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雲,爲什麼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不相信?”
左曼雲不好意思了,說:“你說話總是真真假假,我哪裡知道你哪句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
“好,那我認真地告訴你,就算以前我說的全是假的,今天你也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左曼雲遲疑地說:“那……好吧,你說。”
秦非揚說:“我得了絕症,幾年前就查出來了,我怕父母知道,一直隱瞞着他們。”
“絕症?”左曼雲驚住了。
秦非揚點頭,他不能說他要去執行絕密任務,那是軍事機密,不可以泄露,所以只能對左曼雲撒這樣的謊。
反正去執行這個九死一生的任務也跟患絕症差不多,能活出來的機率很小。
秦非揚接着說:“開始我很絕望,整天遊戲人生,這纔是我到處招惹女人的原因,也因此得了秦花少這樣一個綽號。”
左曼雲的眼睛直眨巴:“那,那你跟你未婚妻解除婚約不是因爲沒有感情?”
“我對她沒有感情是原因之一,”秦非揚接着編:“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耽誤她,雖然不愛她,但她父母跟我父母的關係匪淺,我自然不能害她。
“不敢結婚,也就不能生孩子,我媽想孫兒,不斷在我耳邊唸叨,催我結婚,但我這種情況,你說我能結婚嗎?再說我又不能生孩子,結了婚又有什麼用?”
左曼雲楞了好一會兒,問:“爲什麼患了絕症就不能生孩子?”
秦非揚搖頭,說:“不是患了絕症就不能生孩子,而是我這個絕症不能生孩子,因爲我這個病是跟生育有關的。”
左曼雲問:“那你這個病是什麼名字?”
“在中醫上沒有記載,西醫的名字很長,我也記不住,喬老爺翻譯給我後,我總結了一下,這個名字簡單點說,叫‘絕精症’。”
“絕經?不是女人才會生這種病嗎?”
“不是那個絕經,是這個絕精,精子、精神的精。”秦非揚編得心裡打鼓,這左曼雲以前看來都有點傻傻的,今天怎麼刨根問底起來了?
“絕精……”左曼雲紅了臉,在心裡說,難怪不能生育,精子都絕了,哪裡還能生育?
“對,”秦非揚毫不臉紅地說:“我不是不想結婚,也不是不喜歡孩子,但我沒有辦法,這也是我一直糾纏你的原因。我是真的希望能做兩個孩子的父親。”
左曼雲還是不願意相信,她覺得這事太蹊蹺了,怎麼可能呢?
秦非揚很認真地說:“曼雲,我知道你不會再愛上別人,我也不敢希望你愛我,但爲了孩子,爲了給孩子一個安定的家,我希望你能答應嫁給我。
“我們只是舉行一個儀式,做一對別人眼中的夫妻,讓孩子們不被人指指點點。
“結婚後,我保證不碰你,當然,如果你要碰我,我也不會拒絕,而且歡迎之至。”
左曼雲本來眼淚汪汪,卻又被他惹得撲哧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左曼雲說:“你是不是爲了幫我才這樣?”
“不是我幫你,是我求你幫幫我,”秦非揚說:“我媽以爲孩子是我的,所以我們結婚在她眼裡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如果你不肯嫁給我,我媽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
“我們結婚後,你和孩子們就在我家生活,你如果想出去工作也可以,我會幫你安排一份合適的工作。
“等有一天我壽終正寢的時候,你也許已經走出了你過去的感情,那你可以選擇繼續留下,也可以再嫁他人。孩子你可以帶走,也可以留下由我母親帶,她一定會把兩個孩子帶得很好。”
左曼雲越聽越不對味,她覺得秦非揚就像在交代臨終遺言一樣。
她想起黃啓山的死,也想起秦非揚那時候說:“既然選擇了做軍人,就準備好了犧牲,我也一樣。”
左曼雲悚然一驚,驚慌地看着他:“秦非揚,你不是患了絕症,而是要去做什麼事情是不是?就像黃……就像給我u盤那個人一樣,是要去執行什麼危險的任務?”
秦非揚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笑起來:“好吧,還是沒能瞞過你,那你答不答應嫁給我?”
左曼雲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悲傷,黃啓山的死在她心裡埋下的陰影還沒有消去,面前這個人又面臨着同樣的危險!
秦非揚拿起她的手握住:“你在爲我哭?”
左曼雲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哭得越來厲害,雙肩聳動不已。
秦非揚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擁進懷裡說:“我跟那位犧牲的戰友一樣,我們都是軍人,軍人最大的光榮,就是死在最需要自己的地方,那纔是實現了軍人的價值!”
左曼雲哭着說:“如果我答應嫁給你,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去?”
