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明追上前面的看唱本,笑道:“看老,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嘛?看情形,你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看唱本回過頭來,瞄了麒麟鼠一眼。
麒麟鼠被他看得渾身一顫,這老傢伙不會以爲它真的是松鼠,要宰了它用來下酒吧。麒麟鼠立刻雙耳豎直,警惕的看着看唱本。
看唱本問方劍明道:“這傢伙可靠嘛?”
方劍明道:“什麼?”
看唱本道:“老漢說這隻麒麟鼠靠得住麼?它會不會出賣你?”
方劍明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給逗樂了。他眼珠一轉,起了一個“壞”主意,心中憋着笑,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的看了麒麟鼠一眼,道:“這傢伙最近鬼鬼祟祟的,八成是投靠了朝廷,大內那麼多的美女,說不定被美女收買了。”
看唱本道:“那好,咱們一不做二不休,把它給……”說着,作了一個砍頭的姿勢,道:“然後,找一家酒店,讓店廚子弄一鍋香噴噴的麒麟鼠肉,嘖嘖。老漢活了這麼多年,還沒嘗過麒麟鼠的味道呢。”
方劍明看着麒麟鼠一張漸漸臭起來的臉,強忍笑意,道:“看老,這傢伙的肉是臭的。”
看唱本一怔,道:“你怎麼知道是臭的?”
麒麟鼠也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心頭想道:“你這個臭主人沒吃過我,怎麼知道我的肉是臭的,你要是不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方劍明看了它的表情,猜中它在想些什麼,乾咳了一聲,道:“你沒看它臭着一張老臉嘛,它的肉能不是臭的嗎?”
說完,兩人都大笑了起來。
麒麟鼠方知上了二人的大當,嘴裡“哼哼”了幾聲,跑上去抱住方劍明的一隻小腿,狠狠的啃起來。
方劍明“哎喲”一聲,道:“阿毛,行了,行了,你在使勁,我的肉就要被你咬下來了。”
突見麒麟鼠掩着鼻子,一溜煙似的跑到一旁去,作嘔吐裝。
方劍明道:“好呀,阿毛,你咬了我還不算,居然嫌我的肉臭。”
麒麟鼠以後肢支撐身體,前肢在胸前一抱,如人一般站着,毛茸茸的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神情。
方劍明走過去,一拍它的腦袋,道:“得了吧,這下算你贏了,還不快去見過看老。”
麒麟鼠跑到看唱本身前,有模有樣的向他打躬作揖。
看唱本樂呵呵的道:“麒麟鼠啊麒麟鼠,你真不愧爲上古神獸,只是可惜啊……”
方劍明詫道:“可惜什麼?”
看唱本道:“可惜它的力量被什麼古怪的東西封住了,能發揮出來的力量不過是萬分之一而已,要是它恢復了力量,這世上就沒有誰是它的對手了!”
麒麟鼠無辜的抓了抓頭。
兩人繼續前行,方劍明道:“看老,方纔你送的禮物究竟是什麼?”
看唱本笑道:“是一個大活人,但被老漢點住了穴道。”
方劍明狐疑的道:“人?什麼人?”
看唱本突然面色一黯,輕輕的嘆了一聲,道:“‘血手門’的人。”
方劍明道:“怎麼?”
看唱本道:“此人幾天前就在丐幫京師分舵附近出沒,一直沒有機會偷進去,今晚碰到了時機,悄悄的摸了進來,正打算偷聽你們的話,卻被老漢從後面一把抓住了。”
方劍明苦笑道:“沒想到‘血手門’的人早就在暗中監視丐幫,虧你想得出來,從那裡弄來的麻袋,把人家裝在袋裡,當作禮物送人。”
看唱本道:“老漢逮住他後,見角落裡放着一個沒用的麻袋,便隨手牽養,將他裝了進去。”
方劍明想了一想,道:“看老,我問你一個問題,行嗎?”
看唱本道:“什麼問題?”
方劍明道:“你老對‘血手門’有什麼看法,你是最近才知道‘血手門’,還是很早就知道這個門派?”
看唱本呆了一呆,沉默了。
方劍明心中暗自奇怪。一提到“血手門”,看唱本的臉色就顯得不好,而且還是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是最後沒有說出的樣子。
難道他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成?
