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錦在後面扯他的衣角,不斷用眼神示意蔣鬱讓他不要亂來。</p>
蔣鬱不予理會,充滿敵意地看着安東尼,凌厲起來的眼神充滿危險,鋒銳如刀的視線好像要把面前這個金髮佬每一分每一寸都解剖了。</p>
安東尼怔住了,呆呆地看着蔣鬱。</p>
他似乎看到頭頂的聖光,似乎聽到天使的高歌。</p>
“偶買噶。”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蔣鬱,驚訝地捂住自己長大的嘴。</p>
姜錦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奇怪,不像是被嚇到,或者生氣的模樣,但她還是一把把蔣鬱扯了回來。</p>
蔣鬱沒有防備被她扯得踉蹌幾步後退,不滿低聲衝她抱怨,說姜錦這是在敵人面前敗壞他的形象,是在挖組織牆角。</p>
若不是在這種場合,姜錦當場就會朝他吐槽回去。</p>
卻聽見。</p>
“天啊!無法相信!你簡直就是上帝的寵兒!”安東尼一雙眼睛幽幽發亮,好似黑夜裡的狼見到了食物,看得蔣鬱反胃。</p>
他皺眉,問姜錦:“這傢伙不會是gay吧?”</p>
姜錦也沒想到安東尼會是這副反應,一時沒反應過來回答蔣鬱的問題。</p>
蔣鬱卻把她的沉默當成默認了!</p>
安東尼激動地雙手發顫:“你是上天的恩賜!是人間的珍寶!你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閃耀着光芒!我的天!你有沒有興趣有沒有興趣”</p>
“滾!”蔣鬱一拳砸在安東尼的臉上,手下毫不留情,“我最討厭基佬。”</p>
他以前在國外留學時,就遇到過試圖掰彎他的基佬,對方的噁心言行給他留下了深刻的陰影,從此之後蔣鬱對基佬的警惕性提高到了極點!</p>
蔣鬱的一拳頭直接把安東尼打翻在地,鼻血都飈出來了。</p>
四周響起尖叫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着了。</p>
已經有人衝上去扶安東尼了。</p>
姜錦很尷尬,拽着不安分的蔣鬱跟尹柳說抱歉。</p>
尹柳的話只有無奈,她雖然很欣賞安東尼的才華,卻不可能因爲一個攝影師來得罪堂堂的蔣四公子。</p>
就在她打算說話偏幫蔣鬱的時候,趴在地上的安東尼被扶了起來,臉上還有鮮紅的血跡,卻直愣愣地盯着蔣鬱的方向,伸出自己顫巍巍的手。</p>
“男神!求合作!”</p>
不僅沒發脾氣,反而苦苦哀求?</p>
等尹柳示意助理上前把事情問清楚之後,才知道安東尼不是對蔣四有什麼非分之想,更不是什麼一見鍾情。他只是覺得蔣鬱給了他震撼般的靈感,希望這次廣告拍攝,他也能加入,成爲他鏡頭下的一部分。</p>
助理告知了尹柳,尹柳心知蔣四公子不可能答應,還是決定澄清誤會。</p>
“當模特?”蔣鬱輕哼一聲,條件反射就是要反對。</p>
然後他瞥見了姜錦。</p>
不對啊,他瞧不起模特的話,不就是瞧不起錦錦了嗎?</p>
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及時剎車,蔣鬱也討好衝姜錦笑笑,惹得姜錦不解皺眉。</p>
蔣鬱爲更好的拒絕說辭打了一篇腹稿,還沒說出口呢,就忽然想起——</p>
“等等,這次廣告的主角是錦錦對吧?如果說我作爲模特加入的話,就是和錦錦一起合作咯?”</p>
和錦錦一起出現在鏡頭前?還會成爲品牌的廣告海報?</p>
這個聽起來好像不錯?</p>
於是——</p>
蔣鬱答應了。閃舞</p>
一副我是看在錦錦面子上勉爲其難才答應的高冷模樣,實則身後無形搖着的尾巴已經泄露了他的歡快心情。</p>
姜錦是後知後覺:“和蔣鬱合作?他答應了?”</p>
不待周易回答,蔣鬱自己就湊了過來。</p>
