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第235章

見薛宸表情不對,長公主看著她問道:「是李達,怎麼了?」

薛宸回了個揚眉,問道:「我記得他的妻子是文華閣大學士的嫡長女吧?」薛宸只好從這個方面說了,好在長公主並不是個敏感的人,並沒有看出薛宸先前的失神,點頭說道:「沒錯,就是她。」

「哦,我就說有點耳熟,我記得她那時候不是跟著李達去了關外嗎?怎麼突然李達就回來了?」

忠義公嫡子被送去關外的事情當年也是在京裡鬧得沸沸揚揚的,大概就是婁慶雲去涿州的那兩年裡發生的事,薛宸一心想著婁慶雲,對這些事只是聽說過,並沒有探聽過內情。現在被長公主一提醒纔想起來問一問。

長公主回道:「哦,他原本是在關外駐守的,但近來忠義公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年初的時候曾纏綿病榻多時,李達到底是長子嫡孫,總要在身邊侍疾,忠義公就替他請了皇命,叫他回來了。」

「原來如此。」薛宸表示瞭解,長公主又繼續說道:「從前李達那孩子成天在京裡搗亂,如今在關外待了幾年後,倒是穩重不少,聽說在關外還有過功勳呢,右相對他也是看重,回來之後,就給他在刑部安了一職。」

薛宸對李達並不是很瞭解,不過,對他的爲人還是頗有印象的,因爲婁慶雲死了之後,他就做了大理寺卿,那一陣子京城中人心惶惶,就因爲他和何元渠一手炮製的各種昭獄,叫朝臣們嚇破了膽,不過,薛宸對他的印象,也就僅此而已了。

而李達身邊的人是何元渠,如果何元渠就是何洲的話,那就說明他現在還沒有能夠到二皇子身邊去爲虎作倀,而宋安堂最近和他接觸,爲的只怕也是想借何洲的東風吧。若是被他和何洲牽上了線,若是宋安堂再對何洲說出一些發生過的事情來,說不定還真的能顛覆什麼,造成不可估量的麻煩。

兩人正說著話,荀哥兒被金嬤嬤送了回來,騎在金嬤嬤背上,得意洋洋的吃著香糕,看見薛宸,就對她張開了手,金嬤嬤可不敢將荀哥兒送到薛宸手上,就趕忙蹲下來把荀哥兒給放在了地上,荀哥兒衝到薛宸的懷裡,薛宸坐著將他抱在腿上,抽帕子給他擦了擦嘴邊的糕點,問道:

「有沒有淘氣?有沒有惹老太君生氣呀?」

荀哥兒看了一眼金嬤嬤,人小鬼大的搖頭,說道:「沒有!老太君喜歡荀哥兒。」

奶聲奶氣的聲音,逗得在場衆人一徑笑了出來,荀哥兒從薛宸的腿上滑下去,瞪著眼睛在薛宸依舊平坦的小腹上打轉,良久後才問道:「孃親,你的肚子裡,還有小弟弟嗎?」

薛宸失笑,撫著他肉嘟嘟的面頰說道:「你怎麼就知道是小弟弟,說不定是小妹妹呢。」

荀哥兒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後才果斷搖頭:「不要小妹妹,要小弟弟,要好多小弟弟。」

長公主把荀哥兒召喚過去,摟著他問道:「荀哥兒要幾個小弟弟呀?」

荀哥兒眨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後,纔開口說道:「嗯,反正要好多好多。」

這句話可把長公主給逗笑的前仰後翻的,連連點頭,說道:「哎喲,好好好,就聽荀哥兒的,讓你爹孃啊,給你生好多好多小弟弟出來,好不好?」

「好。」

荀哥兒認真的點頭,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神采奕奕,薛宸哭笑不得,對長公主說道:「娘,您也跟著打趣我。」

長公主笑著對她問道:「對了,上回太醫來診脈的時候怎麼說來著?是不是說半個月之後再來診斷?算算時候,這兩天就該來了吧?」

金嬤嬤也幫著薛宸算日子呢,湊上來說道:「該是明日來的,老太君都算著日子呢。說最近她總是做夢夢見石榴,這可是個好兆頭,命我記著日子呢。」

「……」

幾個人圍繞著這些女人家的話題,又說了好一會兒,薛宸又跟荀哥兒在院子裡蕩了一會兒鞦韆纔回到了滄瀾苑中。

在書房想了一會兒後,纔派人去把嚴洛東給喊了回來,對他吩咐道:「加派些人手,盯著長寧候跟那個叫何洲的,尤其是何洲,我要知道他最近都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嚴洛東奇怪的看了一眼薛宸,然後才盡職回道:「夫人,這個何洲我之前就已經讓顧超去查過了,只是您沒有多問,我便沒有多說。」

薛宸一聽果真問道:「查出什麼了?你現在跟我說,務必事無鉅細。」

嚴洛東不知道薛宸爲什麼會突然對這個人感興趣,只是憑著他做事認真,纔會連這種小地方都沒有放過,當即說道:

