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木合圖臉色一沉,寒聲說道:“我爲何不敢?”
“如果我們一旦活着回去,你恐怕就要成一條喪家之犬了。”
柘木合圖怒氣一顯,復又平息了下去。萬一府暗歎一聲,不曾想此子不但小心,而且還是個膽小如鼠之輩,激將法亦是沒什麼用處,看來今晚只剩下拼死一搏了。
柘木合圖桀桀怪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多謝提醒,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活着回去。”
“閣下該也算是個人物,如此假惺惺故作姿態不覺得讓人噁心麼?就算你武功高強,卻行小人之事,徒然惹人不齒。”
柘木合圖臉色沉寂了下去,一字一句的說道:“罵得好,我會讓你最後一個死。”說罷頓了一頓,怨毒接道,“你們到了陰曹地府,要怨就怨你們的定天王,如果不是他暗算偷襲在先,哼,我也不會找你們的晦氣,這筆賬都得算在他的身上。”
萬一府一怔,哈哈大笑道:“原來你在大將軍手上吃過苦頭,明白了。”
柘木合圖心中暴怒,只是臉上的神情卻越來越冷幽,漠然說道:“我如果讓你死的痛快,是我對不起你這張伶牙俐齒的嘴。”
黑影黑刀,柘木合圖出招之後並沒有取敵大甘將士,而是割向院落中的火把,其心之歹毒,到了這般境地之下竟然依舊沒有絲毫變化,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萬一府似乎早有預料,處變不驚,將身旁幾支火把納入戰陣當中,不至於讓柘木合圖趁暗襲殺。
柘木合圖刀鋒一轉,捨棄院落中的火把,人隨刀,刀融入夜色,人和刀宛若一片暗雲黑霧,無孔不入,又無處不在的罩向萬一府諸人。
第一招,劉開山勉力出刀,三人在左,兩人在右,一人滾入柘木合圖腳下,接下了柘木合圖必殺一招。
第二招,劉開山只來得及接下半招,便吐血倒飛了出去,落地之後讓這位在營中素有勇名的悍卒也忍不住慘哼出聲。這一招,依舊被萬一府幾人接了下來,劉開山重傷倒地,阮小三負了輕傷,另有兩名士卒也受傷頗重,不過尚有一戰之力。
第三招,柘木合圖隻身闖入萬一府佈下的戰陣之中,阮小三合身撲了上去,柘木合圖左右被大甘將士纏住,抽刀不及,險些讓阮小三一把抱住。不過阮小三來勢洶洶,悍不畏死,倒讓柘木合圖手忙腳亂,退了半步,暫且避開鋒芒。這一退,兩把長刀便貼着柘木合圖的兩肋劃了過去,不曾刺破血肉,但卻在柘木合圖的夜行衣上留下了兩道痕跡。
柘木合圖一怔,怒意大盛,明明是幾個大甘尋常的士卒而已,在柘木合圖眼中與螻蟻並沒有什麼分別,此刻卻讓自己連番受挫。出手三招,只不過重傷了一個劉開山,其餘幾人最多也只是受了點輕傷而已,反倒是柘木合圖差些傷在大甘將士的手中。
萬一府果然是這羣人中最難對付的一個人。
柘木合圖心中殺意越來越濃,殺意背後,還有一絲柘木合圖自己也不曾察覺到的忌憚和畏懼。此際這些大甘將士只是尋常兵卒,約莫不過是彪悍武勇多了一些,只是一旦多出一個萬一府,這些尋常兵卒似乎換了一個人,彼此之間合而爲一,牽一髮而動全身。單憑一人,誰也不是柘木合圖的一招之敵,不過數人合力,不但敵住了柘木合圖,而且還有傷敵之能,怎能不讓柘木合圖心生戒懼。
阮小三舍生取義,身側同袍將士的殺招更添了幾分凜冽,大有一往無前之勢,一時間逼得柘木合圖又退了一步。柘木合圖羞惱成怒,今夜在這山間荒村遭遇的恥辱好似還在當日被李落殺的抱頭鼠竄之上。
柘木合圖厲嘯一聲,手中黑色的長刀自下而上斜斜削了過去。阮小三對肋間不及近身就已能察覺到冰冷寒意的長刀視若無睹,怒喝一聲,雙手持刀,用足了全身的力氣,狠狠斬向柘木合圖。
這一刀,芳華盡斂,是一命換一刀的殺招。柘木合圖少見的自眼中閃過一絲小心翼翼的讚許,不過手中的利器卻沒有絲毫憐憫,狠辣無情的刺入了阮小三肋骨之中。
一陣刺耳的摩挲聲隨即傳了出來,阮小三臉色一紅,驟然一白,手中長刀斬落的更快更疾,似是要在力盡之前傷到柘木合圖。柘木合圖譏諷一笑,手中黑色的長刀刀柄忽然一轉,阮小三瞬間七竅流血,整個人如同被刺破的魚囊,瞬間癟了下去。這一刀,無果而終,沒有碰到柘木合圖刀勢就散亂成了碎片,被柘木合圖隨手一揮化於無形。
柘木合圖憐憫的看着阮小三,阮小三的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緩緩閉上了眼睛。柘木合圖微微一愣,就在阮小三眼睛閉上的前一瞬,眼孔中並不是不甘心和憤怒的神色,而是一種決然的快意。柘木合圖心中一涼,抽身急退,一支長而窄的劍,從阮小三腋下刺了出來,迅疾而無聲,發現時已經急挑柘木合圖咽喉。
這一劍,如果在劍道高手眼中,不夠快,出招的方位也不夠刁鑽,但卻極準,而且極穩,單是穩準二字,就算淫浸劍道數十載的劍手也要甘拜下風。
這一劍,如果不是柘木合圖有了戒備,不知道還能不能躲得過去。一劍落空,萬一府惋惜一嘆,柘木合圖驚出了一身冷汗,咽喉處還有些許陣陣的刺痛感覺,如果這一劍換成一個劍法高超的高手,多半今夜就要飲恨當場。
區區尋常的大甘將士,不但接下了柘木合圖三招,而且在這三招之中竟然還有反敗爲勝的機會,不能不說萬一府方寸之間的應變當真是世所罕見。
三招過罷,七個人亦是一死一傷,連同萬一府在內此刻還能站着的只剩下五人,五人中只有萬一府還沒有負傷,其餘四人或多或少皆有負傷。下一招,恐怕就是見生死勝負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