“錦錦怎麼樣!現在我要跟你合作了,有沒有很興奮很激動呀?”</p>
姜錦:呵呵。</p>
儘管她不懂蔣鬱是腦子哪根筋搭錯了,但跟他合作,她並不牴觸,也就欣然答應下來。</p>
十分鐘後,安東尼重新收拾一番,姜錦和蔣鬱進了化妝間。</p>
蔣鬱第一次體驗到被人圍着化妝的滋味,看着鏡子裡自己的倒影,擠眉弄眼不大舒服。好在他心心念念着能與姜錦合作,就算不適應也忍耐了下來。</p>
經過一番化妝之後,蔣鬱原本就精雕細琢的五官更是跟畫出來似的,那張傾倒衆生的臉幾乎令人窒息,在場不知道多少女性工作人員,都在冒小心心了。</p>
上好妝,他和姜錦分頭開始換衣服。</p>
新上線的大雅,本就有男裝系列,不過這次主打女裝,爲了不讓男裝系列喧賓奪主,就暫時沒計劃邀請大牌男星,而是全數聚焦在姜錦一個人身上。</p>
現在蔣鬱出場,在他化妝期間就已經調來了適合他型號的衣服,還有設計師隨時待命,當場根據尺寸修改衣服,以保證拍攝的最佳效果。</p>
妝發完成,衣服一換,姜錦和蔣鬱一前一後走出來的時候,看向對方的眼神都有驚豔和讚歎。</p>
蔣鬱上身是白色襯衫,肩膀上繡着銀色雄鷹,雄鷹展翅的弧度完美契合了這件衣服,上面幾顆鈕釦鬆開,胸膛若隱若現,充滿無聲的誘惑。下身則是一條淺色長褲,看上去沒什麼特別,但是決定一條男裝褲子好壞的不是它的花哨,而是它的剪裁,這條褲子的剪裁就近乎做到了極致。</p>
蔣鬱親自上身穿都覺得不錯,活動了腿腳,隨口吩咐尹柳往他家裡送幾條。</p>
他這個自然而然的指使態度,還有尹柳理所當然地應下,都讓其他人暗暗吃驚,覺得蔣鬱的身份越發神秘。</p>
他穿着一雙拖鞋,來到姜錦面前,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造型。</p>
“怎麼樣?”</p>
姜錦輕淡一笑,一如她妝容應和大雅品牌主題的淡雅與高貴。</p>
她穿的是一條刺繡長裙,以精細完美的做工出勝,顏色是淡淡的嫩綠色,輕紗籠罩朦朦朧朧,絲綢的襯裙與外面的刺繡相互呼應。風格並非華麗的晚禮服,而是平時也能出街的清新簡單。</p>
“你應該挺適合當模特的。”</p>
換作另外的人跟蔣鬱說這話,他能當場翻臉。</p>
若是變成姜錦,他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臉,就是最好的回答。</p>
一切準備就緒,姜錦和蔣鬱也來到鏡頭前面。</p>
收拾一番回到攝像機後面的安東尼,沒有了方纔鼻血橫飈的狼狽,除了鼻頭還有些紅通通的,看上去基本沒了大礙。</p>
他對動手打了他一拳的蔣鬱,半點怨念也沒有,還笑嘻嘻地搖手跟他打招呼,若不是看到蔣鬱不善的眼神,估計就上去親近他的男繆斯去了!</p>
驟然被摘掉繆斯桂冠的姜錦,看着不屑的蔣鬱和腆着笑的安東尼,有些哭笑不得。</p>
她不得不忽略安東尼過分炙熱的眼神,跟蔣鬱低聲說起拍攝的技巧。</p>
廣告大片她也僅拍過幾次,但她的經驗至少比門外漢蔣鬱強上多少倍,給他當老師完全沒問題。</p>
蔣鬱聽了一會兒,信誓旦旦道:“放心吧,不就是拍幾張照片嗎?我還能搞砸了?”</p>
“好吧。”姜錦也不想絮叨太多,在安東尼的指示下進入狀態。</p>
前幾張比較簡單,姜錦和蔣鬱站在一塊兒,拿出自己最放鬆寫意的姿態就行。</p>
姜錦很自然地一手託着下巴看鏡頭,笑容有些風淡雲輕的味道,縹緲朦朧的眼神讓她褪去凡塵氣息,多了仙氣嫋嫋。</p>
尹柳站在一旁,不斷點頭。</p>
選擇啓用姜錦果然沒錯!</p>
姜錦依然不會讓人失望,那蔣鬱呢?</p>
開拍之前他想,不就是幾張照片嗎?站在鏡頭前面,隨便擺幾個姿勢不就完了?</p>
當正式開拍,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想得太過簡單。</p>