「此人字元渠,之前說過,是揚州人,他是半年前來的京城,掛在東陵書院夫子的名下,但卻未交過學費,也沒有去書院上過課,成日混跡香粉樓中,大概是一個月前,結交了些紈絝子弟,這其中當然也包括長寧候,長寧候在得知他的姓名後,對他很是恭敬,兩人很快就湊到了一起,而那些紈絝之中,還有一個名叫杜鋒的,他將何洲引薦給了其他人。」

聽到這裡,薛宸不禁打斷嚴洛東,說道:「引薦給了李達,是不是?」

訝然的看了看薛宸,嚴洛東點點頭,說道:「是。杜鋒將他引薦給了忠義公世子李達,李達對何洲的見識頗爲賞識,這些天何洲都以門客的身份,住在忠義公府之中,與李達同進同出,不過卻也只是做一些跑腿的事情,與小廝無異。」

薛宸斂目想了想,看來這個何洲雖然混到了李達身邊,但是卻還沒有展露過頭角,所以,暫時還沒有讓李達重用他,對嚴洛東說道:

「還有其他的嗎?李達最近去了哪些地方?」

「屬下這就去調查,很快就能有結果。」

嚴洛東幫薛宸做了這麼多年事情,手裡早就建成了自己的情報網,他的人分佈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而薛宸也每個月都會撥一筆不小的金額去他的保衛處,專供他拓展人脈,所用的方法,其實和錦衣衛如出一轍,只不過沒有錦衣衛那樣絕密,那樣危險,他們所打探的,更多都是家長裡短的事情,卻也足夠專業就是了,因此,只要是薛宸想知道的事情,嚴洛東都能很快的給出她答案來,倒也不是說的空話。

不過兩個時辰之後,太陽還沒落山之前,他就再次回來覆命。

「李達近來偏好去一處私宅,那處私宅就像是之前一回,少夫人叫我去調查的那個女子一般,私宅周圍皆有暗衛看守,住在私宅中之人,必爲高官,也可能比高官還要高一些。」

薛宸不禁問道:「比高官還要高一些,那是什麼?」儘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薛宸還是希望從嚴洛東的嘴裡聽得清楚一些。

「皇家子弟。因爲,我在暗中瞧見過一個暗衛腰間繫的明黃牌穗,那種穗子只有宮裡的侍衛纔會使用,而既然能出宮來,那就說明了宅中之人,必定大有來頭。但我們的人畢竟只是我後來訓練出來的,若是正面對上他們,必然要吃大虧,因此我便沒有貿然下令去刺探。」

「既然猜到裡面之人的身份,那就不可輕舉妄動。」

嚴洛東的這個推斷很在理,薛宸沒有讓他再繼續說下去,憑著這些情況,薛宸幾乎可以斷定,宅中之人就是二皇子,而李達如今已經和二皇子搭上,並且在宮外有了接頭的據點,他們在這個據點之中談論了些什麼,薛宸不得而知,並且也不想讓嚴洛東他們繼續涉險,上回刺探柳煙,差點讓嚴洛東等暴光之後,薛宸就對他們下了命令,下回再遇見這種,能不深入就別深入,一切以能全身而退的大局爲重。

嚴洛東下去之後,薛宸繼續在書房中思量,二皇子、李達、何元渠這三個人就是後來挑動內亂的主要禍首,而如今李達剛剛回京,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二皇子對他也還沒有那樣信任,而何元渠就更加別提了,連李達的信任都還沒有達到,遑論是二皇子身邊了,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可也是讓薛宸擔心的地方。

因爲李達和何元渠如果要取得二皇子的信任的話,那麼他們就勢必要在短時間之內做出點什麼成績來才行,到底他們會做什麼,才能讓二皇子對他二人深信不疑,並且崇信有嘉呢?

婁慶雲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薛宸眉頭緊鎖在書房裡書寫著什麼,走過去一看,就見她伏趴在桌面上畫著山水畫,自背後圈住薛宸,說道:「在畫山水啊?你不是喜好畫花鳥蟲魚嗎?今兒倒是有興致。」

薛宸從他懷中掙脫出來,突然風馬牛不相及的對婁慶雲正色問道:

「你再過幾天,是不是要隨太子和皇上去西山行宮?」

西山上駐紮著軍營,直屬皇權,足有三萬人之多,因此皇上對這塊兵力很是看中,每隔兩個月就會親自去西山檢驗一番,一般來說,都是要婁慶雲陪同的,這就是薛宸想了一個下午的結果,看見婁慶雲,便迫不及待的想和他求證。

只見婁慶雲瞪著眼睛看著薛宸,納悶道:「你怎麼知道?」

薛宸心中一冷,暗道:果然。

拉著婁慶雲走到桌前,指了指桌面上攤開的那張紙,婁慶雲不解:「畫的什麼呀?不是山水?」

薛宸搖頭說道:「不是山水,是地形,我照著西山縣誌上的畫的,你能看出來這是什麼山嗎?」

婁慶雲看了半天,然後才恍然說道:「看得出來。象鼻山,西山別院的必經之路,怎麼突然畫這個?」

薛宸深吸一口氣後,探頭看了看外面頭沒有人在,確定無人後,才湊到婁慶雲耳朵旁說了一句:

「如果我告訴你,這座山幾天之後會滑坡崩塌,你信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