看唱本難得的苦笑了一聲,道:“‘血手門’,唉,他當年要是一視同仁話,或許武林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波折了。”
方劍明聽得稀裡糊塗,道:“看老,你說的他,是指……”
看唱本道:“你不認識他,大概也沒聽說過他的名字。嗨,老漢跟你說這些幹什麼,徒增煩惱罷了。”
方劍明誤會了他的意思,急忙道:“都怪我不好,‘血手門’的事,其實根本就不用你老這等奇人操心,你老神龍見首不見尾,‘血手門’的人躲避你還來不及,怎麼敢去找你老的麻煩。”
看唱本道:“你是怪老漢不幫你們對付‘血手門’。”
方劍明又發現說錯了話,急得俊臉通紅,道:“看老,我……”
看唱本道:“早在許多年前,老漢就已經知道了‘血手門’的存在,老漢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方劍明越聽越糊塗,看唱本又不肯將他所知道的事說出來,任他想破腦袋,也不能把內中的關係想清楚,只好道:“看老,你是世外高人,早已不理江湖中的事,咱們也別說這件事了。你老這是帶我往那兒走,莫非……”
方劍明發現他們所去的方向竟然是紫禁城,而且很快就要到城外的護城河旁。
看唱本笑道:“是啊,咱們別說有關‘血手門’的事了。我帶你來這,一是來看一場好戲,二是讓你把那件東西交給朱祁鎮。你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京城來,你此時不交給他,何時交給他。”
方劍明一拍腦袋,埋怨自己道:“看老,多虧你提醒,不然我還險些給忘了。看老,你帶我去看什麼戲啊?我們每次進宮,都是去看好戲,真是有趣。”
看唱本嘻嘻笑道:“那是當然,不有趣的話,老漢也不會帶你來。你彆着急,一會就知道了。”
兩人一鼠在護城河旁蹲了一會,施展快如閃電的身法飛到了城牆根下,看唱本左手拉着方劍明,右手拉着麒麟鼠,身形猛然一晃,以快過人眼的速度,剎那間到了城內。
方劍明心中大爲驚奇,低聲道:“看老,你這手輕功叫什麼名字,如此快法!”
看唱本道:“老漢這輕功還沒名字,不如你給起一個?”
方劍明嘆道:“古人說大道無名,果真沒有說錯啊。”
看唱本笑道:“好了,你少吊書袋了,咱們進宮去吧。”
二人不是頭一次到皇宮,雖不敢說十分熟悉,但仗着輕功的高超,一路上避開了巡夜的侍衛,麒麟鼠身子不大,飛走起來,更是沒有動響,自然也不會被發覺。
方劍明是一個路盲,跟着看唱本在皇宮轉了半天,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突聽前面傳來琵琶聲與歌聲,還夾雜着歡快的笑聲。
看唱本一拉方劍明,身形一晃,兩人便到了一座宮殿之上,麒麟鼠悄無聲息的也爬到了宮殿上,靜靜的伏在方劍明身旁。
二人朝下看去,只見下面是一片草坪,草坪四周掛着宮燈,照得四下發亮,宛如白晝,此時,正有幾個人在草坪中的一個花廳內玩樂着。
那花廳不是一般的花廳,妝飾非但無匹豪華,而且比一般大戶人家的花廳還要大上好幾倍。
只見廳內有一個美貌的少婦抱着琵琶,錚錚的彈着,小嘴裡唱出一首悅耳的歌,在她面前不遠,放着一張長桌,以上好的錦緞鋪蓋,上面擺滿了水果與酒菜,三女一男姿勢有些淫蕩的躺着,大聲說笑。
方劍明定睛望去,見那男子正是朱祁鎮,那三個女子連同彈琵琶唱歌的少婦都是一身妃子的打扮。
方劍明看了那彈琵琶的女子一眼,覺得自己在那裡見過,忽見那三個妃子中的一個從地上爬了起來,嬌笑道:“光史姐姐一個人彈奏唱歌,怎麼能解聖上的憂愁,還是讓我來給聖上表揚一段舞蹈吧。”
說完,扭着小腰,走到桌前,跳起一段豔舞來。
朱祁鎮見了,大笑道:“好,史貴妃,豔貴妃,你們對朕真是太好了,我要好好的獎賞你們。”一心三用,聽着琵琶,歌聲,看着豔舞,同那兩個妃子大聲調笑。
方劍明見了,心中暗自罵道:“這個朱祁鈺真是不成體統,毫無人君之相。”
看到豔舞,聽到琵琶聲,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兩個人來。這兩個妃子豈不就是杭州花魁大賽出現過的史小宛與豔燕?
方劍明暗自嘆息,心道:“沒想到她們會到了宮中來侍侯皇上,本來是人間奇女,入了皇帝家,卻被作踐成這樣。”原來他從史小宛的琵琶聲,歌聲,以及豔燕的舞蹈中,再也找不到一絲令人回味的地方,簡直就是庸俗之極,想當初她們的技藝是何等的出衆啊!
突然,只見朱祁鎮坐了起來,嘆了一口氣,道:“可惜宋貴妃始終不肯來此和我們一同歡樂,不然場面將會更加的精彩。”
一個妃子緊挨着他的身子,嬌滴滴的道:“皇上,難道這還不精彩麼?宋貴妃自從到宮中後,都是單獨取悅皇上,那肯和奴家們在一起呢。”
朱祁鎮聽了,眉頭舒展,笑道:“這倒也是,這也是朕喜歡她的地方。來,豔貴妃,史貴妃,你們都停下來,陪朕喝酒。”
史貴妃,豔貴妃聽了,道了聲“遵命!”,走了上來,酒剛倒滿,只見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跑進草坪,一不留神,頓時摔了一腳,惹得朱祁鎮和那四個妃子都“哈哈”大笑起來。
朱祁鈺笑道:“小彥子,你真是搞笑,什麼事情如此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