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上賓,這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江湖門派能有的榮耀。十年之內,大甘江湖中還有誰人能擋道家的鋒芒!
三生榮辱不驚,平靜的很,收回雪驪劍向萬隆帝與雲妃稽首一禮,朗聲回道:“道家上下謝聖上隆恩,必當以行立身,正其風,斷其事,不負聖上重託。”
“好。”萬隆帝開懷大笑,喝道,“來人,賜三生真人國師欽印,從今日起,三生真人可見天不跪,羣臣禮讓,尊大甘國師之儀。”
萬隆帝話音剛落,米蒼穹就疾步上前,手中託着一個龍鳳錦盒,快步走到三生身前,恭敬一禮,細聲說道:“賜三生真人國師欽印。”
三生接過了錦盒,回了一禮,神色波瀾不驚。
至少在李落看來,萬隆帝金口玉言許諾的國師之位似乎並沒有怎麼觸動三生,尚還不及三生接過雪驪劍時的模樣。
見三生接過國師欽印,米蒼穹隨即拜倒一禮,高呼道:“參見國師。”
“參加國師!”
萬隆帝身側的宮中侍衛齊齊拜倒,山呼國師。此刻白玉石臺左側還有不少人沒有從驚愕中醒覺過來,怔怔的看着手捧錦盒的三生道人,倒是些眼色頗快的臣子連忙拜倒行禮,口呼國師。
國師欽印萬隆帝想來早就備妥,今夜鬥法種種,如今看來倒成了一個幌子。
李玄郢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愣在當場。國師是個虛名,但是卻小覷不得,倘若受寵極深,國師的權勢不比當朝權臣差到哪裡,如果不甚受寵,那也不過是空有其名。
只是三生不同,如今貴爲道家宗主,背後有整個道門作爲依仗,就算日後未必受萬隆帝寵幸,一樣沒有多少人敢輕視無禮,約莫還要想想三生道人匪夷所思的武功,如果想取誰的性命,恐怕沒有人不提心吊膽。
左側諸人三三兩兩的拜倒行禮,還站着的只剩下大甘的皇親國戚和幾個位尊權重的當朝重臣,就連這些世家家主,如果沒有功名在身,多半都要躬身行禮,應了萬隆帝一言,見三生真人羣臣禮讓。
拜倒的人不少,宮中九衛也難以倖免,除了蕭百死其餘幾人皆拜倒行禮,不過心裡多多少少有些邪火。
朝堂拜服,難堪的就剩下石臺右側的這些江湖豪傑,拜不是,不拜也不是。就在萬隆帝宣旨的時候,數道原本籠罩在長明宮前的目光悄然隱去,不見了蹤影。
李落暗自咋舌,倒是見機行事的很,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過已經站在這裡的羣雄就沒法子效仿這些自始至終沒有露面的江湖高手,這個時候倘若轉身就走,恐怕前腳剛出皇宮宮門,後腳就有禁軍高手追殺而來。
就在這時,李落抱拳一禮,這是江湖中人的禮節,不卑不亢的朗聲說道:“恭喜真人。”
羣雄見狀也都學着李落的模樣,抱拳一禮,齊聲說道:“恭喜真人。”
自然不是誰都學李落的模樣,言心只是頷首示禮,還有方纔出言質疑李落的中年男子亦不曾行禮,靜靜的看着長明宮前的三生道人。
三生對羣雄的恭賀言語置若罔聞,而將目光落到了李落身上,異芒連閃,算不上善意或是惡念,總歸有些危險的氣息。
李落暗歎一聲,只覺得肩頭又重了一分。逍遙子意許李落爲道家山門護法,李落雖然不知道這個山門護法是做什麼的,但既然超脫於道家之外,自然和道家宗主並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要不然逍遙子也不會殺了上一任山門護法。這一次,李落這個半路出家的山門護法會不會也落個同樣的下場。
逍遙子果然知道些什麼,灑脫的捨棄道家天宗,卻將山門護法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李落。李落心生憤懣之氣,似乎這些年誰都敢來算計自己,約莫還是殺的人少了。
背後當關中的鳴鴻刀感受到李落心中的殺意,刀意緩緩溢了出來,在長明宮前的空處瀰漫。身側的翟廖語和釋纖巧吃了一驚,猜不到突然之間李落爲什麼會散發出這麼強的殺意。
三生目光一冷,雪驪劍不甘示弱,劍芒忽長忽短,也在躍躍欲試。半空中劃過一紅一白兩道一閃即逝的異芒,而後歸於平靜。李落神情轉冷,漠然望着三生,身影單薄內斂,只是這瘦弱的身軀中卻暗藏着一股旁人學不來,更不敢學的氣勢。道家云云,就算立爲國教,如果真要生死相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四目相對,電光石火之間兩人眼中的戰意一觸即走,各自微微避了開來。這一幕沒有逃過場中有心人的眼睛,言心看見了,流雲棧也收入眼中,自然不會少了那個被李落懷疑是宋家來人喬裝假扮的中年男子。
三生終還是退讓了一步,收回了眼中的戰意,如今雖然貴爲國師,但立足未穩,眼下和李落這樣的權貴皇子反目成仇得不償失,恰好正中逍遙子下懷。逍遙子兵行險招,欲圖讓李落接下山門護法的重擔,也許是爲了牽制三生道人,也許有別的緣由,只是這樣遮遮掩掩的算計李落,就算李落再怎麼心性隨和也會心有怨氣。逍遙子所作所爲並沒有什麼過錯,或許對大甘朝廷而言還是利大於弊,只不過李落不喜這樣的手段而已。
“一月之後,如果王爺無事,可否隨我同去妙台山一行?”三生淡淡說道。
李落看了萬隆帝一眼,萬隆帝倒是大氣的很,聞聲點了點頭,示意無礙。
李落平聲回道:“若是沒有什麼別的事,去一趟也無妨。”
“此去妙台山觀劍峰,倘若事不遂人願,王爺該要如何?”
李落看了三生一眼,清冷說道:“真人適才也說過了,以行立身,正其風,斷其事,足矣。如果節外生枝,真人不單是道家宗主,也是我大甘國師,我不會袖手旁觀。”
“哦,如果天宗門下不願道家歸一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