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將領,下到尋常兵卒,飛鵬堡幾乎見人殺人,有時候會故意不殺,留下活口,但卻比一死還要讓人恐懼。如此數月,攻打飛鵬堡的兵將軍心散亂,也就無心再戰,最後只能草草收兵。”
“原來如此。”李落恍然。
“這只是開始。”
“咦?”
“退兵之後,飛鵬堡多半會蟄伏,看似收斂了起來。那時的西域會風平浪靜一段時日,不過這只是假象,真正的血腥纔剛剛開始。”
“飛鵬堡會報復興兵攻討的人?”
“正是,而且時間之久讓人難以置信,短則數月,長的數年,數十年,最久的一次整整過去了六十三年。當年飛鵬堡的仇家已病入膏肓,不日將死,差不多早就忘了飛鵬堡這個仇家,誰也沒有想到一夜之間全族老幼婦孺盡遭毒手,雞犬不留,男人多被分屍至死,女人的下場更加悽慘,而且是當着垂暮將死的仇家的面做出這些人神共憤的事,活活將人氣死,死後還要挫骨揚灰,連個全屍都沒有留下。這樣一來,有心除惡的人也心存顧忌,就怕不能斬草除根,爲後輩宗族留下禍患,當真稱得上流毒無窮。”
“果然應了大甘一句古言,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李落苦笑道。
“確是如此,想想看,結怨之後的每一天,時時都得提防飯菜裡有沒有毒,去趟茅廁也要想着會不會有人埋伏暗殺,斟茶倒水的下人也有可能是殺手假扮,就連相知多年的老友,哪怕是睡在一張被子裡的女人,都有可能是飛鵬堡的殺手,再怎麼英雄了得,這樣的日子也沒有幾個人能熬得過去。”
帳中諸人一陣唏噓,草海諸人還好,多少聽說過西域飛鵬堡的名聲,但李落幾人都是首次得知,確可稱得上駭人聽聞。
**女子神情不變,好像孛日帖赤那說的是一個與自己沒有半點干係的地方。
李落看了看**女子,揉了揉眉心,無奈說道:“又是一樁麻煩事。”
**女子擡眼瞧了瞧李落,有一絲驚訝,也許沒有料到李落在聽過飛鵬堡的傳聞之後只是覺得麻煩,而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若我今日殺了你,飛鵬堡還會再派殺手來刺殺我?”
“不錯。”
“找死!”呼察冬蟬冷哼一聲,殺氣驟顯。
**女子不爲所動,淡淡說道:“身爲殺手就是找死,這沒什麼稀奇。”
“哼,那就來一個殺一個,殺到他們不敢再派人來爲止!”
“飛鵬堡有一個規矩,接了生意,如果十年之內不能得手,那麼這筆買賣就算砸了,飛鵬堡連本帶利退回買兇之人的錢財,而將沒有得手的人的名字刻到飛鵬堡試刀石上,日後一旦恰巧有人再買兇刺殺此人,不論錢多錢少,哪怕就是一個銅錢,飛鵬堡也會接下這筆生意,直到刺殺得手爲止。”
帳中幾人盡皆愕然,烏蘭巴日也不例外。飛鵬堡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但如此秘聞尚是頭一回聽到。
**女子雙目微寒,看着孛日帖赤那冰冷說道:“想不到狼主竟然對飛鵬堡這麼瞭解,失敬了。”
孛日帖赤那漠然看着**女子,淡淡說道:“關於飛鵬堡,我知道的還不止於此。”
“哦,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你只是個飛鵬堡的天字二等殺手,哼,想殺他,只派出個天字二等的殺手,上官鵬飛老糊塗了麼?”
**女子瞳孔微微一凝,關於飛鵬堡,孛日帖赤那知道的遠比預料中的還要多。
“天字二等?這又是個什麼玩意?”烏蘭巴日皺眉問道。
“飛鵬堡的殺手等級森嚴,有天地玄黃四階殺手,每一階又再分三等,一等刺殺功夫最是了得,二等次之,三等最末,而四階殺手中以天字殺手最爲難纏。飛鵬堡很少出動天字殺手,江湖傳聞整個飛鵬堡天字一階的殺手不超過百人,而這一百人裡天字三等佔過大半,天字二等約莫只有十來個人,至於天字一等更是鳳毛麟角,也有人說飛鵬堡中根本沒有天字一等的殺手,這只是飛鵬堡用來震懾西域武林的一個把戲。”
“這些傳聞應該很少有人敢去證實吧。”袁駿插言問了一句。
“敢闖飛鵬堡的,如今都成了死人。”
“我倒是相信飛鵬堡應該會有天字一等的高手。”李落和聲說道,看着**女子輕輕一笑道,“姑娘武功不凡,刺殺的手段更是讓人防不勝防,直到現在我也猜不出姑娘刺出的這根針藏在什麼地方。”說話間,李落從桌角處取來一隻銀碗仔細端詳。
銀碗小巧玲瓏,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碗底處直直刺入一根金針,數紙厚的銀碗竟被這根細小的金針刺穿,透出碗底數寸有餘。如果沒有深厚的內力和精準的眼力,再加上迅若驚雷的出手,決計難以讓這麼細長的一根金針刺穿銀碗。
**女子淺淺一笑,此刻倒像是秉燭夜談的一雙故友:“難怪將軍一進來就要我們脫掉衣裳,原來是怕我們身上藏着暗器。”
“是,也不是。”
**女子古怪一笑,多少有些以爲李落是在故弄玄虛。
“姑娘的武功的確很好,但還不是我的對手,姑娘想殺我,除非是藉助你們飛鵬堡的暗殺手段,如若不然,單憑武功,姑娘未必是我十招之敵。”
**女子哼了一聲,不單是這個飛鵬堡的殺手,就連烏蘭巴日這樣的草海雄豪都驚詫不已,翻起了白眼,怕是還沒有人敢當着飛鵬堡天字二等殺手的面說不是自己的十招之敵,這是何等狂妄。
**女子譏諷一笑,剛要反脣相譏,忽然記起那天夜裡那隻詭異奇幻的血色雲雀,臉色一白,便覺背心一寒,眼前這個目光清澈的少年郎也許並沒有說大話。
烏蘭巴日見**女子臉上寒意一顯,竟然慢慢的消失不見了,換上了起先冷漠無情的神色。
烏蘭巴日嚥了一口唾沫。