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怒嬌喝一聲,劈手從李落手中奪過黑布,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往後一仰,差不多整個身子都擠到了李落懷中。只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黑布牢牢的罩在了船舷上,只是到了船尾,奴娃伸手不便,不得已半轉了嬌軀,不偏不倚,李落便覺得奴娃胸口的一抹柔軟壓在了臉頰上,李落連忙側了側頭,就聽奴娃羞憤喝道:“別動!”
李落好一陣無奈,不知就裡,聞聲也不敢亂動,定定坐在船尾。好在奴娃系的很快,不多時就已經繫好了黑布,回身坐回船隻正中處,嬌軀傳來陣陣輕顫,看似身前玉人頗是惱怒。
李落尷尬的輕咳一聲,好在天色暗的伸手不見五指,如若不然,怕是彼此間更覺窘迫。
黑布罩的密不透風,微微有些透不上氣的壓迫之感,鼻間隱約有一股異味從黑布上傳了過來,想必這塊黑布也並非只是尋常布料。
船艙中更加狹小,白日之時好歹兩個人之間還稍有空隙,不過眼下卻只能緊緊靠在一起。李落稍稍動了動身子,想往後挪上些許,就聽身前奴娃幽怨一嘆,認命般低聲說道:“你別再往後了,後面也沒有空隙,就這樣吧。”
李落哦了一聲,雖是無心,總歸是有些孟浪。白天的時候好歹幾人能坐直了身子,如今都要蜷縮在船艙之中,這本就狹小的船艙更見侷促。奴娃本是繃緊了玉背,不過這般傾斜的身姿的確太過費力,李落便覺得靠在胸前的奴娃越來越沉,慢慢的帶着小心翼翼的一具嬌軀輕輕的擁入了李落懷中。
幽香陣陣,撩撥着心絃,蓋過了黑布上的異味。李落尚算坐懷不亂,只是心中一時也五味雜陳,成家已是不少日子了,除了那夜李落心神俱疲,撲入穀梁淚懷中之外,就算穀梁淚也不曾離得自己這般近,卻不知玉人如今身在何處,有沒有回到沉香河畔的小樓之中。
夜入涼,身旁另一艘船上悄無聲息,倒是能聽見幾聲若有若無的呼吸聲,想來並無大礙。難熬的只是李落,懷中人的身子漸漸有些發燙起來,呼吸似乎也有些許紊亂,不知道是惱怒還是羞澀,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的模樣。
李落苦笑無語,卻也並沒有別的法子。黑水之中兇吉難料,這個時候稍有異動,怕是就和那隻雲雀一般化成了黑水中的一具枯骨。
“船爲何要停下來?這塊黑布可有什麼用處?”李落剛要說話化解幾分兩人間的尷尬,便聽奴娃嬌叱道:“別說話!”
李落一怔,倒也沒有動怒。懷中的身子動了動,似乎有些不耐煩。過了許久,才聽到奴娃用細若蚊吟的聲音說道:“你聽。”
李落心中一動,死寂清冷的黑水中忽然多了一聲異響,響聲過後並沒有停息,反而匯聚了起來,聽起來像是沙沙聲響,又似乎是嗡嗡蜂鳴。李落臉色微微一變,聽音辨形,這個時候的黑水再不是一片死寂,彷彿有不知模樣來歷的妖蟲從沼澤深處爬了出來,而且有成千上萬之多,呼嘯而來,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