秦非揚搖頭:“不可以,我不去,別人也得去,不犧牲我,就得犧牲別人。如果我退縮,以後在我的戰友面前就再也擡不起頭來了。”
左曼雲哭得更厲害,她泣不成聲地說:“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秦非揚說:“曼雲,你不用這麼傷心,我還不一定會死呢。”
左曼雲淚眼婆娑地仰頭看着他,說:“如果我答應嫁給你,你是不是一定會活着回來?”
“當然,”秦非揚點頭:“家裡有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在等我,我能不回來嗎?就算到了閻王殿,我也要拼命衝回來,我還要守護你和孩子一生呢。”
左曼雲淚流成河地說:“我答應……答應嫁給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活着回來。”
“我保證!”秦非揚舉起右手發誓:“保證一定活着回來!”
左曼雲雙手捂住臉,忍不住的眼淚流了又流。
“好了,別哭了,”秦非揚遞過紙巾:“我不會有事,你放心。”
左曼雲一邊擦淚一邊問:“你什麼時候走?”
“還不知道,還在等候通知。”秦非揚說:“對了,這是軍事機密,你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媽都不能說,消息一旦泄露,我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
左曼雲點頭:“我知道,我不會說,不會告訴別人。”
秦非揚看着她:“這是第一次爲我哭吧?”
左曼雲不好意思地笑,眼淚卻再次滑了下來。
秦非揚說:“別再哭了,你的眼睛又紅又腫,等會兒回去怎麼向我媽交代?”
左曼雲也不想哭,但眼淚自己要往下掉。
秦非揚說:“你已經答應嫁給我了吧?”
左曼雲點頭:“嗯。”
秦非揚說:“那就行了,一會兒回去我就跟我媽說,說你原諒我了。”
他搓搓手笑起來:“曼雲,你知道嗎?那天我媽問我,我們把孩子都生下來了,爲什麼你還不肯跟我結婚。我找不到理由,就說因爲我是強行和你發生的關係,你到現在都生我的氣,所以不肯嫁給我,我媽氣得拿起雞毛撣子給我一頓狠抽……”
左曼雲想笑又不好意思,“雞毛撣子”四個字再次戳中了她的淚點,她想起在a市,她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脫衣服驗身材,被楚雲墨帶回去用雞毛撣子抽得身上到處都是傷的事情。
想到他對她厚重的愛,眼淚又涔涔滾了下來。
秦非揚說:“怎麼又哭了?”
他把這事當笑話講給左曼雲聽本來是想把她惹笑,沒想到反而把她的眼淚弄出來了。
秦非揚不敢再說話了,爲左曼雲換了一杯茶,陪她默默地坐着,等她眼睛的紅腫消了一點後,他才說:“我們回去吧。”
左曼雲說:“結婚……我能不能提個條件?”
“當然可以,”秦非揚說:“你有任何條件都可以提,我會無條件滿足。”
“我只有一個條件,”左曼雲說:“我不要大辦婚禮。”
秦非揚點頭:“行,不大辦,那我們就旅遊結婚。”
左曼雲放下心來,秦非揚和楚雲墨都是當兵的,秦非揚的父親又是軍銜很高的軍官,如果秦家大辦婚事,必然要來一些高級軍官,她怕消息會傳到楚雲墨耳裡,更怕楚雲墨會在婚禮上出現。
秦非揚的話無疑給了她一個定心丸,旅遊結婚就不用擔心碰見任何熟人了。
兩個人回到家裡,秦非揚告訴母親,說左曼雲答應結婚了,但她不想大辦婚禮。
秦母很高興,讚許地說:“好,小壞爸爸就是不喜歡鋪張浪費,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吃頓飯就行。”
左曼雲原本擔心秦母要大辦酒宴,秦母的話讓她鬆了一口氣。
軍人的結婚對象要政審,秦非揚親自去跑這件事,很容易就搞定了。
結婚的日子到了,左曼雲和秦非揚早早起來,換了一身新衣服,去做了頭髮,然後去領證。
咚咚咚,幾個大紅印章一蓋,窗口遞出來兩個紅本本,秦非揚遞給左曼雲一個,左曼雲打開,看着秦非揚的名字,眼前出現了楚雲墨的臉,她的眼眶再次溼潤了。
秦非揚載着左曼雲回到了家裡。
一進門,左曼雲就看見了一個老軍人,秦非揚上前作了一個揖,說:“兒臣見過父王。”
左曼雲差點失笑,才知道這是秦非揚的父親。
秦繼川看了秦非揚一眼,神情冷冷的,就像仇人一樣,又把目光轉過來,落在左曼雲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