶了幾分滄桑，有那麼一瞬間，蕭素素竟然覺得程軒老了，不再是那年輕絕色的臉。
“過來。”
見蕭素素不接話，程軒又輕輕說了一句，手就伸在半空中。
“笑笑……”
遠處的程越卻大喊了一聲，大紅的身影也向這邊而來。
不等程越飛身而來，程軒在半空中的手便再度向前，猛的將蕭素素攬在了懷中，有些用力，他不想讓蕭笑與程越走。
“笑笑……”
程軒摟着蕭素素，卻突然悶哼了一聲，沒有推開她，卻將她摟的更緊了幾分，一邊輕輕翻開了自己的衣袖，露出滿是鮮血的手腕，笑了笑，輕輕喚了幾聲笑笑。
蕭素素手中的寒玉古琴擋了兩人，所以，她刺出那一箭，沒有人看到。
地面上，一滴滴的血落下來。
“我不是蕭笑。”蕭素素有些不忍，終於緩緩掙開程軒的手，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輕聲說道，始終沒有去看他的表情。
寒玉琴上亦滴上了鮮血，黃金短箭還在程軒的手腕上，刺的不深，卻是要害。
“你終於還是回來報仇了。”程軒只是笑，一臉的悽慘，還有幾分解脫：“其實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就是與你在一起的時候……”
蕭素素咬了咬脣，正了正臉色，直視着程軒：“我，不是蕭笑，我叫蕭，素，素。”一字一頓。
她不想讓程軒在此時還要痛苦萬分。
給他留下一個空間吧，讓他知道蕭笑並沒有回來，一切或者還有希望在。
“你……”程軒猛的睜大眸子，細細的看着蕭素素：“你不是……笑笑？這怎麼可能……”
“沒錯，她的確不是笑笑，而是百花國人間蕭家的小小姐，蕭素素。”程越已經走了過來，其實以他的速度早就到兩人面前了，只是當他看到地面上的血跡時，知道一切都晚了，其實就在蕭素素被程軒攬在懷裡的一瞬間，他後悔了，畢竟那是自己的雙生哥哥。
自己做的，將會毀了他這一千年的功力。
本來一臉悽慘的程軒卻突然臉色一變，有幾分猙獰，有幾分冰冷，長手就要伸向蕭素素：“該死……”
卻是整個人栽倒了下去，在大理石地面上縮做了一團，雙手緊緊抱了自己的肩膀，似乎十分痛苦的樣子，雙眼如火，彷彿要將蕭素素活活燒死一般。
恨，濃濃的恨意散在他的周身。
程軒不停的抽搐着，平日裡的貴氣和霸氣全無，周身有淡淡的煙霧，一點點的散了開去。
“宮主……”
綠蕪突然大喊一聲，本來是坐在後排的位置，一個閃身，如影子一般飛了過來。
隨着蕭蕪的飛來，程越極快的擡手扯了蕭素素的手臂，再有不忍，一切已經成了定局，他的計劃不得不繼續進行了。
綠蕪顧不上去與蕭素素和程越交手，而是大踏步上前去扶軟弱無力的程軒，將他整個人抱在懷裡，用手輕輕撫上他的臉：“軒，軒……怎麼會這樣……”
聲音都是顫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