他捕捉不到鏡頭,眼神空洞,刻意擺出來的姿勢也很僵硬,怎麼也找不到感覺。</p>
安東尼爲蔣鬱長相氣質所折服的時候,他就跟村頭二傻子沒有區別,被打得飈鼻血依然笑嘻嘻。但當他拿起相機,他就是這個領域的掌控者!鏡頭下的喜怒哀樂皆在他的一念當中!</p>
他的專業能力還有苛刻的完美主義,在爲姜錦拍攝水中的奧菲莉婭系列大片就表現得淋漓盡致,更不要說現在。</p>
“把手擡高一點!給我一點表情!眼神!你的眼神是木頭做的嗎?”上一秒對他而言完美的繆斯,這一刻被安東尼噴得狗血淋頭。</p>
蔣鬱眼神陰鷙,手指蠢蠢欲動。</p>
從來沒人敢這麼對他說話!他要甩手不幹了!</p>
最懂察言觀色的尹柳看出了他勃然而生的怒意,趕緊叫停,示意大家休息一下。</p>
安東尼被木頭般僵硬的蔣鬱氣得一肚子火,抱着攝像機大步走開,喝涼水壓火氣去了。</p>
蔣鬱扯了扯衣領,嘴脣緊緊抿着,就像一座隨時都可能爆發的活火山。</p>
“蔣鬱。”姜錦清清凌凌的聲音奇妙地撫平了他的暴躁,就像一泓清泉澆在了活火山上面。</p>
蔣鬱面對姜錦時,永遠不會有火氣。</p>
反倒像是找到了傾訴的對象,翹起的頭髮直接就耷拉下來:“看來拍廣告什麼的,我果然不適合。”</p>
他蔣四公子從小到大無往不利,什麼時候遭受過這麼大的挫敗感?在鏡頭前面感覺自己近乎是一個沒用的廢物!</p>
這個認知打擊到了蔣鬱高傲的自尊心,讓他難得表現出些許脆弱。</p>
姜錦見狀,沒有如平常一樣跟他拌嘴,反而輕輕一笑。</p>
“沒有什麼東西是天生就會的,今天是你第一次站在鏡頭前面,沒有膽怯就已經很好了。”</p>
蔣鬱不滿:“膽怯?我怎麼可能膽怯?”</p>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拍電視劇的時候,那被導演罵得狗血淋頭,整個劇組的進度都被我耽擱了,近乎所有人都在埋怨我的不合格。”姜錦回想起自己剛入行的時候,原來不知不覺她已經在這條遍佈星光的路上,漫步行走了這麼久!</p>
蔣鬱聽得心疼,眼裡流露出狠意。</p>
若是他在場,絕不會讓旁人傷到錦錦分毫!</p>
“我要告訴你的不是我受到了多大的傷害,而是說什麼事情總會有第一次,慢慢來就好。”</p>
“那你有什麼訣竅?”蔣鬱可不想再在鏡頭前面當傻子。</p>
“一會兒,你看着我就好。”</p>
姜錦篤定的話語,給了蔣鬱新的信心。</p>
再次開拍。</p>
這次安東尼也想了法子,增加了道具幫助蔣鬱進入狀態。</p>
一把椅子,由姜錦坐在上面,蔣鬱則在她的腳邊半躺在地上。</p>
安東尼說:“這次的主題是大家貴族小姐,和雅痞風流貴公子!”</p>
冷靜下來之後,沒有被情緒控制的安東尼想到了好辦法,抓住姜錦和蔣鬱造型中的精髓,不拍單純的廣告,而是拍成有故事的廣告大片。</p>
姜錦表示她動了,蔣鬱卻一頭霧水。</p>
“什麼意思?”</p>
“就是讓你本色出演。”姜錦憋着笑,心想安東尼的眼神還挺毒的,一眼就看出了蔣鬱的本質。</p>
蔣鬱想,雅痞這個詞他認同,風流嘛他早就從良了好嗎?不過總體來講他還是接受,本色出演嘛!</p>
姜錦坐在天鵝絨法式沙發椅上,把手和椅背上覆古精美的木質雕花成了她的背景,手上還捏着一柄白色骨雕花卉紋摺扇,分外精緻的小道具拿在她手上無比契合,讓她宛若化身民國時期的大家閨秀。</p>
蔣鬱則半躺在她腳旁,墊了幾個天鵝絨繡花軟枕,故意弄溼的額發還有圓形金絲眼鏡,無一不在釋放着屬於他的男性魅力。</p>
完美比例的骨架身材撐起這身衣服,肩上的雄鷹一如他眼神的桀驁不馴,雅痞浪蕩。</p>
看安東尼舉起攝像機準備開拍,姜錦輕輕踢了踢蔣鬱。</p>
蔣鬱迅速看向她,好奇的眼神與她交匯。</p>
他看到的不是屬於姜錦的眼神,而是另外一位柔情似水的女子,捏着摺扇低眉淺笑,剎那間如月似幻的繾綣柔意,瞬間將他的心臟攥住。</p>
