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天教總壇,一間密室之中,正有兩個人。兩人一坐一立,坐着的人是獨孤九天,立着的人是正天教四堂之一的“朱雀堂”堂主魏名揚。
魏名揚似在向獨孤九天稟報什麼,獨孤九天聽了之後,眉頭微微皺着,顯得有些不快。魏名揚察言觀色,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多嘴,因此,他稟報完以後,便侍立不動,眉眼低垂。
密室中沉寂了好一會,獨孤九天面上的不快漸漸消散,望了一眼魏名揚,笑了一笑,道:“名揚,依你看來,這些頑固不化的人應不應該再留着?”
魏名揚心神一凜,略一思索,答道:“回教主,站在屬下的立場來說,屬下自是希望他們早死,但從本教的立場來論,他們都是本教的有功之人,假使殺了他們,怕會被人詬病。”
獨孤九天點點頭,道:“你的看法與我一樣。侯朝宗與朱有笑死於我手,這件事雖然只有你我知曉,但張徵他們早已一口咬定侯朝宗和朱有笑之死與我有關聯。我就算想賴,也賴不掉。”
說到這,頓了一頓,接着,便語氣冷冷地道:“本教主原以爲關他們三五個月,多少會磨掉他們的性子,沒想到他們居然越來越放肆,身陷囹圄,連本教主都敢罵。本教主要殺他們,只需這個藉口就成了。但是,本教主念在他們曾經爲本教立過一些功勞的份上,暫且不與他們計較。待點蒼派之事了結以後,再問他們的罪。名揚。”
魏名揚道:“屬下在。”
獨孤九天道:“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會讓不回接替你的工作。”
魏名揚道:“是。”
獨孤九天道:“現在,我有個任務,需要你去完成,你可願意去做?”
魏名揚躬身道:“屬下萬死不辭。”
獨孤九天笑道:“你對本教主忠心不二,本教主又豈會讓你去死?這件事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我要你三日之內找齊六十個身手一流,體魄強健,輕功出衆的人,不知你能否辦到?”
魏名揚心頭一驚,口中說道:“這……”
獨孤九天不等他說下去,道:“屆時我會下一道手令讓你便宜行事,你只需用你的眼光去發現這樣的人就是,再不行的話,我還能……”
魏名揚單腿一跪,道:“屬下願意領命。”
獨孤九天大笑一聲,道:“好,這樣纔不愧是本教的朱雀堂堂主。你先下去着手準備準備,晚一些,我會下一道手令。”
魏名揚起身道:“是,屬下告退。”
魏名揚出去後,獨孤九天在密室中踱了一會的步。倏地,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面上閃過一道令人高深莫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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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宮。
御書房內,朱祁鎮正在批閱奏章,身後侍立着兩個太監。朱祁鎮批閱累了,便展開雙臂,伸了一個懶腰。
一個太監見了,趨前一步,低聲道:“皇上不辭辛勞,批閱奏章業已一個時辰,這真是萬民的福份。”
朱祁鎮確實已經坐了一個多時辰,連眼角都有些酸了,因此,這句馬屁話,他很樂意接受,但他仍要表現出謙虛的樣子,道:“朕身爲一國之君,這些事是應該做的。”
這時候,一個小太監突然出現在御書房外,跪地道:“啓稟皇上,小人有事來報。”
朱祁鎮一揮手,道:“進來說話。”
小太監道了一聲“是”,起身走進御書房。
朱祁鎮一臉和氣,問道:“你有何事?”
小太監道:“回皇上,郕王殿下病情加重,只怕活不過今晚。”
朱祁鎮聽了,面色陡然一沉,喝道:“他是生是死,與朕何干?”
小太監萬料不到朱祁鎮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嚇得“噗通”一聲跪下,磕頭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朱祁鎮正要發話,御書房外又來了一個太監,滿頭大汗,氣喘噓噓,像是剛剛經過一場奔跑似的。
朱祁鎮身後的兩個太監見了,先前那個太監喝道:“大膽,你這個神情,是對皇上不敬,還不快跪下領罪。”
那太監跪在房外,磕頭道:“小人該死。啓稟皇上,郕王殿下快……快不行了,他要小人前來對皇上說,希……希望皇上能夠看在先皇的份上,前去探望他一眼。”
朱祁鎮冷笑道:“是嗎?好得很。”卻是坐着不動。
那太監又道:“啓稟皇上,郕王殿下還說,皇上倘若不去探望他的話,將會……將會……”
朱祁鎮道:“將會什麼,說。”
那太監戰戰兢兢,道:“小人說了,生怕皇上治罪。”
朱祁鎮道:“你不說,朕更要治你的罪,朕倒要看看他臨死之前,還要玩什麼花樣。”
那太監一咬牙,道:“郕王殿下說,皇上不去探望他的話,將會成爲大明的罪人。”說完,背心已經出了一股冷汗。
朱祁鎮聽後,愣了一愣,旋即狂笑一聲,一手拍在桌案上,道:“皇弟啊皇弟,你能活到今日,已是僥倖。如今你竟然這般戲耍朕,莫非是覺得朕好欺負麼?你要朕去探望你,朕偏不去,叫你死了這條心。”
四個太監跪着的跪着,站着的站着,皆是不敢吭聲。
朱祁鎮冷哼了幾聲,心中怒火未消,起身在桌案前來回走了幾趟,忽然停步,大聲對御書房外的護衛道:“去把徐愛卿給朕叫來,就說朕有急事召見他。”
能讓朱祁鎮稱呼爲“徐愛卿”的人,自然便是徐有貞了。不多時,徐有貞來到了御書房,而就在傳召徐有貞的這段時間裡,那兩個前來稟報的太監,已給朱祁鎮揮退下去。
徐有貞向朱祁鎮行過禮後,問道:“不知皇上召見微臣有何緊要之事?”
朱祁鎮道:“徐愛卿,你知不知道郕王可曾建有壽陵?”
朱祁鈺快死的消息,徐有貞只比朱祁鎮慢了一小會知曉,他原以爲朱祁鈺叫他來,是與他商討朱祁鈺病危之事,但聽朱祁鎮的口氣,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有一種怪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