蔣鬱忘記了鏡頭的存在,他的世界裡只有姜錦那一抹笑容。</p>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笑容,也是他希望能夠獨佔的笑容。</p>
他的強勢,他的傲慢,他的雅痞都融入了一雙蔚藍如海的眼眸中,迎上姜錦的視線。他上半身撐地擡起,下巴高揚,姿態慵懶隨性,骨子裡的不羈毫無保留地展現。</p>
兩人彼此眼神交纏,宛若隔空而望的纏綿戀人。</p>
安東尼眼睛一亮,瘋狂地按動快門,捕捉這令人心醉的一幕又一幕。</p>
姜錦忽的擡眼,展扇擋臉,露出一雙靈動有語的澄澈雙眸,略帶笑意的望着鏡頭,抿脣不露齒笑得優雅從容。</p>
蔣鬱卻沒還從她剛纔的眼神中抽離,失落、急切、求而不得,他痛苦的眼神訴說了一切。</p>
剛纔一個畫面下的故事,因此得以綿延發展。</p>
安東尼靈感緊接着爆發,接下來的拍攝越發順利——</p>
姜錦背對鏡頭,窈窕的背影纖細如柳枝,扶風婀娜,氣韻靈淨。她堪堪回頭,露出弧線完美的側顏,眼神低垂,水光輕輕流轉。蔣鬱則正面看向她,一手插兜,一手靠着牆,看她的眼神無奈又寵溺,遊戲人間的浪子能露出這種難能可貴的眼神才越發值得珍惜;</p>
金線紅裙穿在姜錦身上,襯托得她的皮膚如雪一般透白,靠在蔣鬱懷裡,眼睛輕閉笑容神秘,裙襬上的刺繡鳳凰振翅欲飛。蔣鬱展開雙臂躺在軟枕上,黑色的套裝與姜錦的紅色完美融洽,他照樣不看鏡頭只看姜錦,垂眼時流露出的溫柔由內而發</p>
姜錦和蔣鬱的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整個拍攝過程幾乎沒有停歇地從早到晚。</p>
等到最後一套衣服拍完,安東尼收起相機,看着兩人:“完美完成。”</p>
蔣鬱如夢初醒擡眼:“這就完了?”他覺得纔剛開始呢?</p>
姜錦渾身筋骨痠痛,着實鬆了口氣:“所有都拍完了?”</p>
“沒錯,預計要三天才能完成的,一天之內就結束了。”安東尼表示不可思議,也有些戀戀不捨。</p>
蔣鬱喃喃道:“太快了。”</p>
他知道剛纔姜錦是在用眼神把他帶入一種情緒氛圍,那是演技。但是他卻真情流露,當真陷了進入。</p>
如果那是一場夢,但願永遠不復醒。</p>
他低着頭,回味着與姜錦一起拍攝的過程。</p>
“時間不早了,我請你吃飯!”姜錦拍拍蔣鬱的肩膀,笑容明朗大氣,卻沒了方纔的溫柔似水,“辛苦你啦!你的酬勞是不會忘記的!”</p>
“好啊,我要吃東城記。”</p>
“走吧!”</p>
姜錦心情大好,一天完成了三天的工作量,而她給劇組請了三天的假,也就代表着接下來兩天她都可以休息。</p>
能見到阿元!還能見到顧小叔!</p>
姜錦捧着臉笑得歡快,兩三下換了衣服,卸了妝。</p>
她從化妝間出來的時候,沒看到蔣鬱。</p>
難道他比他還磨蹭?</p>
姜錦找了一圈兒,才發現蔣鬱跟尹柳在說話。見到她過來,三言兩語匆匆結束話題,走向她。</p>
姜錦不忘跟尹柳和在場工作人員道別,安東尼不知跑什麼地方去了。</p>
等到兩人出門,坐上蔣鬱的布加迪。</p>
姜錦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好奇問他:“剛纔在跟尹女士說什麼?”</p>
“哦,就是擺脫她把今天所有照片的底片都發給我,我要製成相冊珍藏起來!”蔣鬱道出心思後,看了她一眼,畫蛇添足道,“畢竟是我第一次拍廣告。”</p>
姜錦反倒信了他的理由,還說到時候他可以要幾分巨幅海報。</p>
她不知道,蔣鬱要珍藏的不是照片。</p>
而是與她的記憶。&lt;/td&gt;&lt;/tr&g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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